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女孩
- 斗羅:龍王之青萍截天
- 燒烤麻辣兔頭
- 8148字
- 2025-06-21 14:31:29
輝光城西邊,靠近工業帶的“鐵皮巷”,名字就透著一股子廉價和堅硬。
巷子兩邊是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堆疊起來的簡易出租屋,大多是用廢棄的金屬板材和劣質合成材料拼湊而成,風吹過時,鐵皮摩擦發出的“嘎吱”聲不絕于耳,空氣里混雜著機油、廉價營養膏和污水溝特有的酸腐氣味。
王悠捏著手里那張薄薄的、還帶著油墨味的工資卡,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里面存儲的3000聯邦幣沉甸甸的份量——這是他通過一級魂導技工考核、正式轉正后的第一份薪水。
三個月在零件廠粉塵與轟鳴中的掙扎,終于換來了這微薄的獨立資本。他小小的胸膛里,難得地涌起一絲屬于孩童的、純粹的雀躍。
終于住進屬于自己的小家!(破舊的出租屋,勉強容納一個成年人!)
這個周末,正好輪休,他決定出去透透氣,順便……去傳靈塔最外圍的服務點看看,哪怕只是遠遠瞧一眼那些最便宜魂靈的價格牌,心里也能有個底。
借口是現成的——幫車間主任去臨近街區的一個小魂導維修鋪取一份零件訂單。他穿著洗得發白、卻盡量整潔的工裝,腳步比平時輕快了幾分,從鐵皮巷那狹窄、堆滿雜物的入口擠了出來。
陽光有些刺眼,他瞇了瞇眼,適應著外面的光亮。
工業區邊緣的街道比巷子里寬敞些,但也充斥著嘈雜。
運輸魂導車的低鳴、小型魂導機械的嗡響、商販的叫賣和行人的喧囂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屬于底層魂導工業城的浮世繪。
王悠沿著略顯坑洼的人行道走著,目光掃過路邊售賣基礎魂導元件、二手工具和廉價食品的攤位,心中默默盤算著開銷。房租就占了2000聯邦幣,剩下的1000,吃飯、交通、還要攢錢買魂靈……每一分都得精打細算。
就在他走過一個堆滿廢棄金屬管道的偏僻小巷口時,一陣壓抑的、帶著哭腔的童音和幾個流里流氣的呵斥聲猛地鉆入耳中。
“小丫頭片子,跑啊?再跑一個試試?”
“把身上值錢的玩意兒交出來!聽見沒?別逼老子動手!”
“嗚嗚…我沒有…真的沒有…”
王悠腳步一頓,眉頭瞬間擰緊。他側身,悄無聲息地靠近巷口陰影處,探出半個腦袋。
巷子深處,三個穿著花哨、頭發染得五顏六色、一看就是街頭混混的青年,正呈半包圍狀,將一個瘦小得可憐的小女孩堵在滿是涂鴉的墻角。
小女孩穿著一條洗得褪色、明顯不合身的破舊裙子,赤著一雙沾滿泥污的小腳,瘦得幾乎皮包骨頭,小小的肩膀因為恐懼和抽泣而劇烈地顫抖著。
她緊緊抱著一個同樣破舊、癟癟的小布包,像是抱著最后的救命稻草。
三個混混臉上帶著戲謔和貪婪,其中一個染著綠毛的家伙,正伸出手,試圖去拽小女孩懷里那個破布包。
一股無名火“噌”地竄上王悠心頭!福利院那些被克扣的食物、管事揮舞的棍棒、同伴被欺凌時無助的眼神…無數破碎的畫面瞬間閃過!他一步從陰影里跨出,瘦小的身體因為憤怒而繃得筆直,右手猛地向前一伸!
嗡!
一聲清越的劍鳴驟然響起!并非多么響亮,卻帶著一股穿透喧囂的奇異震顫!
一柄三尺長、通體黯淡、布滿蛛網般裂痕的鐵劍虛影,瞬間在他掌心上方凝實!劍身無鋒,鈍口在昏暗的巷子里反射著金屬特有的冷硬光澤,劍格處那點細微的暗金道紋,在魂力催動下,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住手!”王悠稚嫩卻異常冷硬的聲音在狹窄的巷子里炸開!
