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沉饒有興致地看向這兩個少年少女，“你們是兄妹還是姐弟？”

“是兄妹。”

“是姐弟。”

沅芷澧蘭說完之后對視了一眼，彼此毫不相讓，鹿沉明白了，他們的人設是爭執誰年紀更大的血親。

“不知道如果我選擇清風明月會如何？”

鹿沉暢想起來，喃喃道：“真君、覺王、先圣呢？真的能和歷史上的人物進行溝通嗎？”

“當然不行，這都是不同用戶上傳的不同數據，嚴格來說是當代人的臆想。”

沅芷皺了皺眉，他明顯比澧蘭更高冷，“真君是酷男，覺王是暖男，先圣則是禁欲男。當然，在某些用戶那里，他們會變成女人。”

澧蘭則微笑著補充道：“別看我們是不同的性別，在關鍵時候我們也能變成同樣的性別。不過那些我們也不是我們。”

“我能理解。”鹿沉不禁莞爾，他不知為何能從兩人身上感到了某種熟悉感，那是后世在網絡上沖浪的體驗。

對所謂宅男而言，電腦的確是讓人放心的東西。

在戊土一面前，他小心翼翼，直到來到他們面前，他才感覺到一些自在。

隨后再問：“我希望能夠通過根本念學習知識，請引導我如何做。”

沅芷道：“用戶可以直接詢問我們，我們的背后是整個根本念的念頭海洋，能夠從中挑選出答案。”

從接觸到他們，鹿沉就以上網沖浪的視角去審視一切，緊接著問：“這個過程會被監察到么？”

“當然會。”沅芷道：“按照律法，根本念的所有訊息，都會受到監管。”

“可是我想學習知識，同時保留自己的隱私，你們能給我建議嗎？”

“我們可以將您接引至根本念的藏史書室，在那里儲藏著人類文明自古以來的知識，但需要相應的權限。”

沅芷一板一眼地闡述道：“我們需要檢視您的權限，請問可以么？”

鹿沉皺起了眉：“權限和什么有關？”

“社會身份、武學修為、立下功業、家庭出身、血統……是以上一切的綜合評價，分為天地玄黃四級。”

沅芷道：“以藏史書室為例，黃級權限只能接受一成經過篩選的知識，玄級可以接受五成，地級可以接受七成，天級才能接受十成。”

“等一下，先不要檢視我的權限。”

鹿沉皺著眉頭，想了想問：“如果有一個人憑空出現，此前在社會中沒有生活痕跡，也根本沒有權限，他會得到怎樣的對待？”

“用戶是說流民？也常常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畢竟現在的神國囊括太多星球，時刻也有難以顧忌的生命涌現。”

澧蘭在一旁溫柔地笑了笑：“一般而言，會將他們當做剛出生者，履歷空白一片，請用戶不必擔心。”

“呵呵。”鹿沉被猜中想法，不由尷尬，“請檢視我的權限吧。”

沅芷澧蘭一起點了點頭，陷入不久的沉默。過了一會兒之后，他們不約而同地扭過頭看向鹿沉，鹿沉眨了眨眼睛。

從這兩個少年少女眼中，他看到了名為“驚訝”的情緒。

鹿沉忍不住問：“我的權限是……”

“神級。”沅芷澧蘭異口同聲道：“您是司契使者，可以洞悉十二成訊息，掌握根本念系統的一部分。”

“啊？”

鹿沉呆了一呆，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眉心炙熱無比。

沅芷澧蘭覺察到他的異色，同時打了個響指，兩個間雜的聲音一左一右地響起，兩面手持銅鏡隨之出現在他們手中。

這對血親一起上前，將鏡子遞過來，同時狠狠朝著彼此看上一眼。

他們忽然變得如此諂媚，簡直和戊土一態度簡直如出一轍，但鹿沉卻非常清楚二者的差別。

戊土一認為自己是原人，道人對原人尊崇有加，自然不必多說。

沅芷澧蘭背靠著根本念系統，原人只不過是其中的諸多用戶之一而已，他們對原人只存在敬意，而不會諂媚。但現在卻不一樣。

在駐世，人人看了鹿沉，說他是噬主的奴才，直到來了這個宙極，他的身份一連數變，越變越高，猶如龍王贅婿一般。

直到如今，他們發現鹿沉是所謂的“司契使者”，立即臉色大變，恭恭敬敬，令鹿沉不知所措。

他不知所措的，既是兩人的態度，也是他們的行動。鹿沉剛剛生出眉心炙熱的感覺，他們就察言觀色，送來鏡子，更加活靈活現。

這種感覺，讓鹿沉覺得，好像整個根本念的天常靈均·諸神敕令，在檢視自己權限之后，在這里投注了更多的資源和計算力。

所謂天常靈均，到現在依然不知詳情，但從戊土一和沅芷澧蘭看來，似乎一方面是元炁真罡的升級版，另一方面作為機械系統的軟件部分。

戊土一的天常靈均有令鹿沉非常舒適的“沖碧承光舟”，而沅芷澧蘭則是根本念網絡之中的天常靈均諸神敕令的某個側面。

當然，很明顯的是，沅芷澧蘭雖然得到更多計算力，卻依然保有原本的人設。

鹿沉接過沅芷手中的鏡子后，他立即橫瞥了澧蘭一眼，眼含得意。澧蘭氣鼓鼓，一跺腳，將銅鏡子丟在一旁。

他們在這演著虛擬的戲碼，鹿沉卻遭受真實的痛擊。他往鏡子里掃了一眼，臉色猛然一變。

鏡子中，鹿沉眉心處正燃燒著輝煌燦爛的金色火焰，金色火焰不是志火，不是心氣，而是一處字符里燃燒出來。

一處鹿沉見過、熟悉過、疑惑過的字符。

上一次見到這樣的字符，還是在商離離的眉心。

兩者的區別在于，鹿沉眉心處的字符是一個“沉”字，商離離眉心處的字符則是一個“炩”字。

“我的神級權限來自于這枚字符？”鹿沉隱隱約約抓住了什么，抬起頭看向沅芷澧蘭，“這是什么東西？”

“使者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九神的烙印，只有司契使者才能擁有。使者的印記來自于‘神王’‘太陽神’。”

沅芷澧蘭對視一眼，彼此都非常驚訝：“難道使者是不知情的情況下，得到了神眷？”

“一定是這樣。天意難測，這其中必有某種理由，我們只需要順從使者的意思就好。”

澧蘭點了點頭，看向鹿沉，“使者，你既然是為了學習知識而來，這也一定是神的旨意。請進入藏史書室，自己去尋找答案吧。”

鹿沉點了點頭，他在無言之中，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首先，這個世界存在神，而且有九個之多。

而這枚字符，絕非如沅芷澧蘭所說，是所謂的神王、太陽神傳達給自己的旨意，令自己成為了司契使者。

證據就是，駐世的商離離也有。

倒不如說，這其中的因果關系根本是反過來的，是自己和商離離先有，這個世界的神靈才有。

神靈是后來者，是被制造出來的，也是……

才有本無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