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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系統(tǒng)

冰冷的白光如同凝固的樹脂,將康欣的意識封存在絕對的寂靜中。掙扎的念頭早已在無盡的煎熬里消磨殆盡,只剩下一片被時間壓扁的麻木。就在這片死寂的白色深淵里,某種冰冷而宏大的“存在”,向他投來了一瞥。

沒有預(yù)兆,沒有聲響。純粹的白光被更本質(zhì)的黑暗撕裂,一個絕對簡潔、毫無修飾的信息界面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識底層。

**“系統(tǒng)”——**兩個冰冷的方塊字懸浮于虛無,宣告著它的降臨。

緊接著,不含有任何情感的信息洪流沖刷過他的思維:

源起:“造物之影”的試煉場。一個凌駕于認知維度之上的“存在”,以萬千世界為沙盤,播撒下名為“系統(tǒng)”的種子,觀測著其中的掙扎與蛻變。

規(guī)則核心-歲幣(T):此界唯一通貨。獲取途徑一:【生存積累】若你投身一界,生而有之年齡為20,自然壽終為80,則安然走過60載光陰,便收獲60 T。獲取途徑二:【強制收割】意念鎖定此界任一生命(飛鳥、走獸、草木、凡人……),行終結(jié)之舉。歲幣即時結(jié)算:該生命自然壽限-其當前年齡=所得T(自然壽限由系統(tǒng)瞬時裁定)。

綁定遺產(chǎn):【靜止空間】足球場之廣袤(7140㎡),時間于此凍結(jié)成永恒琥珀。僅存無生無識之死物。意識驅(qū)動存取,耗微量T。溝通橋梁:

【跨維通訊】綁定設(shè)備“宿主手機”。消耗T,即可跨越時空:視訊通話語音交談信息傳遞

資源樞紐:【系統(tǒng)商城】藏萬物之秘。激活?消耗T。門扉?僅認T為匙。宿主狀態(tài):康欣(本體)。T余額:0.00。

身體的控制如精密武器瞬間解鎖!康欣猛地睜開眼(感知已掙脫白光),身體先于意識作出反應(yīng)——繃緊的腰腹核心發(fā)力,戰(zhàn)術(shù)翻滾卸去并不存在的沖擊,落地屈膝成穩(wěn)固的戰(zhàn)斗姿態(tài)!銳利的目光如同掃描儀,瞬間完成對純白空間的威脅評估:空曠無垠,唯余冰冷的金屬臺。威脅:無。

左手探入褲袋如電!手機冰涼堅硬的觸感!

“收!”意念如弦撥動!無需凝視,靜止空間的坐標在意識中亮起,手機無聲消失,沉入那片絕對死寂的永恒之地核心!

動作毫無遲滯!右手拂過全身!意念再動!身上沾染硝煙汗?jié)n的作戰(zhàn)服、靴襪…瞬間剝離,存入空間!整個過程如演練萬遍,耗時不足一秒。原地只余系統(tǒng)凝成的初始之軀。

PTSD?抹消!

布魯克林倉庫飛濺的彈片灼痛、船艙深處尸體腐敗的甜腥、紐約街頭引擎催命般的嘶鳴……這些如跗骨之蛆的幻痛與尖叫,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過腦海。枷鎖粉碎。心湖澄澈如鏡,倒映出前所未有的一片清冷寧和。系統(tǒng)的“恩賜”——以心靈的自由,換取服役的開始。

系統(tǒng)界面陡然變得猩紅:

試煉世界錨定:《平凡的世界》·1975·黃土高原·凜冬。身份植入:康欣(18歲),京華浪蕩子,毆斗釀禍,被家族強擲入黃原地區(qū)守備兵團,新兵列兵。世界親緣加載:父(嚴官)、母(高知)、妹(康寧·14歲·受“溺寵”)——【警告:此情感脈絡(luò)僅屬此界設(shè)定!非原生羈絆!錨點恒定為“康明娟”(母)!】

狀態(tài)固化:軀殼- 18歲巔峰體魄,原宿主特種兵意志、殺伐本能、戰(zhàn)斗經(jīng)驗無損覆蓋并主導(dǎo)。精神-戰(zhàn)場陰霾清空,澄澈堅韌。投放點:黃原守備部隊新兵營·新兵隊列核心。啟程點: T=0.00。目標:活過365日,獲1 T,開商市,通慈母。

記憶灌入!撕裂的畫卷!

父親怒摔青瓷的脆響!“妹妹”康寧淚眼婆娑攥緊他的衣袖:“哥…好好的…”軍用卡車駛離京華時漫天的揚塵…對新兵營鐵律的抵觸與茫然……

“呃!”康欣齒間溢出悶哼,劇痛源于強行塞入的“情意”與自我認知的劇烈沖突。鋼鐵意志的堤壩瞬間加固!

“我是康欣!真源血親唯有母康明娟!此間姊妹皆為虛幻!歲幣!1點!叩開通母之門!”

