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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墻之隔的世界

公乘車在蜿蜒的石路上一路顛簸進大坪壩,原之將目光投向窗外寬闊的坪壩,遠處有四五輛公乘正在休憩中,車角陰涼處有幾個中年抽著煙閑聊。

突然車騰了一下,將旁邊睡著的姜靖柔驚醒,她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剛緩神未久,司機吆喝著到了,于是人們陸續將自己的東西拎了下去。

姜靖柔拎著兩大包,后面的原之也幫著拿了些。

一下車,迎面而來一股燥熱的風,炙熱的陽光烤灼著每個人。

姜靖柔兩手各拎著鼓鼓的一大包,毫不費勁地往大壩外走,偶爾回頭看看落在后面的原之。

她將身上的東西都放在紅色客車旁邊,然后幫著從車上下來的人將地上的東西一一遞上車頂,接著把原之手里的東西也給遞了上去。

那人光著膀子,滿頭大汗地問她,“阿姐,就這些了不是?”

姜靖柔點了點頭,抹了把汗感謝道:“辛苦了。”

“不辛苦,那阿姐我們就走了。”他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說完便利索地上了車。

姜靖柔拉著原之的小手走過擁擠的人群,一路彎彎繞繞原之見了不少衣著各異的人,有穿著西裝的、有衣衫襤褸的、也有光著膀子吆喝的……

“原之,餓了么?”

她這一問倒是引起了他的饑餓,本是注意力全在新鮮事物上,現在注意力全在饑餓的小肚子上,“餓了。”

“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她拉著他的小手徑直走進小巷里,巷子里有新鋪的瀝青路,而兩旁都是老房子,墻體已斑駁。

瀝青路上有一股小小的流水像河流一樣沒有盡頭,遠處棒打衣服的聲音愈來愈近。

“等哈兒衣服弄臟了看我不打死你!”一位穿著花衫的女人手里拿著洗衣木扯著嗓子對著不遠處的小孩吼道。

女人眉目怒氣未消,坐下去時只對面前走過的過客看了一眼,這一眼讓原之覺著她異常兇悍。

姜靖柔并未做過多表情,只是拉著原之的小手走到盡頭,再轉彎時已變作另一天地。

在人潮擁擠的大街上,人們各自擺著不一樣的稀罕物,有不少人力三輪車穿過人群,大樹下有年輕小伙搖著蒲扇,吆喝著“冰鎮汽水”,會有幾個穿著西裝的人買一瓶。

姜靖柔拉著原之擠進人群,由于怕擁擠的人群將他們沖散,她便抱起原之走進一家飯店。

大堂里坐了不少人,她看見一個空位便抱著原之走了過去,剛一坐一個伙計就走了過來問他們需要什么。

“兩碗抄手,小碗的。”她從容不迫地回應,又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水給原之。

原之見除了大堂里吃飯的人,還有打算盤的老板。

他的目光游梭在肩膀搭著白帕子的小二身上,跟著他們的軌跡發現除了大堂還有其他吃飯的地方,只是那扇刻著漂亮雕花的門不給外面的人看里面的半分世界。

這時有扇同樣的門打開了,一個大波浪卷發的漂亮女人踩著紅色高跟鞋走了出來,而后出來一個穿著西裝的高大男人;女人和男人站在那兒,卻是大堂里最惹人注目的。

原之看著在桌前頭也不抬老板此時已經站在他們面前十分客氣地將他們迎了出去,臉上掛滿了笑容。

此時一個年輕小伙子端著兩碗抄手而來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見那人熟絡地放下手里的抄手,身體似圓軸一般滑過,只留下一句,“客官,慢用。”

擱旁有人嘀咕了聲,“啥年代了?還客官。”

原之覺得很神奇,怎么會有人走路似在跳舞般,卻又很穩,很快。

現在煙霧繚繞的抄手開始將他的注意力吸走。

姜靖柔抬腕看表,估摸著來接他們的人應該快到了,便囑咐到,“快些吃,等會兒你叔叔要來接我們。”

原之乖乖地點頭回應她,吹了吹燙嘴的抄手,然后一口塞一個,以為吹一下會涼,沒想到依舊很燙,使得他的小臉通紅了。一旁的姜靖柔瞧見不禁一笑,又心疼地提醒他,“小心燙。”

她又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問,“好吃不?”

