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煞杵墜地的沉重悶響,如同砸在周扒皮的心口。他肥胖的身軀猛地一哆嗦,臉上血色瞬間褪盡,油汗混合著酒水涔涔而下,浸濕了華麗的錦緞員外袍。眼見那如同門神般兇悍的屠剛竟被白衣人一劍廢了手腕,兵刃脫手,他魂飛魄散,哪里還顧得上什么佛寶、什么黑煞門,滿腦子只剩下一個逃字。
“攔住她,快攔住那個妖女?!?
周扒皮嘶聲尖叫,肥胖的手指胡亂指向如青煙般飄近的林婉兒,自己則像只受驚的肥碩老鼠,手腳并用地向主座后方的雕花屏風滾爬過去。那里有通往內(nèi)宅的暗門,是他最后的逃生希望。
幾名護衛(wèi)周扒皮的心腹打手,雖也被蘇白衣那驚鴻一劍震懾得頭皮發(fā)麻,但職責所在,硬著頭皮揮舞著樸刀鐵尺,嗷嗷叫著撲向林婉兒。刀光霍霍,帶起腥風,封死了她追擊周扒皮的路線。
林婉兒眸若寒星,面對數(shù)把劈來的利刃,身形不退反進,足尖輕點地面,如穿花拂柳般切入刀光縫隙。她雙手十指如蘭蕊綻放,快得只見一片殘影。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只有細微的破空聲與幾聲悶哼。
“金針渡厄”。
數(shù)點寒芒精準無比地刺入撲在最前兩名打手的手腕“大陵穴”與肩頭“肩井穴”。那兩人頓覺整條手臂如同被抽去了筋骨,瞬間酸麻無力,沉重的樸刀“哐當”脫手。林婉兒身形毫不停滯,指尖連彈,又是數(shù)枚金針激射,目標直指后面打手的膝蓋“犢鼻穴”。
“噗通?!薄班弁??!北淮讨醒ㄎ坏拇蚴秩缤粺o形絲線牽扯的木偶,瞬間失去平衡,慘叫著滾倒在地,抱著膝蓋哀嚎翻滾,再也無法起身。林婉兒的“回春手”,此刻非是救死扶傷,而是以醫(yī)入武,點穴截脈,制敵于無形。她如同一位掌控生死的青衣判官,在刀叢中閑庭信步,所過之處,阻攔者盡數(shù)委頓于地。
那周扒皮剛連滾帶爬地摸到屏風后的機關(guān)按鈕,還沒來得及按下,只覺后頸“大椎穴”與腰間“命門穴”同時一麻,一股冰冷的勁力透入,全身氣血瞬間凝滯,肥胖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氣,軟泥般癱倒在冰冷的地磚上,只剩下一雙驚恐萬狀的眼珠還能轉(zhuǎn)動,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絕望氣音。
林婉兒指尖收回,一枚細長的金針在她如玉的指間泛著冷光。她看也未看地上的周扒皮,目光迅速掃向廳堂中央的戰(zhàn)局。
就在林婉兒料理周扒皮及其爪牙的瞬息之間,蘇白衣已陷入數(shù)名黑煞門弟子的合圍之中。
屠剛手腕受創(chuàng),血流如注,劇痛與屈辱徹底點燃了他骨子里的兇性。他雙目赤紅如血,如同受傷的瘋虎,竟不顧血流不止的右手,左手一抄,竟將地上那柄沉重的破煞杵單手掄起。雖不如雙手施展那般圓轉(zhuǎn)如意,但配合他狂吼一聲爆發(fā)出的蠻橫巨力,依舊卷起一股腥風惡浪,勢若瘋魔地再次向蘇白衣當頭砸下。杵風呼嘯,竟隱隱帶著鬼哭之音,顯然已將“瘋魔十八杵”的狠戾催發(fā)到了極致。
與此同時,另外三名黑煞門弟子也配合默契,刀劍齊出,毒光閃爍,分襲蘇白衣上中下三路。一人使一對淬毒分水刺,專攻下盤腳踝,陰狠刁鉆;一人手持狹長彎刀,刀鋒幽藍,顯然是喂了劇毒,直抹咽喉;最后一人則是一柄沉重的九環(huán)鬼頭刀,攔腰橫掃,勢大力沉。四人合擊,剛猛、陰毒、迅疾、沉重交織成一張致命的羅網(wǎng),瞬間將蘇白衣周身要害盡數(shù)籠罩。
廳內(nèi)燭火被狂暴的勁風壓得幾乎熄滅,光影劇烈搖曳,將激斗的人影投射在墻壁上,如同群魔亂舞。破碎的酒菜、傾倒的案幾、飛濺的血滴,構(gòu)成一片狼藉而兇險的修羅場。
蘇白衣身處風暴中心,素白的衣袂在勁風中狂舞。面對這四方來襲、兇險萬分的絕殺之局,他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那雙沉靜的眼眸深處,仿佛有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映照著疾風驟雨般的攻擊軌跡。
他沒有選擇硬撼屠剛那泰山壓頂般的重杵,也沒有理會下盤陰險的分水刺。就在刀光劍影及體的剎那,蘇白衣動了。
其動如風,其靜如山。
他腳下踏著玄奧的步法,身形如同風中弱柳,于不可能間尋得一絲縫隙,倏然向左前方滑出半步。這半步看似簡單,卻妙到毫巔,恰恰讓過了當頭砸下的破煞杵那最剛猛的中心力道,也避開了抹喉毒刀最致命的鋒刃。
“嗤啦?!?