三個混混被這突如其來的劍鳴和喝聲驚得一愣,下意識地轉頭。
當看清來人只是一個穿著廉價工裝、身高還不到他們胸口的小屁孩時,臉上的驚愕瞬間化作了濃重的輕蔑和惱怒。
“哪來的小崽子?活膩歪了?滾一邊玩去!”那個伸手去搶包的綠毛混混,兇神惡煞地朝王悠揮舞著拳頭,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他臉上。
另一個紅毛混混則嗤笑出聲:“喲呵,還弄把破劍出來嚇唬人?你當哥幾個是嚇大的?這破玩意兒切豆腐都嫌鈍吧?”
“哼!哪兒蹦出來的小崽子?毛都沒長齊就學人英雄救美?”黃毛混混松開女孩,歪著腦袋,吊兒郎當地走上前,伸手就想推搡王悠,“滾一邊玩去!別礙著大爺們發財!”
然而,當他們的目光真正聚焦到王悠手中那柄憑空出現的、散發著微弱魂力波動的鐵劍虛影時,眼底深處還是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
武魂!這小鬼居然是個魂師?雖然那武魂看起來殘破不堪,但能凝形成劍,就證明他至少擁有魂力!
王悠的心跳得飛快,握著青萍劍虛影的手心全是冷汗。7級魂力太微薄了,維持武魂顯形對精神和魂力都是巨大的消耗,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魂力正在快速流逝!
不能硬拼!對方可是三個成年人!
就在綠毛混混罵罵咧咧準備上前推開他的瞬間,王悠眼中厲色一閃,突然扭頭對著巷口外車水馬龍的大街方向,用盡力氣大喊:
“警察叔叔!快來人啊!這里有人拐賣小孩!搶東西啦——!”
聲音又尖又亮,穿透力極強!
“警察?!”
三個混混臉色瞬間大變!做賊心虛的本能讓他們齊刷刷地、驚恐萬分地扭頭朝巷口望去!注意力被完全吸引!
好機會!
就是現在!
王悠眼中厲芒一閃!他等的就是這一刻!王悠體內所剩不多的魂力猛地爆發!他瘦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向墻角!
沒有魂環加持,青萍劍無法釋放魂技,但其本身材質蘊含的圣器鋒芒,哪怕只是虛影,也絕非肉體凡胎所能輕易承受!
目標不是混混的要害,而是他們最不設防、也最怕痛的地方!
他動作快得驚人,在“破妄劍瞳”賦予的超凡動態視覺下,三個混混扭頭的動作在他眼中如同慢放!他矮身,前沖,手中那凝實的青萍劍虛影如同三道青色的閃電!
在路過那個離小女孩最近的黃毛混混身邊時,他握緊左拳——不是用拳頭,而是用凝實了魂力的拳頭前端,狠狠“砸”向對方握著小刀的手腕!
同時,右手緊握的青萍劍虛影,帶著沉重的破風聲,朝著綠毛和紅毛混混并排站著的小腿迎面骨,狠狠地橫拍過去!
砰!啪!啪!
三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嗷——!”黃毛混混只覺得手腕像是被鐵錘砸中,劇痛之下慘叫一聲,下意識松開了抓著女孩破布包的手。
“嘶——!
“哎喲我艸!”
“嘶!疼死老子了!””綠毛和紅毛更是猝不及防,小腿迎面骨遭到重擊,那感覺像是被粗重的鐵棍狠狠掃過,鉆心的疼讓他們瞬間弓腰,抱著小腿齜牙咧嘴,眼淚都快飚出來了!
趁此機會,王悠一把抓住墻角那個還在發懵的小女孩冰涼的小手,低吼一聲:“跑!”
王悠用盡力氣將她往自己身后一拽!然后頭也不回,拉著她就朝巷子另一頭、堆滿廢棄物的出口狂奔!
“媽的!小兔崽子!敢陰老子!”
“追!別讓他們跑了!”
