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了解
- 退役特種兵的奇幻生活
- 作家ZxNY2X
- 2802字
- 2025-06-24 09:05:11
紐約肯尼迪機場的喧囂被徹底屏蔽在康欣的感知之外。他緊握著那個尚存母親哽咽余溫的手機,大步流星地走出航站樓,攔下一輛最不起眼的黃色出租車。
“West 30th Street, near 10th Avenue.快。”他報出地址,語調冰冷簡潔。那是他提前預備好的一處短租安全屋,位于曼哈頓中城邊緣一個魚龍混雜的街區。司機透過后視鏡瞥了一眼這位乘客,那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讓他識趣地閉上了閑聊的嘴。
車廂在傍晚擁堵的車流中緩慢挪動。霓虹初上的都市光芒透過車窗,在康欣臉上投下變幻莫測的光影。他沒有看風景,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
康欣在出租車上撥通了林振邦的加密線路…
幾聲漫長的、冰冷的轉接音后,電話被接起。對面響起一個熟悉又無比陌生的、屬于林振邦的聲音。那聲音依舊帶著上位者的威嚴和不容置疑的基調,但細聽之下,卻多了些難掩的疲憊、沙啞,甚至一絲極力壓抑卻終究從鐵幕縫隙中泄露出的…焦灼與脆弱。
“喂?”聲音比記憶中蒼老了。
“康欣。”康欣的聲音如同淬火的鋼鐵,不含一絲多余的溫度,“你找我。說事。”
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而詭異的沉默。不再是之前通話時的純粹命令式節奏。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鐘,康欣甚至能聽到對面傳來輕微的、壓抑著的呼吸聲,以及手指無意識叩擊硬木桌面的細微聲響。
再開口時,林振邦的聲音顯得更低沉、更緩慢,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沉重的石門后艱難滾出:
“康欣……”他罕見地沒有用姓來稱呼,但這個停頓之后的呼喚,并未顯得熟稔,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陌生與澀然。他似乎在斟酌詞句,強壓下慣用的指令腔調。
“時間……很緊。我知道……你知道多少,或者……猜到了多少。”他頓了一下,聲音里第一次泄露了近乎崩潰的邊緣感,“承煜那個孽障……在美國捅破了天!招惹的是……是紐約真正的地頭蛇,斯科拉蒂家族!他們盤踞百年,在東大……也牽扯極深!”
康欣眼神冰冷地聽著。
“他現在……被扣在一個叫‘灰狗倉庫’的地方。坐標不明。對方下了最后通牒,要……無法承擔的巨款,還要一件……承煜可能無意中拿走的要命的東西!東西是什么……也……還不明確。”林振邦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更糟的是……這幫人!他們在紐約官方、警界、司法……根深蒂固!線眼無處不在!我的人……無論明的暗的,使在東大層面或在紐約通過最高議渠道施壓,甚至……甚至嘗試秘密接觸交付部分贖金……都被對方精準攔截!強硬回絕!還收到赤裸裸的死亡威脅!只要再有任何明面上、能被追蹤到關聯我、關聯東大的勢力試圖介入……”
林振邦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徹底破防的絕望:“他們就會……立刻撕票!或者玩更狠的!連承煜……連處理這事的影子,都會被碾碎!”他急促地喘息了幾下,仿佛光是說出這些可能,就耗盡了心力。
短暫的死寂。沉重的喘息通過電話線傳遞過來。然后,林振邦的聲音變了。不再是之前的絕對命令,也不是剛才的絕望控訴,而是……一種帶著強烈掙扎、甚至一絲艱難屈尊意味的轉折:
“思前……想后……”這幾個字他說得極其緩慢、沉重,“眼下……在東大范圍之外,在紐約那片法外之地……能真正不被標記、有能力……有本事……像……像在戰場那樣……把人完好無損‘撈’出來的……只有你了,康欣。”
更長的停頓。電話那頭傳來杯子放在桌上時,瓷與木撞擊的輕微聲響,暴露出說話人手的不穩。
“我……我知道……”林振邦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磨著砂紙,“這些年……很多事……”他沒有明說具體是什么事(私生子、不認、拋棄),但那種沉重的、幾乎要從話語中滴落的愧疚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知道……我……欠了你們母子……還不清。”他終于艱難地擠出了這句,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重如千鈞!這不像是一個高位者隨口的敷衍,更像是一個被逼到懸崖邊上的、衰老的男人,在絕望時刻面對自己無法挽回的過失時,被迫撕開偽裝吐出的心聲!