“嗯。”他點了點頭,其實他并不知是何味,只知道抄手給他燙到嘴麻,然后就是一股香蔥味蔓延口腔。

“多吃些,我們馬上回家了。”

“嗯嗯。”

他剛準備吃碗里最后一個,姜靖柔便從大堂里走了出去,沒過一會兒就進來拉他的手,“走了,車來了。”

他鼓著腮幫子,咀嚼嘴里的抄手,一出飯店就看見一個坐著三輪摩托車的中年男人向姜靖柔笑著打招呼,“嫂嫂,這就是原之?”

他見她點頭,便微微欠身向原之打招呼,“原之,好啊!”

“叔叔好。”原之笑著回應他,在說話之前他把嘴里的東西已經吞沒干凈,這樣以便口齒清楚。

“什么叔叔,我有那么老嗎?叫哥哥。”他佯裝有些生氣的樣子,見原之改口叫哥哥又立馬面帶笑容,“來,哥哥抱。”

原之沒有反抗,順勢讓他抱,接著姜靖柔坐在第三個位置上,而原之被放在他的前面。

小小的原之被這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圍住,這是原之第一次坐這樣的車。

剛開始開車的叔叔會問他幾句話,后來逐漸他開始和姜靖柔聊了起來,留下原之一個人無聊地搗鼓這輛車。

地很平,沒有來時那般顛簸,期間,他們繞過了在中間巨大的鐘鼓樓,路旁的建筑物下擺置了不少小攤,也有嬉笑歡樂的小孩,偶有兩三兩人在墻根抽煙閑聊。

不知過了多久,炙熱的太陽已經沒有那么熱了,光也漸變成橙黃,灑在泊油路上,格外亮眼。

他們停在一座橋旁,姜靖柔下了車,他幫忙把面前的原之抱還給她;她接過孩子,“那就麻煩你了,去我家喝會兒茶吧!”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等會兒,還有個重要的事。”

姜靖柔會意了他的意思,“按姐的來,慢慢的,別著急。”

“嗯。”他點了點頭,“謝謝嫂嫂。”

他向姜靖柔告別后,又欠身揉了揉原之的腦袋,“快跟哥說再見。”

“哥哥,再見。”原之洋溢著笑容回應他。

“真乖。”他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然后對姜靖柔說,“那我就走了。”

“嗯,開車慢點。”

他們看著那輛三輪摩托車離開了寬敞的柏油路,一個轉彎隱匿在路旁的樹叢。

“我們回家了。”姜靖柔見人也走遠了,便拉起原之的小手走向大橋。

原之的目光投向川流不息的大河,大河一邊是有些矮小的房子,小房子還有稀稀落落的圍欄。

“媽媽,爸爸今天在家嗎?”原之抬頭問她,因為平常他的父親很少能回家,見面也鮮少。

姜靖柔溫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爸爸今天可能晚點回來。原之以后可以天天見到爸爸了,開心嗎?”

一聽這個,他揚起笑容,“開心。”

他們走過寬敞的大橋,大橋對面有棵高大的樹,有個人在下面乘涼擺攤;這里人際便沒有在飯館那里那般擁擠,十分稀少。

“大妹,你女兒真漂亮,買個花夾唄!”

那人見他們走近便熱情地問道。

姜靖柔訕訕一笑,“男娃兒。”

原之看著那些花花綠綠的發夾,想起在村里的小妹頭上戴著的,便就是所謂的城里的東西。

“哎呦,生得白凈沒瞧出來。”那人大笑掩飾自己的尷尬,“那買個給妹妹好嗎?”

姜靖柔沒有再搭理,只是拉著原之的小手繞了過去。

原之還回頭看了看那擺攤的城里人,笑容滿面地向他擺手告別,繼而招顧他的客人。

夕陽的光將頭頂上直直的電線倒映在地上,像在為他們指引路一般;他本以為他們的家就在涯處,能看河浪的洶涌波濤,但并沒有這樣。

他們的家在臨近大河旁房子的對面,一棟黃色高樓,電線桿屹立在門前支撐著錯綜復雜的電線。

他順著母親的方向,停在了三樓,他趁著姜靖柔開門之際,透過綠色的欄桿往下面看,什么也沒有。

“原之,看什么呢?快進來。”

“好。”他收回自己的好奇心,連忙跟著自己母親的后腳而去。

一進屋里面最顯眼的便是他們來時的行李正東倒西歪地放在地上,于是他們母子便開始了漫長的收拾。

原之把溫瓶放在案上,忽然聽見外面有歡聲笑語,開始只有倆三倆人的聲音,后來逐漸多了起來。

他跑到自己的屋里,上床跪著趴在窗口,看著有很多小孩沿著夕陽的光穿過寬大的馬路,陽光灑在他們的笑臉上。

“原之想不想上學?”

