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篝火微光
- 星與火之約:永不分離
- 解你之憂
- 4563字
- 2025-06-24 14:24:32
“張楚墨!張楚墨!”
急切的呼喚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帷幕,帶著真實的溫度,一點點驅散了籠罩意識的冰冷血腥。張楚墨眼前的血色雨幕和絕望景象如同破碎的鏡面,開始扭曲、模糊,最終被一道柔和卻堅定的光芒徹底刺穿、撕裂!
視野驟然清晰。
映入眼簾的,是夏琳近在咫尺、寫滿擔憂的蒼白臉龐。她那雙清亮的眸子正焦急地注視著他,纖細的手指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用力搖晃著。而幾步開外,張可嵐如同失了魂的木偶,呆滯地站立著,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虛無,對周遭的一切毫無反應。
“我們這是……?”張楚墨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和茫然,仿佛靈魂剛剛從遙遠的煉獄跋涉歸來。
看到張楚墨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夏琳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長長吁出一口氣,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你剛剛……陷入幻境當中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嚇死我了!”她的聲音里帶著心有余悸的后怕。
幻境雖破,但那煉獄般的雨夜,冰冷的雨點,刺目的閃電,飛濺的鮮血,骨骼碎裂的脆響,夏燕無聲的吶喊,夏琳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同最頑固的烙印,依舊在張楚墨的腦海中反復閃現、轟鳴。每一次閃回都帶來一陣冰冷的戰栗。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深切地體會到,夏琳口中那輕描淡寫的“失去”,背后承載著怎樣令人窒息的痛苦和絕望。那份沉重,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
夏琳發現張楚墨的目光直直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落在自己臉上,那眼神里有殘留的驚悸,有深切的悲憫,還有一種……仿佛洞悉了什么般的沉重。她心頭一跳,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目光,小聲問道:“張楚墨,你……你真的沒事吧?你剛才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
張楚墨猛地回過神,強行壓下翻涌的心緒,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我沒事。”他迅速轉移話題,指向依舊木然呆立的張可嵐,“她怎么了?一直這樣?”
夏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解釋道:“放心吧,她沒事。只是吸入了太多幻象迷霧,精神受到了沖擊,暫時封閉了感知。就像……就像睡得太沉了,需要一點時間讓迷霧的效力慢慢消散,她自然會醒過來的。”
“這樣啊……”張楚墨點了點頭,抬頭望了望天。暮色四合,最后一縷殘陽的余暉正艱難地穿透濃密的樹冠,在林間投下斑駁陸離、急速拉長的陰影。深沉的藍紫色正迅速吞噬著天際,夜晚即將降臨。經歷了幻境的驚魂和尋找的奔波,三人都急需休整。
“天快黑了,我們今晚就在這里扎營休息吧,等張可嵐恢復。”張楚墨當機立斷。
他開始熟練地清理出一片空地,從儲物戒中取出攜帶的簡易帳篷支架。夏琳見狀,也連忙上前想要幫忙。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支撐桿,試圖按照張楚墨的示范插進土里,卻因為用力過猛差點戳到自己的腳。她又去拉扯帳篷布,結果笨手笨腳地把好不容易攤開的布料又揉成了一團。
看著夏琳手忙腳亂、越幫越忙的樣子,張楚墨非但沒有責怪,反而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眼神里帶著一絲無奈和包容:“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您還是歇著吧。這個活兒交給我就行。”他接過夏琳手中糾纏的布料,動作麻利地重新展開。
夏琳的臉頰瞬間飛起兩朵紅云,窘迫地站在原地,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小聲嘟囔著:“我……我只是想幫忙……”
張楚墨一邊利索地固定著帳篷繩,一邊頭也不抬地說:“真想幫忙?那麻煩你去附近撿點干燥的樹枝回來吧,一會兒生篝火用。記住,要干燥的,別撿那些濕漉漉的。”
“哦……好!”夏琳如蒙大赦,立刻轉身,像只受驚的小鹿般飛快地跑進了旁邊的林子深處。
很快,夜幕如同巨大的天鵝絨幕布,徹底籠罩了這片寂靜的森林。一輪清冷的彎月懸上枝頭,灑下朦朧的光輝。營地中央,一簇溫暖的篝火被點燃,橘紅色的火苗歡快地跳躍著,舔舐著架在上方的簡易小鍋,發出噼啪的輕響,驅散了夜的寒意和潮濕。
張楚墨蹲在篝火旁,專注地攪動著鍋里冒著熱氣的濃湯,食物的香氣漸漸彌漫開來。夏琳則安靜地坐在火堆旁的一塊石頭上,膝上攤開一本邊緣已經磨損的硬皮小本子。她借著跳躍的火光,手中的炭筆在紙頁上快速移動著,發出沙沙的輕響,神情專注而寧靜,仿佛要將所有的心緒都傾注于筆端。
張楚墨看著火光映照下她低垂的側臉,那專注的神情和微微抿起的唇線,帶著一種與白日不同的沉靜之美。他心中好奇,忍不住湊了過去,探頭想看看她在寫什么:“寫什么呢?這么認真?給我看看唄?”
