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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鎖扣連環

  • 雪夜鑒
  • 墨珊珊
  • 3273字
  • 2025-06-24 00:15:55

鬼市“博古齋”內那具尚有余溫的尸體,還有那繡著三足金蟾的深藍布角,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在蕭硯的心頭。他回到漱玉軒后院,蘇明溪窗內那線昏黃的燭光,如同無聲的嘲諷,映照著他滿身的夜露與戾氣。那隔空相望的冰冷對峙,將猜疑的溝壑挖得更深。

他沒有回房,而是借著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悄無聲息地翻出了漱玉軒的院墻。此刻,他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刑部那間簽押房里的沉重托付。他必須立刻見到李崇道!

當蕭硯如同幽靈般出現在刑部后衙李崇道值宿的廂房外時,這位素來沉穩的推官也吃了一驚。聽完蕭硯壓低聲音、條理清晰地講述鬼市遭遇——啞巴掌柜被殺、金蟾標記布角、神秘殺手搜索、以及蘇明溪深夜燭光下的“問候”,李崇道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在昏暗的油燈下顯得鐵青。

“啞巴死了……金蟾標記再現……還有那伙殺手……”李崇道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響聲,“對手的反撲,比我們預想的更快、更狠!那布角……給我看看。”

蕭硯將懷中那塊帶著金蟾繡紋的深藍布角遞上。李崇道就著燈光仔細查看,眉頭越鎖越緊:“這布料……是軍中制式內襯常用的‘藍江布’,耐磨耐臟。但這金蟾繡紋……工藝精細,絕非普通軍士能擁有。這像是……某些特殊衛隊或死士營的隱秘標識!”

軍中?!金蟾的觸角,竟然伸向了軍隊?!蕭硯心中寒意更甚。宰相蘇文博權傾朝野,門生故舊遍布朝堂,若再染指軍權……其圖謀之巨,令人不敢深想!

“至于蘇明溪……”李崇道放下布角,目光銳利地看向蕭硯,“此女身份特殊,心思難測。她深夜點破你行蹤,是警告?是示威?還是……另有所圖?但無論如何,漱玉軒你絕不能再回!那里已成風暴之眼!”

“我明白。”蕭硯沉聲道,“但還有一事,至關重要。”他再次取出那枚刻著“忠正”二字的銀質長命鎖,將劉管家如何發現、張百萬如何秘密收藏之事詳細道出。

當李崇道看到那枚銀鎖背面的“忠正”篆字時,饒是他心志堅韌,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猛地站起身:“這……這是……蕭御史的……?!”

蕭硯緩緩點頭,眼神沉痛而冰冷:“正是家父印記。張百萬秘密收藏此物,神色復雜,其死因恐怕與當年血案脫不了干系!這鎖,便是串聯張百萬案、陳主事案與我蕭家血案的關鍵鎖扣!必須查清它的來歷!”

李崇道接過長命鎖,指尖拂過那冰冷的“忠正”二字,仿佛能感受到那場雪夜的冤屈與血腥。他沉默良久,才緩緩坐下,聲音帶著一種沉重的力量:“青墨,你肩上的擔子……太重了。但此鎖,無疑是撕開十年血案鐵幕最鋒利的鑰匙!啞巴已死,鬼市線索暫時中斷。查此鎖來歷,需另辟蹊徑。”他沉吟片刻,“京城之中,若論消息靈通、眼線遍布三教九流,非‘順風耳’金十三莫屬!此人專做消息買賣,信譽尚可,但價碼極高,且只認錢,不認人。他常在城南‘快活林’賭坊的后巷出沒。你可持我名帖,以追查失竊傳家古玩為名,尋他打探。切記,莫露真實意圖!”他取出一張未落款、只蓋有私印的素箋交給蕭硯。

“謝大人!”蕭硯鄭重接過名帖和長命鎖。金十三,成了追查血仇的下一線希望。他必須抓住!

離開刑部時,天色已微明。蕭硯沒有回漱玉軒,而是在城中偏僻處尋了間不起眼的小客棧落腳。他換了身更普通的布衣,將長命鎖貼身藏好,懷揣李崇道的名帖和僅有的銀錢,如同一個真正為尋回“家傳古玩”而焦慮的富家子弟,混入了白日里喧囂的城南。

快活林賭坊白日里雖不如夜晚喧囂,但依舊人聲鼎沸,烏煙瘴氣。蕭硯避開正門,繞到后巷。這里污水橫流,堆滿雜物,幾個形容猥瑣的漢子蹲在墻角曬太陽,眼神飄忽地打量著來往行人。

蕭硯目光掃過,鎖定了一個靠在墻根打盹、穿著油膩短褂、耳朵奇大的干瘦老頭。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在李崇道名帖里夾了一小塊碎銀子,輕輕丟在老頭腳邊。

碎銀落地的輕微聲響驚醒了老頭。他渾濁的眼睛瞬間睜開,閃過一絲精光,飛快地撿起銀子和名帖,掃了一眼私印,又上下打量了蕭硯一番,咧嘴露出一口黃牙:“這位爺,打聽點啥?”