淬毒的彎刀幾乎是貼著他右肩的衣衫劃過,帶起一絲布帛破裂的輕響。那橫掃腰間的九環(huán)鬼頭刀也因他這半步滑移,刀鋒擦著他后腰掠過,沉重的刀環(huán)撞擊聲震耳欲聾。
而就在這間不容發(fā)的閃避之中,蘇白衣手中的“素心”長劍并未閑著。劍光如靈蛇吐信,在方寸之間驟然亮起。
“清風拂柳”。
這一劍,并非大開大合的劈砍,而是無數(shù)道細密、綿韌、如同春日微風吹拂柳枝般的劍絲。劍光看似輕柔,卻蘊含著流水般的柔勁與無孔不入的滲透力,精準無比地迎上了那對從下盤襲來的淬毒分水刺。
“叮叮叮叮叮?!?
一陣密集如驟雨打芭蕉般的清脆撞擊聲響起,蘇白衣的劍尖如同長了眼睛,每一次點刺都精準地命中分水刺的薄弱之處或刺尖發(fā)力點。那使分水刺的黑煞門弟子只覺得一股股陰柔卻連綿不絕的力道透過兵器傳來,震得他雙手虎口發(fā)麻,分水刺幾乎把握不住,原本刁鉆狠辣的攻勢瞬間被這看似無力的“清風”攪得七零八落,潰不成形。
化解下路危機的同時,蘇白衣身形借勢再轉(zhuǎn)。他仿佛化作一道沒有重量的白色流云,以毫厘之差再次避開了屠剛因用力過猛而微微滯澀、橫掃而至的第二杵。劍隨身走,那如絲如縷的“清風”劍光驟然一斂,瞬間凝聚成一道凝練到極致、快如閃電的寒芒。
“點星破月”。
劍光所指,并非氣勢洶洶的屠剛,而是那使九環(huán)鬼頭刀、因招式用老而中路空門大開的黑煞門弟子。這一劍,快得超越了思維,狠得直指要害。如同黑夜中驟然刺破烏云的流星,帶著洞穿一切的決絕。
“噗。”
利刃入肉的沉悶聲響在喧囂的廳堂中顯得格外清晰。
那黑煞門弟子只覺心口一涼,渾身力氣如同潮水般退去。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那柄狹長的、泛著秋水般寒光的劍身,已然沒入自己胸膛數(shù)寸。劇痛瞬間淹沒了他,沉重的鬼頭刀“哐當”脫手墜地,龐大的身軀晃了晃,眼中神采迅速黯淡,轟然倒地。
一劍斃敵。
蘇白衣抽劍,帶起一蓬凄艷的血花,身形毫不停滯,借力旋身,素心劍劃出一道清冷的弧光,再次迎上因同伴斃命而驚怒交加、刀勢更顯狂亂的彎刀客。
“啊。老五。”屠剛眼睜睜看著一名得力手下斃命,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左手掄杵更加瘋狂,不顧一切地再次砸向蘇白衣后背。另一名使分水刺的弟子也從被“清風拂柳”攪亂的窘境中掙脫,雙刺如同毒蛇出洞,再次噬向蘇白衣腰肋。
蘇白衣仿佛背后長眼,在彎刀即將及體的瞬間,身形如同風中落葉般詭異一折,讓過刀鋒,同時左掌閃電般拍出,并非硬撼,而是帶著一股柔韌的旋勁,輕輕印在彎刀客持刀的手腕外側(cè)。
“推云手”。
這是“素心劍法”中為數(shù)不多的掌法,講究以柔克剛,借力打力。那彎刀客只覺一股巧妙無比的螺旋力道傳來,持刀的手腕不由自主地向外一偏,刀鋒頓時走空,整個身體也被帶得向前一個趔趄。
就在他身形失衡、門戶洞開的剎那,蘇白衣的素心劍如同附骨之疽般再次遞到。劍尖輕顫,如寒星數(shù)點,瞬間封死了他閃避的所有角度。
“嗤。嗤?!毖ū艦R。
彎刀客的右肩“肩貞穴”和左腿“環(huán)跳穴”幾乎同時被劍尖刺中。劇痛伴隨著半邊身體的酸麻感瞬間襲來,他慘嚎一聲,彎刀脫手,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軟軟地跪倒在地,再也無法站起。
電光火石間,合圍的四名黑煞門弟子,一死一重傷失去戰(zhàn)力。
而此刻,屠剛那挾著瘋魔之力的破煞杵,裹挾著刺耳的惡風,距離蘇白衣的后心已不足三尺。狂暴的勁風壓得蘇白衣的白衣緊緊貼在后背,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林婉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金針已然扣緊,正要不顧一切出手。