“但承煜……他身上……他……”林振邦的聲音又哽住了,仿佛想說什么關于親情的話,卻終究被長久的身份和習慣束縛,無法真正低下那高貴的頭顱去懇求一個私生子。那無法宣之于口的復雜情緒(對康欣能力的倚重與不得不倚重的屈辱,對親生血脈的極端擔憂,對康欣母子深埋的虧欠感)如同實質般洶涌!
最終,他用一種近乎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混合了強烈命令與極度迫切請求的扭曲語調,說出了核心訴求:
“這一次!康欣!這次……就當……就當幫我這一次!就當……你救你那不成器的弟弟一命!用你所有的本事!把人從那個‘灰狗倉庫’里找出來!完好無損地帶走!送到安全屋(后續發你)!我會安排后續!事成之后!……”他又頓住了,那句潛意識的“你要什么都可以”似乎就在嘴邊,但作為上位者的最后一絲理智讓他沒有廉價出口這種“承諾”。
林振邦深吸一口氣,聲音恢復了一些屬于高官的刻板冰冷,但那底層洶涌的痛苦和某種未說破的期待(對康欣出手的期待,或許也有一絲對未來的模糊想法?)卻更明顯了:
“任務細節和有限支援方式,現在同步給你!記住!你只有48小時心跳!”他的語氣重新帶上了程序化的冰冷,仿佛剛才那些情感的短暫爆發只是一場幻覺。
冰冷的任務要求被迅速列出,與之前類似(定位、狀態、物品、無聲侵入、移除)。“沉默資產”的激活方式也被明確說明。
“工具和權限?”康欣的聲音依舊冷硬如初,但他握著手機的手指,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林振邦那短暫的真情流露和那句重如山岳的“欠了你們母子”,像一根冰冷的刺,扎破了他對這個父親原本純粹的厭惡與防備,注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極端復雜的情緒(是惡心?是觸動?是更深的怒火?),讓他內心翻涌如沸,表面上卻更加冰封。
“賬戶已啟用,權限發你。‘夜渡鴉’坐標發你。照片發你。現在!動起來!”林振邦最后幾乎是吼出來的命令,帶著走投無路的瘋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對康欣能力的信賴?他甚至沒有等康欣回復確認,便啪地掛斷了電話!那干脆利落的忙音,掩蓋了通話另一端老人在電話掛斷后可能出現的瞬間失神或喘息。
康欣握著只有忙音的手機,坐在出租車的陰影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紐約的車流依舊喧囂,霓虹在他眼中流動,卻照不進一絲光亮。
“東大……最高議……斯科拉蒂……”
“承煜……灰狗倉庫……”
“林振邦……欠了……我們母子……”
這些詞語在他腦海中冰冷地回旋。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最后一絲波動被徹底封凍。任務就是任務。目標就是目標。工具就是工具。
即使,遞出工具的那只手,沾滿了過往的債。
即使,被救援的目標,讓人厭惡到作嘔。
即使,工具鏈的另一端,系著連他自己都未看清的、血緣的鎖鏈和那個父親…剛剛撕開的一絲名為“愧疚”的微光。
48小時心跳。
康欣將手機扔進口袋,抬起頭,眼神重新聚焦在車窗外的夜色里,銳利得如同出鞘的匕首。
影子行動,開始。獵犬已聞血,撲向布魯克林的黑暗腹地。這一次的動機,除了冰冷的被利用和無法回避的責任(包括對母親可能的牽連),似乎多了一絲連他都不愿深究的、來自血緣深處的、名為“被承認價值”和“目睹其痛苦”的復雜推力。他猛地拍了一下司機的椅背:
“Change destination. To the edge of Red Hook. Fa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