“家傳的一枚老銀長命鎖,前些日子被不長眼的毛賊順走了。”蕭硯刻意帶著焦急和憤怒,將長命鎖的樣式(隱去“忠正”字樣)詳細描述了一遍,“聽說金爺消息最靈,特來求個門路,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敢動我家的東西!價錢好說!”

金十三(那老頭)瞇著眼,捻著下巴幾根稀疏的胡子:“長命鎖……老銀的……這種小玩意兒,丟了可就難找嘍……不過嘛,”他話鋒一轉,伸出兩根手指搓了搓,“要是爺肯出這個數,金十三倒是可以發動下邊的崽子們,幫您‘順風’聽聽。”

蕭硯毫不猶豫地掏出一錠分量十足的銀子塞過去。

金十三掂了掂銀子,滿意地揣進懷里,壓低聲音:“爺這鎖……樣式不算頂稀罕。不過您說的那個年份……還有那鎖扣的獨特小機關(蕭硯故意透露的細節)……倒是讓我想起一樁舊事。”他左右看看,聲音壓得更低,“大概……十二三年前吧,京城有位姓蕭的大人,清正得很!他家小公子滿月時,好像就特制過一批這種帶暗扣的老銀長命鎖,分贈親友。后來……嘖,蕭家遭了難,家破人亡,這些東西散的散,丟的丟……”

蕭硯心頭劇震!果然與蕭家有關!是父親定制的滿月鎖!贈予親友之物!他強壓激動:“哦?那蕭大人……可還有親友在世?或者……當年收過此鎖的人家?”

金十三搖搖頭:“蕭大人剛正,得罪人太多,遭難后樹倒猢猻散,親友避之不及。至于收鎖的人家……這都多少年了,誰還記得清?不過……”他綠豆般的小眼閃爍著市儈的光,“爺要是真想找,金十三倒可以給您指條道——當年蕭家出事前,跟蕭大人走得最近、也最有可能收過此鎖的,除了他那位隱居的好友林捕頭(林隱),就是……戶部侍郎周顯宗周大人了!周大人當年可是蕭大人的同年,據說交情匪淺!只是蕭家出事后……唉,世態炎涼啊。”

**周顯宗!**這個名字如同驚雷在蕭硯腦中炸響!戶部侍郎!掌管錢糧賦稅!陳主事正是他的直屬下屬!陳主事追查江南漕糧虧空遭毒殺,而周顯宗當年竟與父親交好,還很可能持有這枚刻著“忠正”的長命鎖!難道……父親的死,也與漕糧虧空有關?!而周顯宗……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張百萬秘密收藏此鎖,是否也指向周顯宗?!

線索如同閃電,瞬間將張百萬案、陳主事案、蕭家血案,還有那“金蟾”、“巨黿”的陰影,全部串聯了起來!周顯宗,成了所有謎團匯聚的焦點!

“多謝金爺指點!”蕭硯不動聲色,又塞過去一小塊銀子,轉身離開。他心中翻江倒海,殺意與追索真相的急切交織沸騰。周顯宗!必須查清此人!

然而,就在蕭硯離開快活林后巷不久,金十三揣著銀子,哼著小曲,剛拐進一條更僻靜的小巷,幾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墻頭落下,瞬間堵住了他的前后去路!冰冷的刀鋒在昏暗的巷子里閃爍著死亡的寒光!

“饒……饒命……”金十三的求饒聲戛然而止!

蕭硯并不知道身后發生的滅口慘劇。他正疾步穿行在街巷中,思考著如何接近周顯宗。突然,前方街口一陣騷動!人群驚呼著四散奔逃!只見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如同脫韁野馬,瘋狂地沖撞而來!拉車的駿馬雙目赤紅,口吐白沫,顯然受了極大的刺激!車夫早已被甩飛出去,生死不知!車廂內,隱約傳出女子驚恐的尖叫!

眼看失控的馬車就要撞上路邊一群躲避不及的婦孺!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深青色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從斜刺里沖出!是蘇明溪!她不知為何出現在此,此刻竟毫不畏懼地撲向那狂暴的馬車!她試圖去抓韁繩,卻被巨大的沖力帶得一個趔趄!

“危險!”蕭硯瞳孔驟縮,身體的本能快過了被猜疑冰封的心!他如同猛虎下山,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在馬車即將撞上蘇明溪的瞬間,一把攬住她的腰肢,用盡全身力氣向旁邊撲倒!

“轟隆!”失控的馬車擦著他們的身體狠狠撞在街角的石墩上,瞬間四分五裂!木屑紛飛!

巨大的沖擊力讓兩人抱在一起翻滾出數丈之遠。蕭硯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護住蘇明溪,后背重重撞在堅硬的墻壁上,劇痛傳來,喉頭涌上一股腥甜。

塵土彌漫中,蘇明溪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她臉上沾著灰塵,發髻散亂,嘴角甚至有一絲磕碰出的血痕。然而,她清澈的眼眸中,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只有濃濃的、化不開的驚恐和焦慮!她甚至顧不得被蕭硯緊緊護在懷中的姿勢,雙手死死抓住蕭硯胸前的衣襟,聲音帶著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慌亂:

“周……周家小姐還在車里!快!快救她!她是周顯宗周大人的獨女!她不能有事!”

周顯宗的女兒?!蕭硯心頭猛地一震!他立刻抬頭看向那堆破碎的馬車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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