他被母親的問話打斷了看外面的風景,然而也毫不猶豫地回應他的母親,“想。”

她一面將手里的東西放置在旁邊的桌上一面說,“馬上我們的原之就要上學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在這里交結很多朋友。”

“那張才會不會來?”他眨著那雙明亮的大眼問她,“他也是我的朋友。”

她收拾完,便過來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說,“也可能會遇到。”

她回應完便走開了;他又把目光投向外面,看見夕陽的光慢慢淡卻在天際,摩肩接踵的人群逐漸稀稀落落。

不知不覺夜幕已降臨,觀摩這個新世界的原之已經開始累得打哈欠了,睡意涌上心頭。

“咔嚓”一聲他們的門打開了,正瞇著眼睛想睡覺的原之看見進來的人瞬間清醒。

“爸爸!”他驚喜又開心地跑去他父親面前。

高高瘦瘦的男人一把抱起開心的小孩,“哎呦,我的原之可久沒見了。”

聽見聲的姜靖柔從廚房出來,“這么晚回來?”

冉向文從驚喜之際抽出來,回應她,“有個酒會遲了點。”

“我還說煮碗面給你吃。”她用身上的碎花圍裙擦干凈手上的水。

他抱著原之走了過來,俊朗的臉上浮現笑容,“吃酒席又不代表我不餓,我可想我老婆的面了。”

“油嘴滑舌,沒個正經樣。”姜靖柔嘴上說著最硬的話,臉上卻是一番紅暈。

他嘿嘿一笑,跟著她的腳步走進廚房。

“爸爸,我好想你啊!”原之摟著他的脖子,語氣里有些委屈。

他顛了顛兩下,抱穩自己的兒子,“爸爸以后都回家了,再也不會讓我們原之想爸爸了,開不開心?”

“開心。”原之像得到了什么肯定一樣,把頭埋在他結實的肩膀上軟糯糯地回應他。

“累了一天了,他剛才就在桌子那兒瞇著,本想勸的,一想這孩子心里沒見爸爸沒底也沒勸。”她一面解釋一面熟絡地下面。

冉向文輕輕地拍著原之的小背,“還好是搬過來了,少些離別。這邊離學校也近,到時候上學也不用那么麻煩。”

在他們講話之際,原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在夢里又見了一次父親回來的場景,似真又似假。

等他再醒時,桌邊的臺燈仍是亮著的,只是不比外面的朝陽那么明亮。

他揉了揉自己的大眼睛,腦子里回想的是自己父親回來的身影,翻開被子連忙下去。

打開門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有些低落,正邁出腳步離開房間他的母親就走了過來。

“原之,來。”她招呼著,“媽媽教你一個事。”

他跟著她的腳步去了廁所,四四方方的小空間陳設與曾經的茅坑卻是大相徑庭;姜靖柔教他用旁邊的木盆接水將穢物沖洗干凈。

“記住了嗎?”

原之點頭回應,“記住了。”

他們對話間,外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原之好奇地把目光轉向外面。

“在看什么呢?”她注意到了原之的目光問他。

他剛要搖頭,小腦袋上面有只大手忽然按住;原之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他的父親。

原來不是一場夢。

“爸爸。”原之驚喜地喊道。

“嗯。”冉向文回應他,“起這么早?”

她抬眼看了一下,“趁著周末帶著原之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

“辛苦老婆了。”他笑著將原本放在原之頭上的手抬起來向她索要什么。

她抬手就是一巴掌,將他的手打掉,然后扯著冉向文往外走,又不忘回頭叮囑原之,“自己洗漱,原之。”

“嗯。”他回頭望向他父母走去的身影,臉上掩飾不住的開心。

他們一家終于沒有只在過年的時候一起了。

他們吃完早飯,冉向文就夾著公文包走了,原之收拾好碗筷便開始洗了起來,他的母親在大廳整理東西。

沒過多久他們就弄好了,姜靖柔就拎著菜籃子帶原之出門了。

他們順著電線的倒影走出圍墻外面,大街上偶爾有幾輛小車路過,但大多數是騎著自行車的人,穿著白色襯衫往著鐘鼓樓的方向而去。

原之側頭看向風浪平靜的大江,又發現除了一邊稀稀落落的木房子,還有一邊是一塊很大的操場,邊角種了幾棵樹。

姜靖柔帶著他走過小橋,又跟他說這座橋的名字叫“斷橋”。

“它為什么叫斷橋啊?媽媽。”

“媽媽不知道它為什么叫這個,但是媽媽知道這個橋很久以前有個好聽的故事。”

“什么故事?”