“疼死我了…抓住他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身后傳來混混們氣急敗壞、夾雜著痛呼的咆哮和雜亂的腳步聲。
王悠頭也不回,拉著小女孩在迷宮般堆滿垃圾的后巷里左沖右突。
他個子小,身體靈活,對這種復雜的環境,加上“破妄劍瞳”能提前洞察拐角后的情況,總能險之又險地避開混混的圍堵。
小女孩被他死死拽著,小小的身體幾乎騰空,她緊緊咬著下唇,強忍著恐懼和顛簸帶來的不適,竟出奇地沒有哭鬧,只是用那雙還含著淚水的大眼睛,死死盯著王悠拉著她的那只手,以及他另一只手中緊握的那柄散發著微弱青芒的殘破小劍。
王悠根本不敢回頭!他拉著女孩,在堆滿垃圾、散發著惡臭的狹窄巷弄里拼命穿梭。
肺像風箱一樣劇烈拉扯,喉嚨里全是血腥味。他個子小,但勝在靈活,又熟悉這種迷宮般的貧民區巷道。他專挑最窄、雜物最多、成年人不方便追的路鉆。
小女孩被他拽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煞白,好幾次差點絆倒,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再哭出來,拼命邁著小短腿跟上。
七拐八繞,不知鉆了多少條小巷,直到身后的叫罵聲徹底消失,只剩下兩人粗重如牛的喘息聲,王悠才猛地剎住腳步,拉著女孩躲進一個堆滿廢棄紙箱和破舊金屬零件的死胡同角落里。
兩人背靠著冰冷的、布滿鐵銹的墻壁,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汗水浸透了王悠后背的工裝,也打濕了女孩額前枯黃的碎發。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兩顆心臟在黑暗中瘋狂擂動的聲音。
王悠警惕地側耳傾聽了半晌,除了遠處街道模糊的嘈雜,再無其他動靜。
“呼…呼…應…應該甩掉了。”他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聲音帶著劇烈奔跑后的沙啞。他努力平復呼吸,低頭看向被自己一路拽過來的小女孩。
女孩似乎也緩過勁來了,雖然小臉依舊蒼白,瘦小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但那雙因為恐懼而盈滿淚水的大眼睛,此刻卻不再哭泣,只是驚魂未定地看著他,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細小的淚珠,像受驚的小鹿。
看著這雙清澈又帶著劫后余生的眼睛,王悠心底那點屬于現代成年人的柔軟被觸動了一下。
他放緩了聲音,盡量顯得溫和一點:“小…小朋友,別怕了,壞人沒追來。你家在哪里?我…我送你回去?”
聽到“家”這個字,小女孩眼中剛剛褪去一點的恐懼瞬間被巨大的悲傷和茫然取代。
她用力地低下頭,小小的肩膀又開始抑制不住地抽動起來,聲音細若蚊吶,帶著濃重的哭腔和絕望:“我…我沒有家……我……是從福利院…逃…逃出來的……”
福利院…逃出來?
王悠的心猛地一沉!這個詞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瞬間捅開了他記憶深處那些同樣冰冷灰暗的鎖。
輝光城第三福利院的日子,吃不飽穿不暖的饑餓感,干不完的雜活和管事們隨時可能落下的棍棒……那些畫面清晰得如同昨日。
一股強烈的同病相憐之感涌上心頭。他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瘦弱、還要無助的小女孩,臟兮兮的小臉,破舊的衣裙,赤著磨破皮的腳丫…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個更加弱小、更加需要庇護的自己。
“額……”王悠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送她回去?送回那個她寧愿冒險也要逃出來的地方?那和把她推回火坑有什么區別?
他沉默了幾秒,目光掃過女孩枯黃的頭發和單薄得幾乎能被風吹走的小身板,又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那張還帶著體溫的工資卡。3000聯邦幣,房租2000,剩下1000……他一個人勉強糊口都緊巴巴,再添一張嘴……
王悠啊王悠,你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逞什么英雄?一個聲音在心底理智地響起。
可是……另一個更微弱、卻更執拗的聲音在反駁: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她流落街頭,被那些混混欺負,或者凍死餓死?福利院的日子有多難熬,你比誰都清楚!
