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恐慌的薛蟠
- 理工牛馬爆改紅樓,換了人間
- 德賈明哈347
- 2194字
- 2025-06-30 04:50:23
屠殺,僅僅持續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
峽谷入口處,薛家那個負責督戰的伙計薛三,在聽到第一波鬼哭般的呼嘯和慘嚎時,就嚇得癱軟在地,褲襠里一片濕熱。
當那如同地震般的巨木滾動聲和碾壓聲響起,伴隨著峽谷里驟然爆發又迅速衰弱下去的、地獄般的哭嚎,他終于徹底崩潰,連滾爬爬地往回跑,嘴里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完了!全完了!鬼!山里有鬼啊.............!”
不過沒多時,薛三又折返回來,他使勁的嘶喊,“五少爺,五少爺,你在哪里?”
等他找到薛松的時候,人直接傻眼了,“五少爺,嗚嗚嗚,你死的好慘啊!”
他背起薛松的尸體,連滾帶爬的跑路了。
峽谷內,死寂重新籠罩。
濃煙被山風緩緩吹散,露出修羅場般的景象。斷木、碎石、扭曲的兵刃、破碎的肢體…層層疊疊,將狹窄的谷道徹底堵塞。
鮮血匯成小溪,在石縫間蜿蜒流淌,滲入褐色的土地。
幾處燃燒的火焰漸漸熄滅,只剩下裊裊黑煙,散發出焦糊和血腥混合的惡臭。
峽谷兩側陡峭的崖壁上,厚厚的藤蔓和茂密的樹冠被小心翼翼地撥開,露出一張張沉默而復雜的臉。
雷彪、劉三、石頭、崔龍…所有的黑云嶺漢子們,都默默地看著下方那片人間地獄。
有人臉色發白,強忍著嘔吐的欲望;有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更多的,是被殘酷現實激起的、更加決絕的兇悍。
馮原站在最高處一塊突出的巖石上,面無表情,眼神冷硬如鐵,俯瞰著谷底的慘狀。
山風吹動他洗得發白的衣袍。
李香菱站在他身側,臉色同樣蒼白,嘴唇緊抿,但她的手,卻緊緊抓住了馮原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里。
她沒有移開目光,強迫自己看著這一切。這是你死我活的斗爭,沒有退路。
“看到了嗎?”馮原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土匪耳中,帶著一種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力量,“這就是老爺們的爪牙。這就是擋在我們活路上的東西。不用刀砍碎他們,他們就會像碾臭蟲一樣碾碎我們。今天,只是開始。”
他的目光越過血腥的峽谷,投向金陵城的方向,投向那被四王八公陰影籠罩的、龐大的封建帝國。
“我們挖的坑,還遠遠不夠深。”他低聲說,更像是對自己,也是對身邊的李香菱。
李香菱用力點了點頭,眼中的恐懼漸漸被一種更深沉的東西取代.............那是屬于李香菱的堅韌,也是屬于甄英蓮的、對命運永不屈服的倔強。
金陵城,薛家別院。
絲竹管弦之聲悠揚悅耳,正廳里一派富貴閑適的景象。
薛蟠歪在鋪著厚厚錦墊的紫檀木躺椅上,敞著懷,露出里頭大紅的軟綢中衣,手里捏著一只剔透的琉璃杯,里面琥珀色的美酒蕩漾。
他半瞇著眼,隨著旁邊小戲子咿咿呀呀的唱腔,腳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
兩個俏麗的丫鬟跪在腳邊,一個輕輕捶腿,一個小心地剝著水晶盤里冰鎮過的葡萄,喂到他嘴邊。
薛蟠愜意地咂咂嘴,腦子里轉的不是戲文,而是即將傳來的“捷報”。
他仿佛已經看到黑云嶺上火光沖天,那些不知死活的土匪哭爹喊娘,尤其是那個叫馮淵的狗頭軍師,還有那個水靈靈的香菱…他喉頭滾動了一下,一口吞下丫鬟遞過來的葡萄,連皮帶籽囫圇咽下,含糊不清地嘟囔:“小蹄子…等抓回來,看爺怎么炮制你…”
就在這時,廳外傳來一陣極其慌亂、連滾爬爬的腳步聲,伴隨著上氣不接下氣、破了音的哭嚎:“大少爺!大少爺!不好了!不好了哇.............!”
絲竹聲戛然而止。薛蟠的好興致被這殺豬般的嚎叫攪得稀碎,猛地坐直身體,酒水灑了一身,怒罵道:“嚎什么喪!又他媽怎么了?!”
那個派去督戰的薛家伙計,此刻像個剛從泥塘里撈出來的水鬼,頭帽歪斜,綢衫沾滿了泥濘和不知名的污穢,臉上涕淚橫流,混合著塵土,糊成一團。
他幾乎是爬著進了廳,癱在薛蟠腳邊,渾身抖得如同篩糠,指著門外,語無倫次,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尖利變調:
“鬼!有鬼啊大少爺!全…全完了!趙鏢頭…衙役…還有咱們雇的那些好漢…一個…一個都沒出來!全…全死在‘鬼打墻’里頭了!那山…那山會吃人!石頭…木頭…滿天飛…火…血…到處都是胳膊腿啊!大少爺!黑云嶺…那黑云嶺…是閻羅殿啊!”他眼神渙散,顯然驚嚇過度,精神已然崩潰,“還有五少爺,五少爺他也......”
“啪嗒!”
薛蟠手里的琉璃杯掉落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上,摔得粉碎,琥珀色的酒液四濺開來,如同潑灑的鮮血。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紅潤的胖臉變得慘白如紙,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
他張著嘴,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像條離水的魚,眼睛瞪得幾乎要凸出來,直勾勾地盯著地上語無倫次的伙計,仿佛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全…完了?一百多號人?衙役、鏢師、重金雇來的亡命徒甚至是連他的堂弟薛松…一個都沒出來?死在…鬼打墻?
一股冰冷的寒氣,從薛蟠的尾椎骨猛地竄起,瞬間流遍四肢百骸,連指尖都凍得發麻。
先前那股因為被冒犯而燃起的熊熊怒火,那仗著家世背景的驕橫狂妄,如同被一盆帶著冰碴子的血水當頭澆下,“滋啦”一聲,熄得連煙都不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黑云嶺…那還是土匪窩嗎?那馮淵…到底是個什么怪物?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伙計口中描繪的那幅地獄景象:漫天飛落的石頭木頭,斷肢殘軀,血流成河…而這些,都是他薛蟠一手促成的!
那些人命,那些銀子,全都填進了那個叫“鬼打墻”的無底洞!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仿佛那飛濺的“鮮血”(酒液)沾到了他的腳面,燙得他一個哆嗦,肥胖的身體下意識地往后縮,緊緊貼住了冰冷的紫檀木椅背。
先前摟著小戲子時的愜意,蕩然無存。
他環顧這金碧輝煌、溫暖如春的廳堂,卻只覺得四周的墻壁都在向他擠壓過來,帶著陰森森的寒意。
那些精致的擺設,墻上掛著的名家字畫,此刻在他眼中都變得扭曲而陌生,仿佛隨時會變成黑云嶺上索命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