“以前這座橋上有棵樹,叫掛愿樹,這里的人每到元宵節便來掛愿,而唯有一個書生從來不挑元宵節掛愿,只挑人跡稀少的一天。”

“那一次他撐著油紙傘在雨天去掛愿,在這座橋上遇見了一個白衣女子,女子剛掛上祈愿符便轉頭就看見了書生,女子慌亂地用面紗遮住面容匆匆逃去,那一面便給書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書生不確定那個女子是否還會來,只是碰著運氣在祈愿樹下等著。秋去冬來,白雪皚皚,書生拿著書卷在樹下看著飄飛的大雪,那時候他終于等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女子搭著嫣紅的披肩,步伐停在幾步處,準備轉身離開,書生見狀連忙追上去,見佳人慌不擇路,口齒不清,惹得女子一笑。”

“就那時他們便喜歡了彼此,但是誰也不曾告訴對方,不過他們卻是心意相通,未有相約在橋上,卻時時在橋上相見;再后來,書生考取功名,兩人許諾等歸來時,再于樹下相遇。”

“媽媽,可是現在沒有樹了,他們怎么相遇?”原之不解地看向她。

她溫柔一笑,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相愛之人有緣必會相遇,其實有無有樹都不重要。”

“那他們最后相遇了嗎?”

“佳話里只有遺憾,遺憾才能讓人印象深刻。”她拉著他的小手轉個彎走向操場。

遺憾?

原之在心里想這兩個詞,但是他的問題似乎也沒有得到回答。

“記住這些路。”她拉著他走向紅磚瓦房屋,“以后叫你來買東西可以來這里。”

大操場有幾個穿著汗衫的大爺搖著蒲扇下棋,還一個小賣店前躺著白發蒼蒼的老人。

“張大爺好!”姜靖柔提亮了嗓音,那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才睜眼看。

“喲,姜干部。”張大爺慢悠悠地從椅子上下來,“吃過飯沒?”

“吃過了,過來買點東西。”她樂呵著回應他。

張大爺走去收銀臺,回身才發現小小的原之,“這白凈的娃兒是你家的?”

“我兒子,冉原之。”姜靖柔示意原之喊,“叫爺爺。”

“爺爺。”原之也不猶豫,甜甜地喊他。

“哎呀,真乖。”這一聲爺爺叫得他心花怒放,“來,爺爺給你糖吃。”

她從菜籃子里面拿出一個瓶子,“打一瓶醬油。”

她和張大爺閑聊了一會兒便帶著原之走了,他們并沒有原路返回,只是穿過兩棟高樓之間,走到了另一條街。

原之還在琢磨手里從未見過的糖,球型的糖,五顏六色的紋路。

“這個不能吞下去哦!”姜靖柔發現他的目光,提醒到,“吃一顆試試。”

原之聽話地吃了一顆,從咬碎到咀嚼,口腔開始蔓延著甜味,而這糖卻沒有和其他糖一樣——留下其味,不覺其身。

越嚼越有意思。

“好吃嗎?”她問道。

“好吃。”他把手里僅剩的兩顆遞給姜靖柔,“媽媽吃。”

“媽媽不吃,媽媽不喜歡吃。”

他低頭把糖揣兜里,雖然不解他認為好吃的東西,他的母親一概都不喜歡。

他們把要買的東西都買了回來,這一路原之也記得差不多了。

姜靖柔怕他還是記不清楚,又帶著他原路折回。他們回來時,操場上有幾個戲耍的小孩,一個個臟兮兮的小臉都望著這個陌生的面孔。

“姜姨好!”一個小胖子高聲打招呼。

姜靖柔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笑應到,“哎,大寶你媽媽呢?”

“在家呢!”大寶扒拉著欄桿,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她拉著的小孩。

旁邊的大爺樂呵地插了一句,“這孩子肯喊。”

“這孩子生性活潑,多些快樂。”姜靖柔附和道,又扭頭問剛才說話的大爺,“他大爺吃飯沒?”