白光怒放,吞噬感知。

凜冽!鋒利!

如同千萬片細碎冰晶混合砂礫狂抽而至!康欣猛地睜眼!

干燥到足以撕裂呼吸道的寒風,裹挾著高原特有的粗粗沙塵,劈頭蓋臉砸下!

咆哮!震顫!

身下是老舊卡車引擎的垂死嘶吼與金屬筋骨劇烈磨壓的“哐當”巨響!

他穩(wěn)立于解放卡車后廂風暴中心!周遭新兵如同風浪中傾覆的舢板,在劇烈的顛簸中驚惶傾倒。唯有康欣,雙腳如同焊接于車板,腰胯微沉,核心如鑄,任憑車身扭曲搖擺,屹立如山!劣質(zhì)軍裝被狂風緊壓在身上,勾勒出不似新兵的精悍輪廓。他微微側(cè)臉,以眼角余光抵御風沙,視線如手術(shù)刀般精準切割環(huán)境:

營地輪廓:黃土操場地平線盡頭,數(shù)排白灰矮房(營房),持槍哨點凝立如雕。環(huán)境數(shù)據(jù):空氣成分:干燥粉塵70%,劣質(zhì)柴油尾氣20%,牲糞煤煙余臭10%。風速:西北六級。海拔:非制高點,無高原缺氧。態(tài)勢分析:無武裝沖突跡象,威脅:環(huán)境惡劣,新兵群體混亂,潛在管教沖突源。身心狀態(tài): 18歲軀殼澎湃活力涌動,疊加強化無一絲減損的特戰(zhàn)反應(yīng)鏈。時空震蕩殘余的微眩,正被鋼鐵意志強行碾平。清除PTSD后的思維如同高精度陀螺儀,平穩(wěn)、冰冷、高效。

卡車頓止,剎車凄厲。

“滾下來!列隊!眨眼功夫!快!”車下,皮膚如黑鐵、眼神似鷹隼的上士(肩章:王鐵柱)厲聲咆哮,音波炸裂。

新兵如沸水螞蟻涌向車尾。

康欣未動。目光鎖定車廂前部左側(cè)——落點開闊穩(wěn)固。單掌輕搭車欄借力,身形如矯健山貓悄然滑落,屈膝,無聲定立。動作精準流暢。

“康欣!”王鐵柱的聲音挾著砂石般的粗糲,穿透人潮。花名冊上的“頑劣膏粱”四字似在跳動。

“到!”回應(yīng)清脆,穿透力如碎冰裂玉,瞬間壓下四周喧嘩。他脊背繃直如尺,目光平視虛空,站姿儼然一柄半出鞘的鋼刀,隱而不露,卻鋒芒暗懾。

王鐵柱的目光像兩把冰冷的軍刺,狠狠扎在康欣身上。資料里的混世魔王與眼前這眼神沉靜如深潭、氣場隱含崢嶸的青年強烈錯位!一絲驚疑掠過眼底。他大步流星近前,距離近得能嗅到彼此呼吸里的黃土味,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錘:“康少?京里玩膩了,跑這黃土坡尋自在來了?”

寒風卷起沙塵,抽打在兩人剛毅的臉上。康欣紋絲未動,連眼睫都未顫動,聲音平穩(wěn)無波:“是,班長。”兩個字,無情緒,無波瀾。

王鐵柱的腮幫子不易察覺地緊了緊。沒有想象中的囂張,也沒有新兵雛鳥的瑟縮。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靜默,沉得讓他手心莫名發(fā)汗。他驟然拔高音量,唾沫星子幾乎濺到康欣臉上:“我不管你是哪路的佛!在這,是龍你得盤結(jié)實!是虎你得趴穩(wěn)當!懂?!”

“明白,班長!”回音響亮,依舊無懈可擊。那份源于血火淬煉的沉靜,無形中筑起了更高的山丘。

王鐵柱喉結(jié)滾動一下,一腔訓斥硬生生噎住。他死死剜了康欣一眼,眼神復(fù)雜,像是要穿透那平靜的表象,最終憋著一股翻騰的郁氣,轉(zhuǎn)身吼道:“李衛(wèi)東!”

“到…到!”旁邊一個精瘦小子慌忙挺胸。

沙塵在空曠操場上旋舞。康欣立于隊列之中,視線穿透黃霧,落向遠方沉默的營房。心中唯有一條鐵軌,筆直鋪向365個日升月落。每一步,都只為將那枚沉重的“1”點歲幣收入囊中。唯有如此,才能解鎖那冰冷的商城,扣響橫跨諸天的通訊之門,讓一聲平安穿過無盡時空,落入母親康明娟被惶恐占據(jù)的心房。靜止空間深處,那臺沉默的手機是唯一的燈塔。系統(tǒng)面板上刺目的0.00,是他必須用一年光陰親手鑄造的鑰匙。新兵營的凜冽朔風,已是吹響號角的試煉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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