夏琳被他的突然靠近嚇了一跳,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猛地合上本子,緊緊抱在懷里,臉頰瞬間又紅了,帶著一絲慌亂和羞赧:“日……日記!是日記!你不能看!”她的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守護。
看著她那副緊張兮兮、如同守護珍寶般的模樣,張楚墨了然地點點頭,并沒有繼續糾纏,只是寬容地笑了笑:“好好好,隱私嘛,我懂。不看就不看。”他繼續專注于手中的湯勺,輕輕攪動著鍋里咕嘟冒泡的食物。
而在那頂剛剛搭好的簡易帳篷里,張可嵐依舊處于昏迷般的沉睡中。然而,她的眉頭卻越皺越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身體也開始不安地扭動起來,似乎正陷入某種極不愉快的夢境。
張可嵐的意識深處。
無邊無際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再次降臨。沒有聲音,沒有方向,只有永恒的虛無。在這片絕對的死寂中心,那個散發著不祥暗紅色光芒、被無數粗大猙獰的暗紅鎖鏈層層纏繞、如同巨大心臟般搏動著的血色光球,再次懸浮在那里,散發著冰冷而強大的威壓。
張可嵐的意識體站在這片黑暗中,眉頭緊鎖,帶著一種執拗的不甘。她再一次,如同飛蛾撲火般,一步步向著那詭異的光球靠近。每一次,她都試圖看清那鎖鏈縫隙中隱約可見的人影輪廓,每一次,她都渴望著能打破這重復的噩夢。
就在她靠近到一個前所未有的距離,幾乎能感受到那鎖鏈上散發出的冰冷惡意時——
嘩啦啦!
數條粗壯的暗紅鎖鏈如同被激怒的毒蟒,毫無征兆地破空襲來!速度之快,遠超以往!張可嵐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那冰冷的、帶著金屬銹蝕氣息的鎖鏈便已纏繞上她的意識體!手腕、腳踝、腰身……瞬間被死死捆縛!巨大的力量勒得她幾乎窒息!
她奮力掙扎,卻如同蚍蜉撼樹,根本無法掙脫這詭異的束縛!
光球之中,那個模糊的人影似乎動了一下。一個冰冷、漠然、仿佛不帶任何人類情感的聲音,如同直接在張可嵐的靈魂深處響起,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警告:
“這里……可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那聲音蘊含著某種直擊靈魂的力量,讓張可嵐的意識體劇烈震顫!
下一刻,光球中的人影似乎朝她的方向邁出了一步!雖然依舊籠罩在血色的光芒中,但那逼近的壓迫感卻驟然增強了數倍!
帳篷中,張可嵐猛地睜開雙眼,如同溺水獲救般彈坐起來!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里衣,黏膩地貼在身上。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眼神中還殘留著未散的驚悸和恐懼,仿佛剛剛從萬丈懸崖跌落。
“又是這個夢……”她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低聲自語,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困惑。那冰冷的鎖鏈觸感,那漠然的警告聲,是如此的真實,絕非尋常噩夢可比。
就在這時,帳篷外隱約傳來了張楚墨帶著笑意的聲音:“好啦,湯熬得差不多了!快嘗嘗味道怎么樣?小心燙!”
緊接著,一個陌生的、帶著幾分雀躍和滿足的少女聲音響起:“哇!好香!嗯……好吃!”
張可嵐定了定神,悄悄掀開帳篷簾布的一角向外望去。篝火跳躍的光芒下,張楚墨正一臉笑意地將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遞給一個穿著素白長裙的陌生少女。那少女小口地喝著湯,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火光映照著她清秀的側臉,顯得格外柔和。兩人之間的氣氛看起來輕松而融洽。
張可嵐撇了撇嘴,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了因噩夢而紊亂的心跳和呼吸,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頭發和衣衫,然后猛地掀開簾布,大步走了出去,叉著腰,聲音帶著刻意拔高的不滿:
“好啊!呆頭墨!吃飯都不等我是吧!虧我還一直擔心你被幻境吃了呢!”
