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凡癱在沙發上時，后頸的汗正順著脊椎往下淌。

直播軟件的關閉提示音還在手機里嗡嗡響，他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光斑——那是樓下警車的警燈，混著樓道里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像根細針往他太陽穴里扎。

“喵嗚~“

枕頭套突然動了動。

程小凡條件反射彈起來，就見一團雪白的狐毛從套子里鉆出來，白小靈的腦袋頂著枕頭套的蕾絲邊，圓溜溜的眼睛彎成月牙，肚子像揣了個西瓜似的鼓著。

“凡凡的冰箱...好好吃哦?！八蛄颂蜃旖堑挠蜐n，毛茸茸的尾巴在沙發上掃來掃去，“烤雞翅膀、冰鎮西瓜、還有那個紅紅甜甜的...叫什么來著？“

程小凡的視線從她鼓脹的肚皮移到廚房——原本塞得滿滿當當的雙開門冰箱，此刻像被洗劫過的倉庫，連最底層的速凍餃子都沒剩。

他的手指抖了抖，剛要說話，窗邊傳來蘇清霜清冷的聲音：“妖力不穩?！?

“哈？“程小凡轉頭，就見那道姑抱臂站在落地窗前，道袍上還留著他剛才拽出來的褶皺，“她吃多了關我什么事？

我又沒認她當靈寵！“

“靈契已生。“蘇清霜抬手指向白小靈尾巴尖，那里正泛著若有若無的金光，“你用精血喂過她的。“

程小凡的記憶突然閃回三天前——當時白小靈餓到昏迷，他手忙腳亂拿針戳破手指，把血滴進她嘴里。

他猛地站起來：“那是急救！

又不是...不是簽主仆契約！“

白小靈歪著腦袋，尾巴突然炸成蒲公英似的毛球?！胺卜驳难?..甜甜的。“她吸了吸鼻子，肚子里傳來“咕嚕?！暗墓猪?，“可是現在...這里脹脹的，像有團火在燒?！?

話音未落，她的尾巴“啪“地甩在茶幾上。

程小凡還沒來得及躲，就聽廚房傳來“轟“的一聲——白小靈的狐尾掃過燃氣灶，不知怎的引燃了泄漏的燃氣，藍色火焰裹著油煙“騰“地竄起來，瓷磚墻上的抽油煙機“哐當“砸在地上。

“我日！“程小凡一個箭步沖過去，系統提示音在腦海里炸響：“檢測到現實危機，是否啟用初級滅火符？“他手忙腳亂摸出符咒拍在掌心，黃色符紙“唰“地燃成灰燼，一團白霧“噗“地噴向廚房。

油煙里傳來白小靈的嗚咽：“凡凡...尾巴不受控制了...“

程小凡抹了把臉上的黑灰，突然瞥見手機屏幕——直播雖然關了，但彈幕還在瘋狂滾動。

他手一抖，手機差點摔在地上。

原來剛才爆炸的動靜被直播鏡頭錄了個正著，觀眾們刷著“這特效絕了！““主播為了效果連廚房都炸了？“還有人打賞了火箭：“下次炸客廳！“

“瘋了，全瘋了?！俺绦》捕自诘厣鲜帐八椴Ａ?，突然聽見窗外傳來“咔嗒“一聲。

他抬頭，正看見樓下那個穿黑風衣的男人——趙無極，把什么東西按在他家防盜網上。

“靈氣追蹤器?！疤K清霜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修仙者協會的老把戲?！?

程小凡的后頸又開始冒冷汗：“那怎么辦？

被查到我就完了！

我上個月剛簽了新的996協議，績效分扣光要賠違約金的！“

“賠什么違約金。“蘇清霜轉身走向玄關，道袍下擺掃過滿地狼藉，“明日寅時三刻去采買修煉資源。

你那靈寵的妖力得用天材地寶鎮壓，否則下個月月圓之夜...“

“等等等等！“程小凡一把拽住她袖子，“我就是個普通碼農！

什么天材地寶？

菜市場的山藥算不算？“

蘇清霜垂眼瞥他攥著自己衣袖的手，耳尖又泛起極淡的紅：“玉清觀的丹爐要千年玄鐵鑄的，你家樓下超市可沒有?！?

于是第二天，程小凡帶著兩個“非人類“站在古玩街街口。

白小靈扒著他胳膊，嘴里塞著剛買的糖畫，尾巴尖沾著金粉，看見霓虹燈就瞪圓眼睛：“凡凡，那個會發光的盒子里，是不是藏著星星？“

“那叫LED廣告牌。“程小凡扶額，轉頭又看見蘇清霜正跟賣古董的攤主掰扯，“《道德經》有云'不貴難得之貨'，你這丹爐要價八萬八，違背大道?！?

攤主是個光頭大叔，摸著下巴上的金鏈子笑：“道姑，我這丹爐是明代的，您要真信大道，給八萬八結緣唄？“

“兩萬八?！疤K清霜面不改色，“多一錢都是執念?！?

程小凡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跳。

他看著白小靈追著賣烤腸的推車跑遠，又看著蘇清霜從袖子里摸出《玉清經》念誦，突然聽見手機震動——是主管的消息：“程小凡，你連續三天沒打卡，這個月全勤獎扣光?！?

“我這是為了拯救世界??！“他在心里哀嚎，卻只能賠著笑把蘇清霜拽到一邊：“祖宗，兩萬八我三個月工資！

能不能換個便宜的？“

“你可知妖力反噬的后果？“蘇清霜盯著他，“輕則經脈盡斷，重則...“

“買！

買還不行嗎！“程小凡咬著牙掃碼付款，看著手機余額從五位數變成四位數，突然覺得自己比996還慘——996好歹能攢錢，現在倒好，錢全喂了這兩個祖宗。

回到家時，白小靈已經抱著新丹爐睡著了，尾巴卷著半根沒吃完的烤腸。

蘇清霜卻不肯歇，拽著程小凡在客廳鋪了張草席：“打坐。

《玉清訣》第一層，引氣入體。“

程小凡盤腿坐下，后背剛挺直就打了個噴嚏。“阿嚏！“

“嘩啦——“

客廳的窗戶玻璃應聲而碎，冷風“呼呼“灌進來。

程小凡看著飄在半空的碎玻璃，突然發現其中一片泛著青光，正懸在他指尖三寸處，像被什么無形的線牽著。

系統提示音適時響起：“檢測到靈氣共鳴，解鎖'初級御劍術'。

當前可御使凡鐵，持續時間30秒。“

“我真不是天命之子?。　俺绦》部粗瞧ＡЬ従徯D，欲哭無淚。

他轉頭想找蘇清霜求助，卻見那道姑正低頭記錄：“噴嚏引動靈氣，說明經脈暢通。

明日起，每日寅時三刻加練《玉清訣》?！?

深夜，程小凡縮在被窩里刷手機。

屏幕藍光映著他青黑的眼圈，他盯著蘇清霜留在茶幾上的《修仙入門手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直——

“對了，明天得想個辦法。“他小聲嘀咕，“就說...我有修仙恐懼癥？

一打坐就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