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發狠的薛姨媽
- 理工牛馬爆改紅樓,換了人間
- 德賈明哈347
- 2118字
- 2025-06-30 14:01:24
“娘…娘…”薛蟠哆嗦著嘴唇,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哭腔,像個被嚇破了膽的孩子。
他猛地推開身邊嚇得瑟瑟發抖的丫鬟,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從躺椅上爬下來,踉踉蹌蹌就要往外沖,“快!快備轎!回府!我要見我娘!”
他肥胖的身體撞翻了旁邊的矮幾,果盤、點心碟子稀里嘩啦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廳堂里死寂一片,只剩下薛蟠粗重驚恐的喘息和他慌不擇路的腳步聲,還有地上那個精神崩潰的伙計,兀自喃喃著“鬼…鬼打墻…閻羅殿…”
薛府,榮慶堂。
檀香在錯金博山爐里靜靜燃燒,青煙裊娜,卻驅不散這花廳里凝重的寒意。
薛姨媽坐在上首的紫檀木嵌螺鈿扶手椅上,手里捻著一串油光水亮的蜜蠟佛珠,珠子撥動得極慢,指尖卻微微顫抖,泄露了內心的驚濤駭浪。
她保養得宜的臉上,血色盡失,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
薛蟠像一灘爛泥般癱坐在下首的繡墩上,早沒了往日的跋扈,肥胖的身體縮成一團,還在不受控制地打著擺子,眼神空洞地盯著地上繁復的團花地毯,仿佛那上面正流淌著“鬼打墻”里的血河。
寶釵坐在母親身側,素來沉靜如水的面容也蒙上了一層寒霜,眉頭緊蹙,手里一方素白的帕子被無意識地絞緊。
“全…全軍覆沒?”薛姨媽的聲音干澀,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像是在確認一個荒誕的噩夢,“不僅是松兒,就連應天府的人…威遠鏢局…還有那些江湖人…一個都沒活?”
“沒…沒有…”薛蟠的聲音像是從破風箱里擠出來,帶著哭腔,“派去的伙計…嚇瘋了…嘴里就念叨…鬼打墻…石頭木頭飛…血…到處都是…黑云嶺…是閻羅殿…松堂弟也成了串糖葫蘆,娘!那馮淵…他不是人!他是妖孽!是來索命的鬼啊!”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中是純粹的、被嚇破了膽的恐懼。
寶釵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驚悸,聲音保持著冷靜,卻比平日低沉許多:“哥哥,那伙計的話,恐是驚懼過度,未必盡實。然黑云嶺能一口吞掉百多號人,就連松哥哥也喪身黑云嶺,他們絕非尋常草寇。那馮淵…”她頓了頓,這個名字如今聽起來都帶著一股邪氣,“還有那甄英蓮…此事背后,絕不簡單。”她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尋常土匪,豈有這等手段?”
薛姨媽閉了閉眼,手中佛珠捻動得快了幾分,仿佛在祈求佛祖的護佑,又像是在極力鎮定心神。
再睜眼時,眼中已帶上了一種屬于豪族主母的、被逼到墻角的狠厲:“蟠兒惹下的禍事,潑天的干系!這已不是丟貨丟人那么簡單!這是在打我們薛家的臉!打你舅舅王子騰的臉!打我們四王八公一系的臉!”
她猛地將佛珠拍在身旁的小幾上,發出一聲脆響,檀木珠子跳了幾跳。
“區區山匪,敢如此猖獗,背后定有倚仗!或是哪家對頭暗中扶持,或是…”她眼中閃過一絲更深的忌憚,“或是真出了什么攪局的妖孽!無論是什么,都留不得了!”
薛姨媽挺直了背脊,那屬于金陵薛家主母的威勢在恐懼的催逼下反而顯得更加凌厲逼人。
她看向侍立在一旁、同樣面無人色的大管家薛福,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薛福!立刻,馬上!備下重禮!用最厚的薛家帖子,給我遞到北靜王府別院去!就說…金陵薛氏,有潑天冤情、塌天大禍,關乎四王八公體面存續,泣血懇請水溶王爺垂憐,施以援手!請王爺…務必調遣京營精銳!務必將那黑云嶺,給我徹底蕩平!雞犬不留!”
“是…是!太太!”薛福聲音發顫,連滾爬爬地領命而去。
薛姨媽的目光重新投向門外沉沉的天色,那里仿佛凝聚著黑云嶺的陰影。
她捻起佛珠,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忽的她站了起來,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薛寶釵看著自己娘親,冰雪聰明的她猜出了母親的想法,“娘親,您是要親赴長安么?女兒愿意陪母親一起去長安!”
“也好,你比你哥那夯貨伶俐的多,有你在,為娘的長安之行也能輕松些!”薛姨媽有些欣慰的看向自己的女兒,哎,這個女兒要是個男兒就好了,就不會像薛蟠那樣老給自己惹事。
薛姨媽頓了頓,又望向黑云嶺方向,下定了決心,既然你們敢招惹薛家,那就讓爾等瞧瞧金陵四大家族的手段,哼,管教爾等雞犬不留。
雞犬不留——這四個字,如同淬了冰的匕首,懸在了黑云嶺的上空。
四王八公的龐大機器,終于被徹底驚動,露出了它猙獰獠牙的一角。
風暴,才剛剛開始。
半月后,天朝京師長安城。
長安城的六月,天光白得晃眼,蟬鳴聒噪,如無數細密的針尖扎著人的耳膜。
然而此刻端坐在北靜王府“澄心堂”內的薛家太太,卻只覺周身浸在臘月寒潭之中,連指尖都凍得麻木了。她面前紫檀條案上那方打開的錦匣,像一張無聲咧開的、猙獰的血口,里面那件殘破的玄色箭袖戰袍,前襟已被暗沉發黑的血漬浸透了大半,凝固的血塊板結成硬殼,散發著一股混合了鐵銹與腐敗的、令人作嘔的甜腥氣。
這是她婆家侄兒、薛家旁支得力子弟薛松的遺物。
血衣旁,靜靜躺著一枚邊緣染血的銅牌,上面陰刻的“應天巡防營副尉松”字樣,此刻顯得格外刺目。
薛姨媽早已哭啞了嗓子,往日保養得宜的臉上淚痕狼藉,脂粉糊成一團,鬢發散亂。
她伸出顫抖的手,指尖幾次要觸碰到那冰冷的血衣,又像被燙到般猛地縮回,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抽氣聲,整個人篩糠似的抖著。
“王爺…王爺啊!”她猛地撲倒在冰涼的金磚地上,額頭觸地,發出沉悶的響聲,“您要為我們薛家做主啊!那黑云嶺的賊寇…他們不是人!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松兒…我可憐的松兒,還有他帶去的應天府衙役…全…全填進去了!薛家的臉,朝廷的臉,都…都被他們踩在爛泥里了呀!”
悲慟絕望的嗚咽斷斷續續,破碎不成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