羚端著蜂蜜水出來，看見她有在乖乖坐著。
盯著沒打開的電視屏幕，像一個小手辦。
“...謝謝?！?
她笑著接過，快速抿了一口。
羚稍作醞釀，嚴肅道：
“首先我對你的所作所為很感興趣，你覺得這樣做我就會心生愧疚，然后帶你回家？”
他站在沙發前，大燈下的陰影蓋住麋鹿整個身子。
“那個...”
“嗯...我希望能被前輩注意到。”
支支吾吾的，聲音細軟，羚卻沒有聽出任何的造作成分。
算是及格。
“行吧...說實話，我更感興趣的是這個。”
羚指著那對精致的角。
“我來自地球之外的地方哦。”
“...？”
“我的家鄉在...咕里咕哩星云。”
“咕里咕哩？”
“嗯，咕里咕哩！”
她回答的很干脆。
羚怔了半秒。
【真是少見?！?
回想起來，宇宙人，鮮見又古早的詞語，只在小時候看的特攝片里出現過。
可是...
粉嫩的長發，粉嫩的眸子，閃亮精致的盤角。
加之任何人看了都會走不動道的可愛五官。
這孩子真的是從太空來的？
“...有東西能證明嗎？”
“有的有的！”
麋鹿起身，輕捋袖口，露出半截小臂，白皙干瘦的手腕處，有只銀白的鐲子。
羚心里疑惑。
還沒等他多想，白熾淹沒了客廳，視野被完全破壞，羚條件反射地遮住雙眼。
回過神來，一切如初。
只是客廳中央多出個球。差點把電視弄倒。
直徑兩三米，表面圓滑，泛著銀光，看起來能當鏡子用，跟客廳里的其他設施格格不入。
羚拜讀過許多科幻作品，卻沒曾想這樣的情節也能在現實生活中見到。
“醬醬~這是我家！”
她頗有興致介紹。
“你就住這個？”
“嗯嗯！”
“住了多久了？”
“住了...一...二...三...好多好多年了！”
“...你連大學學費都付得起，不去租個房子？”
她眸光暗淡，
“和別人商量太麻煩，我不喜歡。”
“...”
羚能聽懂，但不理解。
【這能住人？】
只是比某些膠囊旅館要大上一點，可以說，連蝸居都算不上。
說難聽點，不就是流浪漢的小窩？
不過。
【有意思?！?
羚忽覺事情的發展并沒有那么糟糕。
出于職業習慣，羚對任何新奇事物的抵抗值都是清一色的零。
她是自己沒見過的，比其她要更加鮮美的靈感源泉。
星際旅人。
見識過銀河星彩的眸子，擁有遙遠鄉的人文、藝術、知識。
如果能夠為自己所用...
先不說自己這樣的創作者，就算是普通人也一樣沒法拒絕。
這下怕是得給靈感之神燒高香了罷。
“...”
麋鹿已經變成了一塊可口的蒙布朗。
能夠供羚大肆攝取糖分與熱量。
“前輩...？
你有點嚇人哦...”
“沒什么。這么說來，你跟蹤我并不是出于奇怪的想法，而是「好奇」對么？
也就是說，你對我的創作過程與成果非常感興趣？”
對羚來說，麋鹿的目的已經不重要了。
眼下自己要做的就是「引導」。
套出她的需求，至于需求是否完全真實，這并不重要。
只要麋鹿表現出有一點兒「前輩我真的可以留下學習嘛嗚嗚T-T」的想法，
就能順理成章讓她留下。
論如何快速建立人與人之間的聯系，這世上沒有比同居更快更便捷的方式了。
在不越界的前提下，實現各取所需。
直到將少女從上到下，徹底的剖析完畢。
為此當一回賭徒也未嘗不可。
“是的??！前輩能夠明白，我很開心！”
“我、我也喜歡設計！我希望能夠和前輩一起進步！”
孩子顯然有些激動過頭，激動到沒有多加思索，就吐露出最原始的初心。
她的情緒被看在眼里。
但羚還想再多了解一些：
“那么我想問問，你之前的生活是怎樣的呢？”
“...”
手指輕點櫻唇，似是在回憶。
而后道：
“...來這里之前，我一直在找能落腳的地方，飛了很遠很遠，還遇上打劫，差點被賣掉去當奴隸。
到這里之后，爛尾樓頂、郊外景點、廢棄工廠...我都去過，平日里不上課的話就去打工，基本的洗漱在浴場?！?
她回答道，話語中沒有對現狀不滿。
只是單純的將過去完整陳述。
羚感嘆這孩子還真是樂觀。
但轉念一想，從另一個角度，確實是有值得樂觀地方的。
她不被固定居所限制自由，像個真正的旅人那般，想住哪，家就搬到哪。
遠赴他鄉，靠打工養活自己，還能讀上喜歡的大學。
簡直是打工人的模范。
似乎從某種意義上說，反倒是自己該去羨慕她。
“那你對你現在的工作滿意嗎？”
她機械地搖搖頭。
“！”
【既然如此。】
“那，你想有個穩定的去處么？”
“欸？...”
“你的這份心意我能感受到，所以，我可以為你破例，因為我現在急需一個能替我分擔工作的助手?！?
“欸？...”
小臉以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定格住了。
“怎么了？不愿意？”
“愿、愿意！”
孩子感到意外。
很高興，高興到想要來一個愛愛的擁抱。
卻想起來今天淋了雨也沒洗澡，身上可能臭臭的。
只能嘬上一口蜂蜜水，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為什么前輩會要我呢？我跟蹤了前輩哦?！?
“這也是基于考慮后得出的決定。”
“既然你跟蹤了我，還收買了我家酒保，我對你的處罰就是待在我身邊替我分擔工作，就這樣而已。”
“好、好的！”
——“那你不準反悔了，包吃包住，24小時隨時到崗，沒有工資，但你想要什么可以找我商量...”
“好的！”
在服從性測試下，孩子依然斬釘截鐵。
“...”
“那么星野同學?！?
“是！”
孩子眸光閃爍，站的筆直。
“最后一件事，這件貓耳女巫，是你自己做的對么？”
羚看著她身上的黑色麂皮袍。
“嗯！但是，為什么前輩知道？”
她邊說邊把長袍褪下，平舉到面前細細觀察。
“我猜的，我只是覺得它和你意外地契合，在你身上能保持到絕佳的褶皺與垂感。
而同樣水準，同樣材料的定制，價格可能會讓你瞬間失去購買的興致。
再者，皮料邊緣有著比流水線更靈活的處理，縫線間距不一，末端也打了結，一眼看去全是手工痕跡?！?
“...”
孩子眨巴著眼，細細回味。
“不用多想，我的意思是，是件很優秀的作品，你很有天賦?！?
【沒錯沒錯，就這樣鼓勵孩子。】
【讓她產生歸屬感與動力?！?
羚如是想。
“那前輩喜歡嗎？”
她問道。
“嗯。版型、理念、剪裁都很有料，我覺得很可愛?！?
——“那...”
她把衣服抱在胸前，上前一步。
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羚腦中響起了警報聲。
她頷首，用楚楚可憐的話音懇求道：
“那我也可以做一件「配套」的男巫袍送給前輩哦，前輩既然喜歡，想必...不會拒絕我的心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