“還沒弄午飯呢!”

就這樣他的母親就和那位大爺聊了起來;原之發現了那群孩子的目光,一時間不知所措,不禁抓緊了母親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那個叫大寶的孩子壓低聲音問他。

雖然比剛才喊他母親的聲音小了不少,但是站這么遠他能聽見證明他母親也能聽見。

原之挪了兩步,沒回應他的問題。

姜靖柔也和那位大爺聊完了,拉著原之的小手跟那群小孩說再見后便離開了。

他們回去將飯做好,便已到晌午。

原之趴在窗口望著外面的風景,太陽很炙熱,天空的碧藍色將對面的木屋渲染成一幅畫。

“嗨!”

這時下面有人喊了一聲,原之順著聲音看下去——是剛才那個叫大寶的小孩。

“我叫張鑫宇,你叫什么?”他那雙本不大的眼睛在陽光底下瞇成了一條線。

原之趴在窗前,見對方已問兩次也不好不再回應他,吞吞吐吐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對方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拉大,因為原之的聲音有些小,他凝神聽也只聽見了“冉”和“之”兩個詞。

沒等他再問什么,遠處就有人喊他回家吃飯。

他連忙與原之告別,“冉之之,再見!”

“我要吃飯去了。”

原之一聽“冉之之”這個名字愣了一下,想再告訴對方自己不叫冉之之,但是那個小孩早已跑遠。

他在一片黃昏中,奔向畫里的木屋。

“原之,吃飯了。”

“好。”

……

第二天,姜靖柔和冉向文都出去工作了,只留他一個人在家。姜靖柔讓他出去玩一下,他只是跑到樓下,并沒有跑多遠。

他樓梯口杵了一會就回家看書了,對于這個陌生的環境,他不能像在家里一樣隨便亂跑,因為在這里他還沒有像張才那樣玩得好的朋友。

第三天,他沒有出去,只是趴在窗口看外面的風景。

“出來玩啊!冉之之。”下面的張鑫宇喊道。

原之看著他帶著自己的朋友在下面戲耍,也沒有去糾正他喊的名字,只是搖了搖頭然后離開小窗戶。

到了周末,他才真正的出去一趟,因為他的母親讓他去買鹽。

烈日的沐浴讓腳下的柏油路格外燙人,他看著那流動的江水也覺得那是滾燙的。

他小跑過斷橋,憑著記憶去張大爺家的店鋪。

好巧不好巧,張大爺家的店鋪被一面灰色鐵門隔絕。

“來買東西的嗎?”一個花甲老人緩慢問他。

原之乖乖點頭,“嗯。”

“張老頭他家兒子出事了,你去富和街那邊有開著的。”老奶奶搖著花扇在搖椅上慢悠悠說道。

“謝謝,奶奶。”原之道完謝便順著上次他母親帶他走的方向而去。

他走進狹長的巷道,巷道比外面涼快了不少,連貫進來的風也那么的輕快。

他放慢了腳步,不曾小跑,只因貪戀這輕快的風。

快到盡頭,他加快了腳步,然后轉彎走向人跡較為稀少的地方,因為他的母親說,這條路比較近。

不過也有他個人因素,因為他記得這里有戶人家里面種滿了高大的樹,可擋陽。

不過沒多久前面就沒什么可擋的,他小臉被炙熱的太陽烤得紅彤彤的,額頭冒著細汗。

走了很長一段,終于買到了鹽,于是開開心心地原路返回。

在返回的路上那家種滿大樹的院子里傳來吵鬧的聲音,原之站在陽光下仰頭看了看,覺著也看不出什么來,于是準備繼續往前走。

突然,上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原之仰頭一看,不知何時有個穿著小西裝的男孩坐在上面。

他懷里的貓正在驚恐的叫著。

太陽的光很強烈,原之只得瞇著眼看上面的人,隱約感覺那個小孩也在看著他。

許是小孩懷里的貓掙扎太猛,那小孩直接失重往后仰摔下去,貓沒有了禁錮輕松跳至原之的腳下,驚魂未定的它弓著背十分兇悍。

“少爺,落水了!”

原之側頭看了看,一墻之隔什么也看不見,他也不想多逗留,對著弓著背叫的貓搖手說再見就跑開了。

回家后的原之,日常撐著小腦袋看外面,回想今天自己看到的,似乎在哪里看過那個小男孩。

他一瞬間想起,那呼嘯而過的火車,還有搖手的男孩。

火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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