兩種念頭在他小小的身體里激烈交鋒。他煩躁地抓了抓自己同樣有些枯黃的短發,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女孩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掙扎和猶豫,怯生生地抬起頭,那雙大眼睛里充滿了小心翼翼的希望和深不見底的恐懼,小聲地、帶著一絲顫抖地問:“大…哥哥……”她下意識地抱緊了懷里那個破舊的小布包。
王悠看著女孩那雙在昏暗光線下依舊顯得格外清澈、此刻卻盛滿了惶恐和祈求的眼睛,看著她緊緊抱著那個破布包、仿佛那是她全部世界的動作……心底那點屬于成年人的權衡利弊,終究被一種更原始、更樸素的情感沖垮了——于心不忍。
“唉……”他長長地、無聲地嘆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有些干澀地說道:“我叫王悠。跟我走吧……先…先找個地方待著。”他沒有承諾什么,但“跟我走”三個字,對此刻的蘇月曦來說,無異于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木。
蘇月曦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雖然依舊帶著怯懦,但那份絕望的灰暗似乎被驅散了一些。她用力地點點頭,小手主動地、帶著一絲依賴地抓住了王悠那件洗得發白的工裝衣角。
“我…我叫蘇…月曦……”她小聲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蘇…月曦?”王悠下意識地重復了這個名字,這是他第一次知道女孩的名字。
“嗯…”女孩用力地點點頭,聲音帶著一絲哭過后的沙啞,“蘇月曦…院長奶奶說…這是給我起得名字…”
蘇月曦…王悠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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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皮巷深處,王悠那間只有十平米左右的出租屋,就是他們暫時的“避風港”。
推開那扇薄薄的、刷著劣質綠漆的鐵皮門,一股混合著鐵銹味、潮濕霉味和機油味的空氣撲面而來。房間小得可憐,幾乎一眼就能望到頭:
進門右手邊靠墻釘著一個歪歪扭扭的鐵皮柜子,算是儲物空間。正對著門是一扇小小的、布滿灰塵和油污的窗戶,此刻透進外面魂導路燈昏黃的光線。
窗戶下,緊挨著墻邊,用幾塊廢棄的金屬板和厚紙殼勉強搭出了一個“床鋪”,上面鋪著一層薄薄的、洗得發硬的舊毯子——這就是王悠的“床”。
床邊地上,散亂地堆放著一些基礎的魂導維修工具、幾本翻得卷邊的《基礎魂導回路圖解》和幾件換洗的工裝。墻角還堆著幾個空了的營養膏管子和一個接雨水用的破盆。
唯一稱得上“家具”的,是窗邊一張用廢棄包裝箱充當的小桌子,上面放著一個半舊的水杯和一個自制的小魂導燈——那是王悠用報廢零件自己搗鼓出來的照明工具。
整個空間,因為多了一個人,顯得更加逼仄、擁擠不堪。
兩個六歲的孩子站在里面,幾乎連轉身都有些困難。若是兩個成年人,恐怕連站都站不直。
蘇月曦怯生生地站在門口,小手緊緊抓著門框,大眼睛好奇又帶著一絲不安地打量著這個狹小、簡陋卻暫時安全的空間。
這里的味道和福利院有些相似,都是貧窮和窘迫的味道,但似乎……又有些不同。至少,沒有那些冰冷審視的目光和隨時可能落下的責罵。
“地方很小…還有點亂…”王悠有些窘迫地撓了撓頭,趕緊把地上散亂的書和工具往墻角推了推,勉強清出一小塊落腳的地方,“你…你先坐這兒。”他指了指自己那張紙殼“床鋪”的邊緣。
蘇月曦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像只受驚的小貓,只敢挨著一點點床邊坐下,懷里依舊緊緊抱著她那個破舊的小布包。
王悠走到那個歪歪扭扭的鐵皮柜前,踮起腳,打開柜門,從里面摸索了一陣,拿出一個用油紙包好的雜糧面餅。這是他昨天領工資后,難得“奢侈”一回買的,原本打算分兩天吃。
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硬邦邦的面餅,又看了看蘇月曦那瘦得幾乎露出鎖骨的小身板,還有她眼巴巴看著面餅、下意識吞咽口水的動作。
最終,他還是狠了狠心,將面餅掰成了大小不等的兩塊,把明顯大得多的一塊遞了過去。
“給…先吃點東西。”他的聲音有些干澀。
蘇月曦看著遞到眼前、散發著糧食香氣的面餅,眼睛瞬間睜大了,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她伸出臟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接過,仿佛捧著什么稀世珍寶。她抬頭看了王悠一眼,那眼神里充滿了感激和小心翼翼。
“謝…謝謝王悠哥哥…”聲音細弱蚊蠅,卻帶著真摯。
王悠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啃著自己手里那塊小得多的面餅。
粗糙的雜糧刮過喉嚨,帶著微微的甜味和飽腹感。他一邊吃,一邊在心里飛快地盤算著:房租2000是雷打不動要交的,剩下1000…兩個人吃飯…最便宜的營養膏,一天也要消耗幾十塊…水費電費…還有蘇月曦的衣服鞋子…這點錢,撐一個月都夠嗆!更別提還要攢錢買魂靈…壓力山大!
