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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組織起來

“還好事態(tài)沒擴散,眼下文聯(lián)三屆擴大會議召開在即,可不能出亂子!”謝非看了一眼鄭囯恩,二人都松了一口氣。

這時,坐在一旁的老人操著江蘇口音的普通話,笑道:

“年輕人心思太過活絡(luò),不是好事。但咱們做為老師,幫他們引導(dǎo)好了方向,這壞事就成大好事啰!”

老人正是北電攝影系的創(chuàng)始人吳印賢。

他的攝影生涯貫穿了共和國成立前后的歲月,40年代時曾拍攝下教員演講揮手的瞬間,為后人記錄下這一歷史性的時刻。

那篇講話的主題名為《組織起來》。

王闌西同意道:“吳老,我看學(xué)院應(yīng)該給他們下個正式通知,限制短片創(chuàng)作各項進程進度的時間安排,讓他們把精力都放在拍攝上!”

鄭囯恩點頭道:“我這兩天就讓系里下發(fā)通知,讓他們快點將短片的選題和劇組人員匯報上來!”

“對了,北影廠通過了陳兵的劇本,我把它拿來了,大家看看吧。”

王闌西拿出兩沓劇本,一薄一厚。

“文學(xué)劇本我上回看過了,這本又是什么?”

鄭囯恩前次已看過《哦,香雪》的文學(xué)劇本,伸手拿了另外一本,看到如連環(huán)畫般的故事板,越看越入迷。

唰唰唰的翻頁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吳印賢笑道:“看得這么認(rèn)真,劇本很有趣么?”

“大家看看,這種模式倒是新穎,光看劇本就有電影畫面!”

眾人圍了過來,只見圖上呈現(xiàn)出運動軌跡和人物調(diào)度,連機位都清晰地呈現(xiàn)出來,旁邊甚至標(biāo)注出景別。

這陳兵真有東西!

“這是好萊塢的‘故事板’!”

謝非看出來了,北電收錄的外語書中有詳細(xì)介紹故事板的資料。

吳印賢笑道:“我看老師們就別參與了,這部短片就讓學(xué)生們放手大膽地去搞!”

王瀾西笑道:“那我也該讓委員會特事特批,支持有才華的學(xué)生能充分體現(xiàn)自身的才能!”

……

北影廠。

結(jié)束完會議,汪揚留下梁曉生和陳兵說話,謝鐵黎旁聽。

大致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后,汪揚對著陳兵左瞧右瞧,十分關(guān)心他的身體情況,讓梁曉生帶他上大醫(yī)院好好檢查,一切費用不必?fù)?dān)心,由廠里支付。

謝鐵黎不合時宜地站了出來,問道:“那咱們還需要給電影局的負(fù)責(zé)同志一個交代么?”

“上級單位的領(lǐng)導(dǎo)同志已經(jīng)下達(dá)了處理結(jié)果,還交代什么!”

汪揚冷笑道:“現(xiàn)在環(huán)境好了,什么人都想通過投機取巧的方式擠進文藝陣線,別的廠我管不到,但北影廠一定要嚴(yán)格死守,防止這種現(xiàn)象出現(xiàn)!”

“是是。”

“還有你們兩個,今后有什么問題盡管來找我,不要自己瞎琢磨,這次事件還好王瀾西處理得快,要是真引起社會話題,肯定沒那么容易收場。”

汪揚看向陳兵,像極了自家的長輩對待晚輩。

“你們啊,先回去休息吧,養(yǎng)好身體后好好考慮我說的話,爭取為全國人民多寫幾部好劇作才是正道!”

話說到這份上,梁曉生的臉變得漲紅,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的目光,顯得有些羞愧。

但陳兵卻泰然自若,不僅全程微笑點頭,對汪揚的話表示十分認(rèn)同,汪揚說完后還主動握了握手,笑道:

“廠長,我回去一定好好琢磨,定要寫一部全國人民喜聞樂見的武打題材的劇本!”

待陳兵和梁曉生走后,汪揚摸著腦袋,笑道:“合著我說了這么多,他就聽進去最后一句話!”

謝鐵黎也笑了,這些年他們遇到的晚輩面對領(lǐng)導(dǎo)時,要么迎合要么批判,大抵情緒過分緊張。

很少看到在領(lǐng)導(dǎo)面前這么放松的年青人。

……

中午,鄭文英急急忙忙下班回家,進門就抓著兒子好一頓詢問,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陳正華也是一臉沉重。

很快,北影職工們聽得消息后,一擁而入地跑來他家,大多是一二十年的老交情,言語間飽含溫情。

“陳兵,下回再遇到這樣的人你盡管說話,廠里叔伯阿姨們幫你出頭,咱們幾百上千人對付一個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文英,你別太著急,你看孩子也快畢業(yè)了,不如給他找門親事,多個人照顧也好。”

“哎,我有個親戚家的閨女工作不錯,人也方正,不如……”

看著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語的,話題越走越偏,甚至開始打聽過稿的事宜,還有幾名職工想要給他安排相親,陳兵默默翻了個白眼,索性躺在鋼絲床上裝聾作啞。

聊了好一會兒,鄭文英和施雯心終于將看熱鬧的鄰居們應(yīng)付回去。

“兒啊,你真的沒事?”

“都好幾天前了,我能有什么事兒。”

陳兵滿不在乎,他現(xiàn)在就像孫猴子,縱然有多么廣大的神通,也翻不過如來佛的手掌。

他能有啥事!

“你這孩子,受了什么委屈要跟爸媽說,你知不知道媽聽申主任講的時候都快嚇壞了,怎么還驚動了上級領(lǐng)導(dǎo)!”

施雯心忙勸阻,“文英,少說兩句……”

“媽!”陳兵坐了起來,傻笑道:“我餓了。”

他摸了摸口袋,那里還躺著20張大團結(jié),想要把錢交給鄭文英,但又覺得老媽不可能會收下,想到過稿后廠里還會發(fā)放稿費,屆時再把錢交給老媽好了。

一切的開端源自于那日梁曉生對他說起退稿時的經(jīng)過,那時陳兵就多留了個心眼。

當(dāng)然了,后來的所作所為與其說是為給老媽討個公道,不如說更多的是為了讓自己心安理得一些。

這次事件最終由大領(lǐng)導(dǎo)親自出面解決,若換作其他人或許早就飄得不知所以然。

但陳兵清楚,打鐵仍需自身硬!

王瀾西是看在吳印賢的面子,看在北電攝影系的面子上,如果沒有實質(zhì)性的成績,這些都是虛的,必須要做出成績,爭當(dāng)文藝先鋒!

鄭文英下意識看了眼時間,急道:“都這個點了!”

“到食堂里打點飯菜吧,我讓小嘎去。”

施雯心回頭喊,始終不見葛尤,悶悶道:“平日吃飯比誰都積極,怎么這會兒見不著人了!”

又喊了幾聲,臥室的門簾子才掀開,一雙狗狗祟祟的小眼睛露了出來,葛尤笑道:“鄰居們都走啦?”

“這孩子,你躲屋里干什么,快去打飯!”

“打飯好,打飯好,我這就去……”

葛尤邊說邊往外走,回頭還看了一眼陳兵,他害怕事情敗露,被家里人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也有他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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