張楚墨聞聲抬頭,看到張可嵐精神抖擻地站在帳篷前,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靈動(或者說“兇悍”)。他松了口氣,沒好氣地回懟:“誰叫你睡得那么死,跟頭冬眠的小豬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喏,你的那份早給你留好了,在那邊石頭上晾著呢,再不過來都要涼了!”
張可嵐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旁邊還放著一小塊烤得焦香的面餅。她心里那點小小的不滿頓時煙消云散,但還是習慣性地哼了一聲:“哼!算你還有點良心!”她走過去端起碗,也不管燙不燙,先喝了一大口暖融融的湯,滿足地舒了口氣,然后才拿起面餅啃了起來。
她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坐在火堆旁、有些拘謹地看著她的夏琳身上。張可嵐三兩口咽下嘴里的食物,放下碗,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和頭發,清了清嗓子,然后臉上瞬間綻放出一個自認為最完美、最閃耀的笑容,朝著夏琳伸出了手,聲音清脆而充滿活力: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來自靈山村最漂亮、最可愛、最受上天眷顧、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少女——張可嵐!”她微微歪頭,眨著大眼睛,“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夏琳被張可嵐這突如其來、熱情洋溢又帶著點夸張的自我介紹弄得一愣一愣的,有些無措地看了看她伸出的手,又看了看旁邊的張楚墨。
張楚墨無奈地扶額,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對夏琳解釋道:“夏琳,別介意,她這個人……嗯,比較有個性。習慣就好,習慣就好。”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做了個“你懂的”表情。
張可嵐毫不在意張楚墨的吐槽,收回手,重新端起碗,一邊小口喝著湯,一邊帶著幾分好奇和直率,很自然地問道:“夏琳,你怎么一個人在這片林子里呀?這里怪嚇人的。”
“我……”夏琳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握著湯碗的手指微微收緊,眼神黯淡下去,剛剛放松的身體也重新變得僵硬。
一旁的張楚墨見狀,臉色微變,立刻拼命朝張可嵐使眼色,嘴巴無聲地快速開合,用口型說著:“別問!別提!”
張可嵐接收到張楚墨的信號,再看看夏琳瞬間變得蒼白和難過的神色,立刻意識到自己可能踩到了雷區。她反應極快,立刻夸張地“哎呀”一聲,皺著眉頭看著碗里的湯,仿佛發現了什么重大問題,迅速轉移了話題:“誒?呆頭墨!我怎么感覺你這湯的味道……有點不對勁啊?是不是廚藝退步了?還是說背著我們偷偷把好東西都藏起來給夏琳了?”
張楚墨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用意,立刻配合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地說:“胡說八道!我這手藝可是傳承我媽的衣缽!比你那……”他故意拖長了調子,眼神促狹地看著張可嵐,“比你那能毒死村口老黃狗、連老鼠洞都繞著走的‘杰作’,不知道強了多少倍!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上次……”
“停停停!”張可嵐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如同熟透的番茄,她猛地放下碗,氣急敗壞地打斷了張楚墨的話。覺醒靈力前幾天她心血來潮找張楚墨學廚藝,結果做出的東西不僅賣相驚悚,味道更是恐怖,連向來不挑食的野狗都嫌棄地繞道走。離村那天早上她做的早餐,也是在張楚墨全程監督和“搶救”下才勉強入口的。這絕對是她美少女生涯中的一大“污點”!
“不……不就是做飯好吃一點嗎?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梗著脖子強辯,試圖找回場子。
張楚墨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哦?是嗎?那有本事下次你自己動手,別讓我幫忙啊?看看我們美少女能不能做出能讓人下咽的東西?”
“我……”張可嵐瞬間語塞,在廚藝這個絕對領域,她確實被張楚墨拿捏得死死的,毫無反抗之力。她看著張楚墨那副“我就靜靜看著你裝”的表情,又氣又惱,卻又無可奈何。
看著張可嵐吃癟、張楚墨得意洋洋的樣子,再聯想到張可嵐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廚藝傳聞,原本心情低落的夏琳,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放松下來,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彎起,最終化作一聲清脆的“噗嗤”輕笑,如同冰層下悄然涌出的第一縷清泉,在寂靜的篝火旁蕩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