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往東方見那魚肚白處,金鱗點綴,不時即有早陽緩出。鐵牛人未至,那如牛之聲先傳了來,”大人,出發啦!“,又接著驚喊道:”秋雁姑娘,你這么早就開始在院中練武了嗎?“
想必那秋雁定沒有理會與他,張復圭開門而出,已收拾得體,先是望向院中的秋雁,那秋雁見之,便停身朝張復圭抱拳見禮。這邊鐵牛背了包袱噔噔走來,如那犀牛慢奔一般,只震得廊檐搖搖欲墜。
張復圭領得二人拜別了道人,出了觀門下山去了。復至七里溝外,渡口處早已備船一只,那船夫為一老者,青龍營一小旗道:“大人,我們沿漢江北溯數里,再取道蘭河,漢江倒也罷了,只是那蘭河河道狹窄,且又多漩水渦,非本地經驗豐富之漁夫不行。故而雇了這老漁翁的船?!?
張復圭道:“也罷,多與他些錢吧!”正此時,那細鷹趕來,只縱身一躍便立于船上,好個輕功,只驚得那船夫險些落水。細鷹道:“大人,我聽您吩咐在南岸等候朱雀營的人,昨夜已有信,方今晌午便達金州府城了?!?
“好!你且繼續等候!切記,諸事莫要高調,我們先行一步。”張復圭令到,那細鷹又縱身一躍回到岸上,只那船夫又是一驚,只見這三人相視一笑,司空見慣了而已。
也就三個時辰的光景,雖河水屢現驚險,但在這經驗老練的船夫撐劃之下,終是順利登岸,破敗的碼頭,幾層雜草叢生的土臺階,船夫道:“幾位官家,這便是蘭蒿城了?!?
只見低矮破敗的城垣上,蒿草蓬生,鐵牛道:“不愧叫蘭蒿,這城池破舊的可以?。 ?
“這是蘭蒿縣城,我們也叫它水圍城。您看,這土城三面環水,城里不大,幾位官家要是打尖兒的話,這城里倒有一家飯館有模有樣,本地的美食像那吊罐雞可是一絕,但你們要是住店的話,這城里可就沒地方咯!”船夫介紹到。
“好歹一縣城,連個客棧都沒有?”鐵牛驚訝道。
張復圭奪過話說到:“老船夫還有一事相請您。這幾日,你就暫時不要做別的事了。您老駕船經驗豐富,我們包下你的船,錢不是問題。你稍作休息,還得返回金州一趟,給那嚇著你的輕功小子他們做做向導,接應他們來這里,如何?”老船夫自是答應,并連聲作謝,便撐篙離岸而去了。
三人入得城去,一幅落后蕭條卻又路凈屋齊的模樣。放眼望去,盡是茅檐低小;回過頭來,只有南北一街。也不久處城中,少時,便又是另一青龍營小旗走向前來,一番稟報,便又從入城之門出去了?!按说責o馬,大人,蟒蛇吐箭在此蘭河之上游與一小河交匯處,水淺流湍,船亦不能至,只能步行了?!蹦切∑旆A到。
“無妨,此行不遠,走吧!”張復圭令到,一行人遂出發向北而去。路程崎嶇,或經絕壁、或穿密林,有時麂鹿駐足于路間;有時云霧彌漫于腳下,山高谷深、泉幽林茂,好一派巴山絕境,怪遭是馬不得行。
一眾人行得十余里,立一崖上,此時日高當午,驕陽直射,下望之處,尤其壯觀。只見自北向南一脈山嶺連綿不斷且蜿蜒曲折,形似一條烏黑巨蟒臥于跟前,“巨蟒”之頭有一峭壁,向內斜收,寸草不生,只崖底處有一巨樹,如一蛇信子,正隔一小河向對岸崖壁上幾人吐著。
“這便是蟒蛇吐箭了吧?”鐵牛搶先問到?!笆堑?!這正是蟒蛇吐箭。”小旗接著說道:“屬下青龍營甲字旗一行十人,扎營在崖底,大人,我們下去吧!”張復圭便與幾人又攀拉扯拽的循著絕壁上的小徑下到了崖底。
青龍營十人見狀,皆近前拜見,為首的甲字旗總旗請道:“請千戶大人入帳?!睆垙凸绫闩c眾人進了帳中,那鐵牛捧著包袱直奔炊蓬,秋雁只尋了一處樹下坐靠下來。
張復圭又掀開帳簾,本欲喚秋雁一聲,又止了口,回身坐向帳中。
張復圭詢問道:“尤總旗,你這一旗專司川陜之山岳,我也知你諢號“采神峰”,不知你這采神峰此行探得如何???”
“大人取笑了,請看。”說著便鋪開一張手繪布圖?!按颂帪轵咄录募^。”那采神峰指著圖中的蟒蛇信子道,“然此藏寶之地并不在這蛇信子處,您往這看,我等扎營之處,是這蟒蛇信子的正對面,而我們的頭上又是一處絕壁,經過這幾日的仔細勘探,這藏寶之處就應該在這絕壁之上了?!?
“這么說,藏寶處并不在蟒蛇口中,而是在對面?”張復圭問。
那總旗回復道:“是的,大人,您有所不知,這個地方得名確實是因為這里的山形看上去如那蟒蛇吐箭,我們也是從一個采藥人口中得知。但我等在“蟒蛇口中”反復探查并無端倪?!?
“只前日正午,那水中日影反射絕壁時,我等驚覺絕壁上有一石縫,于是兩個小旗從崖頂吊了下去,勘得此石縫為一石砌的石門,本來并不能發覺,只因年久衰朽,垮塌出一條縫隙,這才有了端倪?!庇瓤偲炖^續回復道。
一旁小旗接道:“我兩人擠身進入,那石廳縱廣約摸十多丈,又有耳室數間,耳室又連著隧道,僅一人容身,因我倆火把燃盡,未能繼續探行,然不知這隧道有多深,只聽見隱隱約約還有水流聲,于是返了回來。“
“也罷,各位此番辛苦了,已是此行頭功,這種絕壁險洞,據咱以往經驗來看,必有寶藏,十有八九了。待朱雀營的機括兵一到,我們探洞?!睆垙凸缌畹健?
出得帳來,鐵牛已開始大快朵頤,并喚著眾人前去,那秋雁立身起來,也向鐵牛處走去,張復圭并一眾人圍坐開來。
一人驚呼:“鐵大哥,你咋把我養的小麂子給煮了?”
“你還養麂子哩!咱是來干啥的?你養著不就是等我來煮它的嘛!”鐵牛嚷道。
那人只好作罷,眾人一番哄笑,秋雁捏著一麂肉也跟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