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這小皇帝貌似徹底不務正業了。
這小子寧可去田里轉悠也不見朝臣!
且那奏折批的,很多就跟沒看懂里面的內容一樣。
比如,奏:倪元璐偏護東林疏,言多悖謬。
批:準。
又比如,奏:白水縣盜王二等合山西逃兵偽賈服掠蒲城、韓城。
批:不準。
又比如,奏:內臣王國興擅至海上,稱密旨召毛文龍,蹤跡詭秘。
批:準!
這些是準與不準的問題嗎,什么奏折都批準和不準,這是看不懂還是故意惡心人呢?
東林和齊楚浙黨都以為這又是魏忠賢這沒讀過書的街頭混混在胡亂批閱奏折。
韓爌、馮銓、溫體仁和周延儒等還都摸不透小皇帝到底什么意思。
這小皇帝到底是想繼續重用魏忠賢還是收拾魏忠賢呢,又或者,小皇帝想留著魏忠賢跟他們斗?
他們見不著小皇帝,那就只能上奏折試探了。
這天一大早辰時許,朱覺才剛回到組裝蒸汽機的圍屋里坐下來,方正化便拿著份奏折疾步而入,躬身道:“陛下,內閣又命人送奏折來了。”
呃,忘了防這一手了。
這幫家伙越過司禮監上奏折要不要防呢?
朱覺細細想了想,還是決定算了,反正看份奏折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且他還不能完全讓魏忠賢放手施為,不管不顧,內閣傳過來的奏折他還是要看一看的。
他接過奏折一看,那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吏科右給事中黃承昊上奏,吏部尚書周應秋仿嘉靖嚴世蕃之舉,明碼標價,賣官鬻爵,無法無天!
這黃承昊肯定是個小角色,用來試探的。
東林和齊楚浙黨想奪吏部!
周應秋這廝保還是不保呢?
他皺眉沉思了一陣,隨即問道:“若愚,周應秋真明碼標價,賣官鬻爵?”
這個可是關系到一個尚書的官位甚至周應秋的項上人頭!
劉若愚細細想了想,隨即小心道:“陛下,奴婢并未親眼見過周應秋賣官,不過這傳聞卻是聽過很多回,傳聞只要有人出得起價,周應秋什么官都敢賣!”
這么說來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周應秋這廝也太張狂了。
朱覺皺了皺眉頭,又問道:“你曾說過他跟馮銓關系不錯,他是站馮銓那邊的嗎?”
呃,當時您沒細問,我也沒辦法跟您細說啊。
劉若愚連忙解釋道:“周應秋跟很多人的關系都不錯,比如,原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崔呈秀,寧國公魏良卿等。”
這廝就是兩頭討好,到處撈錢!
朱覺細細想了想,隨即朗聲道:“傳魏忠賢前來覲見。”
緊接著,他又對正在那忙得不亦樂乎的王徵道:“良甫,這些先收起來,不要讓外人看見了。”
王徵聞言,連忙將一個個零件小心的放進一旁特制的柜子里,然后將柜門一鎖。
魏忠賢來的還是比較快的,這廝明顯又是跑過來的,跑得還有些氣喘呢。
你不能光在朕面前裝模作樣。
朱覺見狀,面無表情的讓王承恩把奏折念了一遍。
魏忠賢聽了,貌似氣喘都忘了。
這是誰人想奪吏部尚書之位?
吏部尚書可是天官,管著官員的任免和升遷呢。
若是先帝在日,那也就罷了,他想提拔誰那就是一句話的事。
這會兒卻不一樣了,他不能無法無天了啊。
他想提拔什么人那也得走吏部啊。
天官之位能讓給別人嗎?
周應秋好歹是他干兒子,這廝雖然有點陽奉陰違了,但他命人去傳話這廝還是聽的,若是換個人上來,怕就不會聽他的了。
他眼珠子亂轉了好一陣,這才小心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你這意思全聽朕的是吧?
嗯,不錯,很識相。
朱覺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問道:“秀女選得怎么樣了?”
呃,這個跟天官有什么關系?
魏忠賢愣了一愣,這才連忙解釋道:“陛下,要想選出一千秀女那最少要海選上萬適齡女子,順天府的適齡女子還不夠,奴婢已然命保定府、河間府和永平府開始海選了。”
朕等著用人呢。
朱覺威嚴道:“秀女趕緊選,還有,崔文升、楊維垣、阮大鋮等押解回京了嗎?”
我被田爾耕這小兔崽子給耍了!
魏忠賢頗有些尷尬道:“陛下,崔文升大概還有兩三天就押解回來了,楊維垣和阮大鋮還沒抓到。”
這兩個家伙是齊楚浙黨的人。
你手底下一大堆齊楚浙黨,他們能讓你把自己人給抓了嗎?
阮大鋮這廝歷史上就是打入閹黨而沒抓到。
朱覺想了想,隨即果斷道:“楊維垣和阮大鋮暫時就算了,他們在朝堂的內應太多了,你怕是很難抓到。”
唉,這兩個家伙上奏折的時候怕就準備好跑路了。
沒辦法。
魏忠賢暗自嘆息一聲,隨即連連點頭道:“奴婢明白。”
朱覺又問道:“周應秋撈了不少錢吧?”
這意思弄他?
魏忠賢眼珠子亂轉了一陣,還是小心問道:“陛下,您的意思吏部讓給東林和齊楚浙黨嗎?”
你還舍不得嗎?
朱覺威嚴道:“周應秋明碼標價,賣官鬻爵,此事不能縱容,若是朝堂上下人人都如同他這般無法無天,那大明就沒救了。
你不要以為他是站你這一邊的,他哪邊都站,只要給錢,他什么官都敢賣,這樣的人你要他何用?
再者,他可是撈了不少錢,你下個月的一百萬兩還沒著落吧,逮住他下個月那一百萬兩就有著落了。
至于東林和齊楚浙黨想奪吏部,就讓他們奪去,他們奪去了才能提拔自己人來送死。”
周應秋這廝著實是到處撈錢,且撈了不少錢。
問題,若是讓東林和齊楚浙黨奪了吏部,那朝堂之上怕都要變成他們的人了,到時候怎么收拾?
這還叫來送死嗎?
魏忠賢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道:“陛下,奴婢斗膽,若是讓東林和齊楚浙黨充斥朝堂,那朝堂又會變成萬歷朝和泰昌朝那般模樣了。”
嗯,你能想到這個著實不錯。
不過,你想多了。
今時不同往日。
朱覺微微搖頭道:“萬歷朝和泰昌朝之所以亂了套那是因為東林和齊楚浙黨掌控了足夠的武力,收拾他們投鼠忌器。
現如今他們掌控了多少武力?
最起碼,整個京畿的武力在我們掌控之中,他們還能翻天不成?”
對啊,當初我掌控京營、禁軍、錦衣衛和東廠的時候朝中的東林和齊楚浙黨都要跪下添我腳指頭,誰敢不舔我就讓他去死!
現如今我雖然才掌控了錦衣衛,但京營、禁軍和東廠都在小皇帝掌控之中啊。
東林和齊楚浙黨同樣翻不了天!
天官之位讓與你們又如何?
這一陣看似是我敗了,實際上是你們敗了。
小皇帝只要信我用我,你們就斗不過我!
魏忠賢眼珠子亂轉了一陣,這才連連點頭道:“陛下英明,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