千鈞一發(fā)之際,蘇白衣卻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沒有回身格擋,也沒有竭力前沖閃避。只見他足尖在倒地那名黑煞門弟子尚未冷卻的尸體上輕輕一點,借得一絲微力,整個身體竟如同失去重量般,違背常理地向后上方凌空倒翻而起。
這一翻,靈動如鶴翔九天,飄逸似白云出岫。不僅險之又險地讓那沉重如山的破煞杵擦著腳底呼嘯而過,重重砸在地磚上(再次砸出一個深坑,碎石飛濺),更讓他瞬間越過了屠剛的頭頂,落在了其身后。
屠剛?cè)σ粨粼俅温淇眨薮蟮膽T性帶著他魁梧的身軀向前猛沖,后心空門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凌空翻落的蘇白衣面前。
好個蘇白衣,身在空中,無處借力,卻將一口精純內(nèi)力運轉(zhuǎn)到極致,手中素心劍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銀色匹練,帶著全身下墜之勢與凝聚的劍氣,如同銀河倒瀉,直刺屠剛后心要害“靈臺穴”。
“長河落日”。
這一劍,是“素心劍法”中少有的凌厲殺招,講究身劍合一,以勢壓人。劍未至,那森寒刺骨的劍氣已讓屠剛后心汗毛倒豎,死亡的警兆如同冰水澆頭。
屠剛畢竟身經(jīng)百戰(zhàn),兇性激發(fā)下,爆發(fā)出驚人的求生本能。他狂吼一聲,竟在不可能間強行擰轉(zhuǎn)腰身,左手破煞杵不顧一切地向后反撩,試圖格擋這致命一劍。同時,他拼命運轉(zhuǎn)黑煞門護體邪功,后背肌肉虬結(jié)鼓脹,泛起一層詭異的青黑色,企圖硬抗。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響徹廳堂。
蘇白衣的“素心”劍尖,精準無比地點在反撩上來的破煞杵側(cè)面。火星四濺。屠剛只覺得一股凝練至極、穿透力極強的劍氣透過杵身傳來,震得他左臂劇痛欲裂,虎口瞬間崩裂。饒是他反應(yīng)神速,勉強擋開了劍鋒直刺后心的致命軌跡,但那凝聚了蘇白衣全身功力與下墜之勢的劍氣,依舊如同毒龍般狠狠鉆入了他后背。
“噗?!?
屠剛?cè)缭庵劐N猛擊,魁梧的身軀向前踉蹌數(shù)步,一大口黑紅色的逆血狂噴而出。后背衣衫碎裂,露出一個清晰的劍尖刺破的創(chuàng)口,深可見骨,鮮血瞬間染紅了破碎的衣襟,那層護體青黑色在犀利劍氣的沖擊下如同紙糊般破碎。他拄著破煞杵,勉強穩(wěn)住身形,卻已是面如金紙,氣息萎靡,顯然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再無再戰(zhàn)之力。
最后那名使分水刺的黑煞門弟子,眼見頭領(lǐng)重傷,同伴或死或傷,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敢上前?怪叫一聲,竟轉(zhuǎn)身就想跳窗逃竄。
“留下。”
一聲清叱響起,林婉兒早已蓄勢待發(fā),玉腕一揚,數(shù)點寒芒,瞬間追上那逃竄的身影。
“啊。”
慘叫聲中,那人雙足“足三里”穴與后頸“風池穴”同時被金針刺中,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保持著跳窗的姿勢僵在原地,隨即重重摔落在地,動彈不得。
至此,廳堂內(nèi),黑煞門眾匪,連同豪強周扒皮及其爪牙,盡數(shù)伏誅或受制。激斗的塵埃緩緩落定,只余下濃重的血腥氣、酒氣與劫后余生的驚悸彌漫在空氣中。燭火搖曳,將滿地的狼藉與血污映照得一片昏黃。
林婉兒快步走到蘇白衣身邊,關(guān)切地低聲道:“蘇大哥,你沒事吧?”
