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之的父母早早地出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他一個人。姜靖柔將弄好的飯菜用飯菜罩蓋好,避免灰塵,等他醒了再吃。原之洗漱完便乖乖地吃完早飯,又將飯碗洗干凈,做好一切突然變得無事可做。
他便又趴在窗口,看著窗外的風景,瞧了好一會兒天上錯綜復雜的電線,又把目光投向斷橋的方向,外面什么人都沒有,只有風沙沙的聲音。
后來他瞧著天邊被烏云擋住的太陽,一點點推開云霧,在縫隙中將自己的光輝灑向大地,逐漸炎熱起來。
不知何時橋上多了一個小男孩,那人身上掛著藍色的帆布書包,脖子系著紅領巾,正十分無聊地踹著地上的石頭。許是原之也覺無聊,看著對方在斷橋踢了好久的石子,太陽炎熱起來,他才離開窗口回了自己的房間。
原之在屋里看書,看著看著便睡了一覺,一覺起來到了下午。他見墻上的時鐘快到自己母親下班的時間,便連忙起來跑去樓梯那里等著。
那時候,原之覺得這是唯一最有趣的事。
他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姜靖柔等到了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張鑫宇,原之后退上了一個臺階,瞧著對方圓圓的小臉。
“冉之之!”
張鑫宇拽著書包點兩手終于松懈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原之,臉上掩飾不住的高興。
對方聲音有些洪亮,弄得原之有些局促。
“你媽媽在家不?”他靠近原之,東看看西看看,問道。
原之搖了搖頭,站在臺階上沒有下來。
張鑫宇一聽這個回答,臉上掩飾不住不的高興,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流露著真摯,“那你要不要出去玩?”
原之確實有些想,但是想到母親囑咐過不能亂跑,便搖頭拒絕了。
“原之,怎么在這里站著?”剛回來的冉向文在遠處就看見了自己兒子站在樓梯上,目光也不曾投向自己,進來才發現原來是小胖子張鑫宇。
“爸爸。”
“叔叔好。”
兩人同時喊了他,他也應了,看著張鑫宇溫柔地問道,“來找我家原之玩嗎?”
“嗯!”張鑫宇似乎比起遇見原之的母親,更愿意遇見他的父親。
“去吧,別老呆在屋里,小心悶壞了。”冉向文揉了揉自己兒子的小腦袋,說完便上了樓梯。
張鑫宇見他發話了,立馬興奮起來,上去就抓住原之的手,還用十分洪亮的聲音與冉向文告別,“叔叔再見!”
原之還沒有反應自己就已經被拉出去了。
“這孩子……”冉向文只感童真,無奈地笑了笑。
張鑫宇一邊拉著原之的手一邊開心的說著話,“我們去小壩,宋季同帶了一個可神奇的東西。”
原之隨著對方路過斷橋,斷橋頭那顆大樹下擠了不少小女孩,擠在中間的小販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原之瞧了一眼便跟著張鑫宇去了小壩,那里比他來時更熱鬧幾分。
“就在那里。”張鑫宇松開原之的手,指著一堆人群說道。
原之看向他說的方向,有一堆人正圍著一個人在看什么,周圍看熱鬧的大爺們正搖著蒲扇觀摩著。突然一陣“磁磁”的聲音響了起來,緊接著傳出一段旋律,十分悅耳。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里……”
小孩們一聽歌曲便歡呼起來,旁側的大爺也樂呵了一下,張鑫宇更別提。
真好聽……
原之在心里想著,目光投向那群歡樂的人,忽然間瞧見了中間播放音樂的小孩,穿著短褲小西裝,胸口還打有紅色領結,在那群小孩里顯得格格不入。
是他……
原之見過那個小孩,在火車上,在高高的圍墻上。
“冉之之快上來啊!”張鑫宇不知何時上去的,見原之沒有上來立馬喊到。
原之走上前試圖糾正對方,自己不叫“冉之之”,但是對方似乎只把注意力放在里面小男孩手里的小音響,眼神里透著羨慕。
原之見對方沒有回應,便把目光轉向中間的小男孩。男孩坐在地上,白色的小襯衫沾了不少灰塵,臉卻十分干凈。
他低著頭搗鼓著手里的小音箱,小音箱又開始了“磁磁”的電流聲,慢慢地旋律響起,換了一首歌。
“一九九七年,那是一個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
周圍的老人不知不覺地跟著哼唱起來,反而周圍的小孩有些不高興,覺著此歌并沒有之前的好聽,老人也察覺了,于是樂呵呵地講起歌詞中的故事。
原之聽過這個故事,這首歌在也聽自己母親哼唱過,似乎大人都很喜歡。
老人還沒有講完,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又把歌換回來,周圍的小孩立馬開心起來。
“干啥子換?多好聽的歌。”老人一聽歌被換了,有些不高興。
“我的,我想換就換。”小孩抬頭看問話的老人,語氣掩飾不住的高傲。
問話的老人覺著被冒犯了,想著對方只是個小孩也沒說什么重話,只是有些生氣地問道:“你這小孩,怎么能這樣對長輩說話?”