他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這日子,真是剛出虎穴,又入窮坑。
可看著蘇月曦小口小口、珍惜無比地啃著面餅,那副滿足又帶著點怯生生的模樣,他心底那點煩躁又莫名地被壓了下去。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不能讓她餓死。
吃完東西,氣氛有些沉默。狹小的空間里,兩個同樣來自福利院、同樣無依無靠的孩子,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王悠哥哥…”蘇月曦打破了沉默,聲音小小的,“你…你也是魂師嗎?我看到你的…那把劍了。”她的大眼睛里帶著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嗯。”王悠點點頭,攤開右手。微弱的魂力波動泛起,那柄布滿裂痕的青萍劍虛影再次在他掌心上方凝實。
維持它存在需要持續消耗魂力,王悠只是讓它出現幾秒,展示了一下,便立刻散去。劍影消失后,他明顯感覺精神疲憊了一絲。“武魂,青萍劍。魂力…7級。”他沒有隱瞞。
“7級!”蘇月曦低低地驚呼了一聲,小臉上滿是崇拜,“王悠哥哥好厲害!我…我也有武魂…”說到后面,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帶著濃濃的自卑。
“你也有武魂?”王悠有些意外,“是什么?”
蘇月曦低著頭,小手緊緊攥著衣角,似乎在做什么艱難的心理斗爭。
過了好幾秒,她才像是鼓足了勇氣,緩緩伸出自己那只同樣瘦小、同樣有些臟兮兮的右手。
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魂力波動在她掌心匯聚。光芒亮起,并非多么璀璨,而是一種極其黯淡、近乎灰白的微光。
光芒散去,一株小小的植物虛影,靜靜地懸浮在她掌心上方。
那植物看起來極其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毫不起眼。
形態像是一株縮小了無數倍的野花幼苗,只有幾片小小的、呈現出病態般灰綠色的葉子,頂著一個同樣灰撲撲、只有米粒大小的花苞。
整株“花”都透著一股枯萎、衰敗的氣息,毫無生機,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無論是形態還是散發出的微弱魂力波動,都印證著它“廢武魂”的標簽。
王悠看著這株小苗,心中了然。廢武魂,在斗羅大陸并不罕見,尤其是在他們這種底層平民中。
沒有攻擊力,沒有輔助能力,甚至連催生一株真正的植物都做不到。擁有這樣的武魂,幾乎注定了與強大魂師之路無緣,只能淪為普通人,甚至可能因為連一絲魂力都無法凝聚,而比普通人更加艱難。
看著蘇月曦那幾乎要把頭埋進胸口、自卑又難過的樣子,王悠心里也不好受。
他想開口安慰幾句,比如“廢武魂也能活得好好的”之類,但話到嘴邊又覺得蒼白無力。
在魂師為尊的世界里,沒有力量就是最大的原罪。他自己不也是因為青萍劍的“殘破”而飽受嘲笑嗎?
他只能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嗯…看到了。它…叫什么名字?院長告訴過你嗎?”
蘇月曦搖搖頭,聲音帶著哭腔:“沒有…院長奶奶只說…是廢武魂…沒用的花…”她的小手微微顫抖,那株灰撲撲的小苗虛影也跟著輕輕搖曳,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就在王悠準備散去自己的注意力,不再讓女孩更難過時,他眉心深處,那柄沉寂的青萍劍虛影,極其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涼感瞬間涌入他的雙眼!【破妄劍瞳】的天賦能力,在沒有任何主動催動的情況下,竟然自行被這株“廢花”武魂引動了一絲!
王悠的瞳孔深處,一點針尖大小的青芒一閃而逝!
