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鎖起來
- 誘她哄我
- 唐太平
- 2110字
- 2025-06-20 10:47:57
凌晨3:41,衛生間的門打開。
她褪去上衣,裹著浴巾,露著肩膀,靜靜掀開被子,躺了進來,湊到了他身邊。
許城野感覺到她的身子在微微發顫。
“枝姐,要是勉強的話,要不就算了吧?”
“沒事,小許總,手機已經架好了,在拍攝呢。待會兒我截幾張圖,你審核一下,我再發給何助理。”她又抿了一下嘴。
許城野好想——真的好想——把她攬進懷里。
可是,右手打著點滴,左手傷勢慘重。
而且,她會被嚇到。
于是許城野背過了身,任由她和她的曲線空空地貼上他的脊背。
間隙可以存下一頭犀牛。
但畢竟還是太近了。
她呼出熱氣奏響在他耳畔,一絲冰涼劃過他的心際,他感受到了她那微微的震顫和不停吞咽口水的聲音。
飛蛾終于粘在了網上,卻不曾掙扎。
明知殘忍,可許城野還是偷偷地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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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又傳來被子撩動的聲音。“素材應該夠了。”
“好。”許城野應了聲。
然后是穿拖鞋的聲音。
然后衛生間的門又被拉開。
許城野躺平身子,頭還是很暈,可是心里的洞窟里已經不再只有虛無的羽毛,此刻那里有了光束,有了不停掉落的宇宙中子。
半晌,她穿回衣服,又坐到了離許城野稍遠的那把椅子上,低頭開始操作手機,也會不時抬起頭來,看看他和儀器上的數字。
他剛醒,此刻睡意全無,可是又不敢一直盯著她看。
過了一會兒,手機屏幕被手指敲擊的聲音暫停。
一回頭,她打起了盹。
明明說好了會一直守著他的,結果就這樣睡著了?
許城野感激這一刻她的懈怠,讓自己有了可以直視她的機會。
可這機會的時間并不長。
因為很快,她驚醒過來,身子猛地一顫,甩了甩腦袋,朝許城野看了過來。
當然,她看過來時,許城野的眼睛早已轉向別處,只是用余光瞥到了她的注視。
她狠狠地甩了自己兩巴掌,努力坐直了些。
“你睡吧,真沒事兒。我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事的。我跟劉嬸約好了,她7點就過來。到時我再補覺。”
許城野點點頭。
“行吧。你自己注意身體,別累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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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鐘,劉嬸過來送早飯,帶好了他倆的換洗用品。
大床邊有張長沙發,算是陪床。
劉嬸來了,她才在陪床上補了會兒覺。
將近十點,何晉來了,許城野開始辦公,她依舊沉沉地睡著。
這么多年,身邊人早都習慣了,她就是他的影子,他們就是連體嬰,有他的地方就有她。
午飯送來,她醒了,把早晨劉嬸帶來的包里的東西一樣一樣取出,放進病床對面的衣柜里。
衣柜里不僅有他的換洗衣物,也有她的。
他看著她熟練又自然地把東西取出來,又分類掛好,心里不禁想:既然我們已經親密到這種程度,為什么她的言語和眼神,每次面對我時,總是敬畏多過親近呢?
他有時甚至覺得,她這個人,只長了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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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完東西,把包折好,放進柜子里,轉身看向許城野:“怎么了,小許總,你不舒服嗎?”
許城野拭去淚跡,搖搖頭:“沒什么,空調太干燥了。”
她皺了眉,點點頭:“好,那我把濕度調高一些。”
調完后,坐回他身邊,打開食盒,喂他吃飯,吃完正好點滴結束,她按了鈴,收拾好東西,又繼續坐回到那個離他稍遠的位置。
下午,何晉又來了一趟,拿了一堆文件讓他過目簽署。
他的腦袋尚還昏昏沉沉的,處理這些事情有些吃力。
平時并不覺得這些事是什么負擔,但今天卻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妄圖把他掏空,然后用瑣碎、空氣里的微塵、泡沫來填滿他。
她還在補覺,有鼾聲。
他回頭確認了一眼,才敢問何晉:“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何晉也看了一眼陪護床上的身影,暗示:“照片已經發給萬小姐了。”
“然后呢?”
“其他的也都處理好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
“您就不怕……嚇到她?”
“我不管,我沒時間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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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也沒這么著急的,反正她都已經被他24小時的綁定在身邊了。
這些年,他們就像連體嬰兒似的,除了清洗自己的時光之外,幾乎總是寸步不離。
可是昨天,他聽到她的獄友給她打電話,說要給她介紹相親對象。
這通電話,讓很多事情都開始失衡。
就像不知從哪個方向刮來的一陣妖風,沒怎么用力就把他搭了六年的堡壘,由內而外輕易摧毀。
她拒絕時抿了一下嘴,“不去了,我一個人挺好的。”
電話那頭又試圖勸說了幾句,但她依舊堅持:“謝謝你,朱姐。但是,相親、談戀愛、結婚生子這些事,距離我實在太遙遠了。我之前就沒想過,之后也不會考慮。我覺得像我這種人,比較適合一個人……不孤單的,我在認真工作,怎么會孤單呢?”然后她就掛斷了電話。
混蛋!
明明已經像連體嬰一樣,牢牢不可分割了。
明明已經把她收押在他用謊言、脆弱、哭泣、虛偽砌成的堡壘里,她依舊有可能打開大門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畢竟她是自由的,她長著翅膀,屬于天地,卻還不屬于他。
不行,堡壘的空間太大了,天地太大了,她只能屬于我,絕不能離開——
相親也好,結婚生子也好,談戀愛也好,對象都必須是我——
他一想到有人會借由各種名頭觸碰她的手指,她的身體,他的心、他的胃就直犯惡心。
鎖起來!!!
他的心嚴正地警告他,鎖起來。
寸步不離是不夠的,她得完完全全和我連接在一起——
牢籠也罷,鐐銬也好,她都必須留在我的網里,無論她情不情愿——
所以在昨夜,她短暫離開的那段時間的末梢,他切開了自己的動脈。
他知道自己有可能會死,但大概率不會死,因為有她在。
沒有什么是可以真的威脅到他的生命。
“小許總,這份文件已經修改過了,修改的內容在這里,您看這樣可以嗎?”
何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加濕器還在撲撲地朝外噴水。
他接過文件,水氣滋潤著無光的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