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水月看著拿著記號筆,在白板上快速書寫案件信息的妙曼身姿,開玩笑的說道:
“兇手的作案方式,是將受害者的頭部砸扁,割掉雙臂,叫斷臂碎顱者怎么樣?”
宮原早將記號筆插在胸前口袋里,看著白板上的案件信息,有些厭惡的搖了搖頭:
“總覺得這個名字聽起來,反而像是在夸贊兇手的犯罪行為一樣,我覺得就叫它——爛鰓魚人吧?”
“為什么?這和案件有什么關聯呢?”
宮原早用簡筆畫的方式,畫出了一具沒有雙臂,頭部被砸爛,渾身淤青的尸體:
“總覺得沒有雙臂,頭部被砸爛,渾身淤青的尸體,像是水族館里,爛了腮,沒有魚鱗的魚人,所以就叫這個好了,這讓犯人聽起來就像個爛人!”
法水月默默地點頭,他沒興趣給該死的犯人取什么綽號,那只是個稱呼,叫什么魚人,害蟲,老鼠,蒼蠅對自己都無關緊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利用這些線索,讓自己離開這該死的拘留室。
雖然從關進來到現在,只有二十四個小時,但這種喪失自由的壓抑,仿佛一萬年那么漫長。
“說回之前的話題,靴子印的土壤中,染血葉片上,都含有大量的次氯酸鈉,按照我對郁金香的了解,只有在水培郁金香球根的時候,才會使用小劑量的次氯酸鈉作為除霉劑……如此大劑量的次氯酸鈉,顯然不是花壇中自帶的……”
宮原早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又拿出了百奇棒,銜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
“次氯酸鈉?這種東西,最常見的地方,應該就在醫院里用來當消毒劑吧?我去醫科大找學姐做化驗的時候,一進去就聞到那種怪怪的氣味,很討厭?!?
法水月點了點頭:
“沒錯,次氯酸鈉是常見的消毒劑,兩起案發現場都含有這種藥劑,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兇手應該生活,或者在含有次氯酸鈉的環境中工作?!?
宮原早拍了拍手,又從包里拿出了幾張照片:
“這些是我在兩個案發現場,發現的靴子印照片,一直沒拿出來,是因為信息量少的可憐,完全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唯一的價值——可能就是讓我們知道,爛鰓魚人作案時,穿著44碼‘第一橡膠’品牌的橡膠靴子?!?
法水月看向了兩張靴子印照片,無奈地搖了搖頭,平平無奇的靴子印,確實如宮原早所言。
除了能知道兇手在作案時,穿著什么品牌的靴子,半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因為這是橡膠靴,沒有人會在晴天穿這種東西。
至于所謂的靠靴子印來推斷犯人,這是想象中很美好,但現實很骨感的事,因為仔細觀察一下身邊人就知道,個子高的人可能會有雙小腳,而矮個子的人有雙大腳的幾率也不低……
“宮原,雖然我們又找到了不少被遺漏的證據,但光靠這些證據,根本無法為兇手定罪,也幫不了我離開這該死的拘留室,我需要你的力量?!?
宮原早大咧咧的拍了一下法水月的肩膀,雖然嘴上沒說,但顯然她對這種被依靠的感覺很受用:
“想要我幫忙就直說嘛,拐彎抹角的,真不像你的性格!”
“你也知道的,我們的時間不多,要你一個一個去排查,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所以可不可以動用一下你父親的關系,給搜查一課的花房課長施壓,要其調動搜查一課的SIT特殊事件搜查系,徹查東京都江東區的醫院,看看有沒有一米九以上,在案發時間沒有不在場證明的嫌疑人?”
宮原早短暫的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法水月的意圖。
更意識到,法水月選擇自己作為搭檔的原因。
先是利用案件現場搜集到的證物做出推斷,讓自己信服。
然后為犯罪嫌疑人做出側寫,讓犯罪嫌疑人不再隱藏在“陰暗之處”。
最后,利用自己的背景,抓出嫌疑人,對其進行拷問審訊。
想要達成這種計劃,還真是非自己莫屬。
——你很合適,僅此而已。
腦海里回想起了法水月曾和自己說過的話。
不過,宮原早知道了真相,倒也沒什么不快,因為在她看來,這恰恰是法水月這個警校里的死對頭,對自己能力的認可。
至于家世背景被利用?
在日本警界,只會以背景,出身,學歷為榮,只有那些沒有背景,沒有好的出身,沒有考上東大的警察,才會在意被別人利用這回事。
“我盡量試試看?!?
宮原早拿出了車鑰匙,走出了拘留室。
——
下午兩點,距離宮原早離開,已經過去了兩小時。
法水月依舊全神貫注的研究著,案發現場的各種信息。
但心里也焦急的期盼著,宮原早的到來。
幾分鐘后,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法水月還以為是宮原早回來了,但腳步的節奏,與數量顯然不對。
不一會,兩名穿著西裝,西裝領子上帶有“S1S MPD”徽章的人走進了拘留室。
兩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皆是一副雙眼通紅,眼圈發黑的哭喪臉,顯然這幾天的折磨,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一場噩夢。
這兩人法水月很熟,都是殺人犯搜查二班的成員。
矮胖的叫西野三郎,高瘦的叫榊原望。
西野三郎今年四十六歲,是二班的老鳥,十幾年前他與合田光男,一起通過了巡查部長的升級考試,加入了搜查一課,但由于出身不好,又沒有合田光男為人圓滑,可能到了退休都不會再有晉升機會。
由于其喜歡玩柏青哥,曾有過靠五十円一晚上贏下四百萬円,又迅速輸光的“輝煌戰績”,在搜查一課獲得了“卡拉斯”的“美譽”,擅長現場談判,也是個神槍手。
榊原望則是三個月前,通過巡查部長升級考試,加入了二班的新人,比法水月小一歲。
因為長得像是不二家Milky零食盒上的娃娃臉,所以剛一加入二班,就被卡拉斯起了“牛奶妹”的綽號,擅長利用地利分析犯人的活動軌跡。
這兩個家伙看似不靠譜,但能力卻不弱,兩個月前,二班才剛剛解決了一樁綁架殺人事件。
其中除了老狐貍的優秀指揮,法水月的物證分析外,表現最卓越的,便是牛奶妹與卡拉斯。
牛奶妹配合法水月,快速分析出了犯人的藏身地,卡拉斯則單槍匹馬迎戰兇犯,解救了只有十五歲的少女……
“卡拉斯,牛奶妹,你們怎么來這里了?”
卡拉斯看了牛奶妹一眼,做了一個痛苦的表情,但卻遲遲沒有開口。
法水月暗自攥緊了拳頭。
從兩人的表情上來看,很顯然,對自己不利的消息,果然如死神一般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