他的視野瞬間發生了極其微妙的變化!那株懸浮在蘇月曦掌心、毫不起眼的灰綠色小苗虛影,在“破妄劍瞳”的視野下,其內部結構似乎變得清晰了那么一絲絲!
就在那幾片灰綠色、仿佛枯萎的葉片脈絡深處,在那米粒大小、灰撲撲的花苞最中心最核心的位置!
王悠的呼吸驟然停滯了一瞬!
他“看”到了!
一絲!
極其極其細微、比頭發絲還要纖細百倍、近乎透明的——銀絲!
那銀絲并非實體,更像是一道純粹由某種極其特殊、極其微弱的光華凝聚成的紋理!
它深深地潛藏在那衰敗枯萎的表象之下,如同沉睡在灰燼深處的星火,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若非【破妄劍瞳】那洞悉本質的奇異能力,在如此近的距離下被意外引動,絕無可能發現!
它安靜地蟄伏著,仿佛與這株“廢花”融為一體,卻又帶著一種與周圍灰敗氣息格格不入的、難以言喻的純凈與…高貴?
王悠的心跳漏了一拍!這是什么?武魂變異的前兆?
還是某種未被認知的隱性天賦?他前世看過的斗羅系列里,似乎沒有哪種知名植物武魂的幼苗是這般灰敗模樣,還帶著如此奇異的銀絲紋理!
蘇月曦似乎察覺到王悠目光的異樣,有些不安地收回了手,那株灰撲撲的小苗虛影也隨之消散在空氣中。
她低著頭,小手不安地絞著衣角,以為王悠哥哥也被她的“廢武魂”震驚到了。
王悠猛地回過神,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
他不能確定那是什么,但直覺告訴他,這絕非普通的廢武魂!這或許就是蘇月曦能從福利院逃出來的原因?
福利院只檢測到表面的廢武魂,卻忽略了這潛藏的異象?
“沒…沒事。”王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甚至還擠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廢武魂…也挺好的,至少…至少它很特別。”他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安慰詞了,“那個…很晚了,先休息吧。”
他指了指那張唯一的紙殼床鋪,“你睡里面,我睡外邊。”他不敢多問,生怕引起女孩的疑慮或暴露自己的發現。那絲銀紋太過神秘,在徹底弄清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需要時間,需要安靜地觀察和思考。
蘇月曦怯怯地點點頭,抱著她的小布包,小心翼翼地爬到了紙殼床鋪靠墻的最里面,蜷縮成一團,像只尋求庇護的小獸。
王悠則和衣躺在外側,小小的身體盡量貼著床邊,給女孩留出多一點空間。
狹小的出租屋里陷入了黑暗,只有窗外遠處魂導路燈的微光,透過布滿污漬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黑暗中,王悠睜著眼睛,毫無睡意。體內魂力因為之前的消耗和維持武魂而有些空乏,精神也帶著疲憊,但腦海中卻異常清醒。
青萍劍虛影在精神海中靜靜懸浮,劍身裂紋中流淌的青芒似乎比往常活躍了一絲。而蘇月曦那株灰敗小苗中心那絲微不可查的銀紋,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記憶里。
“廢花?”王悠在心底無聲地咀嚼著這個詞!
福利院的老院長,恐怕看走眼了。這株看似枯萎的小苗深處,或許藏著連傳靈塔那龐大數據庫都未曾記載的秘密。
身側傳來女孩逐漸平穩、帶著一絲安心感的細微呼吸聲。
王悠側過頭,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看著蘇月曦在睡夢中依舊微微蹙著的小眉頭,臟兮兮的小臉上似乎終于有了一絲屬于孩童的寧靜。
月光透過窗欞的縫隙,吝嗇地灑落進來,恰好落在蘇月曦搭在布包上的那只小手上。
在昏暗的光線下,王悠似乎又看到了,那幾根瘦弱的手指指尖,仿佛有極其極其微弱、轉瞬即逝的、如同月華般的銀芒一閃而過。
他默默地收回目光,閉上了眼睛。
前路艱難,房租如山,生計維艱。
但此刻,在這鐵皮包裹的陋室之中,一個關于“廢武魂”的秘密,一個同樣無家可歸的同伴,似乎讓這冰冷的世界,多了一絲微弱的、名為“希望”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