小男孩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邊拍灰塵一邊回應,“我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老人胸口郁悶,搖著蒲扇回了自己的搖椅,那群老人也散開,臉上并不是很愉快。
男孩換了一個地方,那群小孩緊跟其后,隨著美妙的音樂聲往斷橋那邊走去。
原之沒有跟上,因為他剛好看見姜靖柔提著有些蔬菜從拐角出現,所以他得去幫母親提東西。
“媽媽。”原之小跑到姜靖柔面前,開心地喊到。
“怎么出來了?”姜靖柔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語氣里并沒有責怪,“出來玩嗎?”
“嗯嗯。”原之回應她,準備去伸手幫對方拿蔬菜,但是被對方拒絕了。
“沒事,不重。你去玩,天黑之前必須回來哦。”
原之搖了搖頭,“沒有,我不玩了,想回去。”
姜靖柔瞧著他,臉上有些擔心,畢竟都來這么多天,他也只是今天出來,平常都呆在家里。
“那行吧。”姜靖柔把菜交給他,溫柔地道了謝,“謝謝。”
“不謝,媽媽。”原之開心地接過她手里的菜,然后走在旁側,與其同行。
“原之,喜不喜歡這里?”
“喜歡。”
原之跟著姜靖柔到了斷橋,目光不自主地看向大樹對面的小孩,那個穿著華麗的男孩站在沙堆上不知在講什么,看起來十分神氣。
原之只是看了一眼,便繼續跟在母親后面回了家。
自那之后,張鑫宇經常在樓底下喊“冉之之”,叫他出去玩。
原之偶爾會拒絕,后面跟對方熟絡起來,便沒有了之前的拘謹。
只是原之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熟絡起來的朋友,突然直接吵了一架,而這一架,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原之看著張鑫宇在包里摸索著什么,摸了一會兒他終于摸出一個紅色的草莓發夾,遞給原之說,“喏,我送你的禮物。”
原之奇怪地看著他給的禮物,疑惑地問他,“這不是女孩子戴的嗎?為什么要給我?”
“當然要給你啊,你長長頭發戴上肯定好看!”張鑫宇又把手里的發夾遞近了一步,似乎沒有聽明白原之的話。
“我不要長長頭發,我是男孩子!”原之十分嚴肅的說道,立馬退開了幾步。
“不可能!你騙我!”張鑫宇一聽他的話如同天打雷劈,憤怒地看著原之,“怎么可能有男孩子叫冉之之!”
原之一聽這話,心里覺著委屈,“我叫冉原之,不叫冉之之!”
兩人站在大樹底上吵了起來,引來了在旁邊玩的小朋友。
突然有個小男孩把張鑫宇手里的發夾搶了過來,靠著身高優勢迅速將發夾夾在原之的頭上,只是沒呆一秒就被原之用手打開,發夾被彈飛幾里地。
原之憤怒地看著給自己戴發夾的男孩——那個男孩是弄小音箱的男孩。男孩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又把發夾撿起來戴在自己頭上,引得旁邊的小孩哈哈大笑。
原之跑開了,委屈從心頭涌上來,走到自己家樓底下,邊哭泣抹著眼淚邊回了家。
自那之后,張鑫宇沒有再喊原之下樓玩,而原之常常對著斷橋發呆,看著起起落落的白鴿,不知不覺地到了下午。
姜靖柔匆匆忙忙地趕回來,額頭冒著汗水,看著自己兒子正安全的呆在家里,心里松了一口氣。
“媽媽?”原之疑惑地看著她,第一次見自己母親這么早回家。
姜靖柔上來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溫柔地問道:“餓沒有?”
原之搖了搖頭回應,“沒有。”
“那行。”姜靖柔將身上的外套脫掉,平復自己的氣息,緩緩說道,“媽媽聽說別人家小孩不見了,擔心你就回來了。”
“這兩天有壞人抓小孩,咱們原之這兩天不要出去了好不好?”
“好的,媽媽。”原之乖乖地點了點頭,幫姜靖柔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桌子上。
姜靖柔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原之,說有個小孩逃了一次課被父母打了,第二次逃課就找不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