目光在他身上迅速掃過,見白衣雖有破損,沾染了些許血污塵土,但并無明顯傷口,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蘇白衣微微搖頭,氣息略有急促,但眼神依舊清亮銳利。他收劍入鞘,目光轉(zhuǎn)向被林婉兒金針制住、癱軟如泥的周扒皮,以及那重傷嘔血、倚著破煞杵勉強站立的屠剛。
“佛寶何在?”
蘇白衣的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冰冷的劍鋒抵在咽喉。
屠剛捂著劇痛的胸口,眼神怨毒地盯著蘇白衣,喉頭滾動,似想說什么狠話,但一開口,又是一口逆血涌出,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周扒皮早已嚇得屎尿齊流,腥臊之氣彌漫。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涕淚橫流地嘶喊道:“在…在我書房,暗格里。好漢饒命,女菩薩饒命。都是…都是他們逼我的,我交,我全交?!?
蘇白衣不再看這丑態(tài)百出的豪強,對林婉兒微微頷首。林婉兒會意,玉指輕彈,解開了周扒皮頸后一枚控制其發(fā)聲的金針。
“帶路?!碧K白衣的聲音不容置疑。
周扒皮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掙扎起身,也顧不得身上污穢,踉蹌著在前引路,穿過一片狼藉的廳堂,走向后院書房。屠剛被兩名尚有行動能力的周府打手攙扶著,面如死灰地跟在后面。
書房內(nèi)陳設(shè)奢華,紫檀書架,名人字畫,無不彰顯主人的豪富。周扒皮哆哆嗦嗦地挪開書案后一幅巨大的“猛虎下山圖”,露出后面光滑的墻壁。他在墻角一處不起眼的磚縫里摸索片刻,用力一按。
“咔噠”一聲輕響,墻壁上一塊尺許見方的墻板向內(nèi)滑開,露出一個隱蔽的暗格。暗格內(nèi)鋪著明黃色的錦緞,上面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物。
那物件約有拳頭大小,通體晶瑩剔透,非金非玉,仿佛是由最純凈的水晶雕琢而成,又似凝固的七彩霞光。其外形渾圓,內(nèi)里卻仿佛有氤氳的霧氣流轉(zhuǎn)不息,在書房燭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柔和而變幻莫測的瑰麗光芒,時而如朝霞初升,時而又似佛光普照,將周圍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神圣而靜謐的光暈。正是玲瓏塔鎮(zhèn)寺之寶“琉璃佛心”。
佛心安然無恙,光華流轉(zhuǎn),仿佛外界的血雨腥風、陰謀詭計都未曾沾染其分毫的圣潔。林婉兒小心翼翼地將其取出,入手溫潤,一股令人心神寧靜的暖意自掌心傳來,驅(qū)散了方才激斗的戾氣。
蘇白衣的目光并未在佛心上過多停留,他的視線落在了暗格底部。在錦緞的覆蓋下,似乎還有一物。他伸手探入,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扁平錦囊。錦囊入手頗沉,并非金銀。打開錦囊,里面并非預(yù)料中的銀票地契,而是一塊折疊起來的、顏色灰敗、觸手堅韌的不知名皮革。
展開皮革,上面用極其細密、近乎微雕的線條勾勒著一副殘缺的地形圖。山川河流的走向古拙怪異,幾處關(guān)鍵的節(jié)點標注著意義不明的符號。而在圖卷的中心位置,赫然烙印著一個殷紅如血的印記一朵九瓣蓮花。其形態(tài)、神韻,竟與蘇白衣腰間玉佩上所刻的蓮花,以及翠微畫舫、玲瓏塔現(xiàn)場出現(xiàn)的血蓮標記,如出一轍。
幽冥府。
蘇白衣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發(fā)現(xiàn)了獵物的鷹隼。這意外發(fā)現(xiàn)的殘破皮卷,顯然指向一個更大的秘密,一個與玲瓏塔失寶案、與他師門玉佩、乃至與那神秘莫測的“幽冥府”息息相關(guān)的秘密。
他將皮卷小心收起,與那光華流轉(zhuǎn)的琉璃佛心一同放入錦囊。目光掃過面無人色的周扒皮和氣息奄奄的屠剛,沉聲道:“押送官府,聽候發(fā)落?!?
窗外,天色已透出蒙蒙青灰,漫長而血腥的一夜即將過去。西湖的晨霧,正悄然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