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五十塊錢的耳光(求追讀)
- 1977:我在桃花村當小祖宗
- 醉酒千年
- 2550字
- 2025-07-12 00:00:00
老族長的話,像點燃了干柴的烈火。
“就是!”一個精瘦的漢子猛地拍案而起,他是村里出名的勤快人,分了不少糧錢,“富貴,你摸著良心說!沒有小祖宗,你這新房子靠你那點工資,猴年馬月能起?磚瓦錢怕是都湊不齊!”
“今年我爹被蛇咬,要不是小祖宗……”一個年輕后生眼圈發紅,說不下去了。
“陳富貴,你這話太寒人心了!”連陳富貴本家的一個嬸子都看不下去了,“小祖宗是咱全村的恩人!你爹娘都念著他的好,你倒好,回來就擺譜!”
“當工人就覺得了不起了?在小祖宗面前屁都不是。”
“人家小祖宗一個月時間就賺了一千多塊錢,他能比嗎?”
指責聲、質問聲、憤怒的聲浪瞬間將陳富貴和他那桌人淹沒。
那些剛才還跟著他起哄的外村親戚,此刻也縮著脖子,大氣不敢出。
陳富貴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端著酒碗的手抖得厲害,酒水都灑了出來,他張著嘴,想反駁,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無數道目光抽著耳光。
就在這洶涌的憤怒浪潮中,站在門口的小小身影,終于動了。
陳啟明沒有憤怒,沒有斥責,甚至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
陳啟明輕輕抬起了小手說道:“既然主家不歡迎,我們走。”
五個字,輕飄飄的五個字。
卻如同在滾沸的油鍋里滴入了一滴冰水。
“走!”陳守根第一個響應,他猛地一甩袖子,看也不看陳富貴一家,轉身就朝院外走,背影決絕。
“走!這席,咱吃不起!”陳鐵柱甕聲甕氣地吼道,魁梧的身軀像堵墻一樣跟著陳守根。
“走走走!沒意思!”“呸!忘恩負義的東西!”“小祖宗,咱回家!”眾人紛紛起身。
嘩啦啦——
如同退潮一般,原本坐得滿滿當當的、屬于桃花村本村的十幾桌賓客,無論男女老少,在陳守根和陳大壯的帶領下,毫不猶豫地、齊刷刷地站了起來!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成一片。
人們臉上帶著鄙夷和憤怒,紛紛離席,簇擁到陳啟明小小的身影旁邊,頭也不回地朝院外涌去!
熱鬧喧囂的院子,瞬間空了大半!只剩下陳富貴自家的幾桌近親和少數幾個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外村賓客。
八仙桌上,那些精心準備的肥雞大鴨子、紅燒肉、燉得稀爛的蹄髈……此刻在驟然冷清下來的氛圍里,顯得格外油膩和諷刺。
紅彤彤的“囍”字燈籠,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下去,映照著陳富貴一家人慘白如紙的臉。
巨大的落差和冰冷的寂靜,像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了陳家人的喉嚨。
“守根叔!小祖宗!留步!留步啊!”陳富貴的父親,一個干瘦的老頭,此刻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從主桌沖出來,踉蹌著撲到院門口,死死拽住陳守根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滿是哀求,“富貴他……他喝多了馬尿!胡說八道!他不是人!他放屁!您老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小祖宗!小祖宗恕罪啊!”
陳富貴也徹底懵了,酒意瞬間化作冷汗浸透了后背。
看著空蕩蕩的大半個院子,看著父親那卑微到塵埃里的姿態,看著族人離去的決絕背影,他腦子里嗡嗡作響,那點城里工人的優越感被碾得粉碎。
陳富貴終于意識到,他觸怒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四歲孩子,而是整個桃花村的精神支柱和實際掌控者!他雙腿發軟,嘴唇哆嗦著,再也顧不得什么面子,踉蹌著沖到陳啟明面前,深深彎下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小祖宗……我……我錯了!我豬油蒙了心!我胡說八道!我給您賠罪!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走!求您了,給我留點臉……”他恨不得當場給陳啟明跪下。
陳啟明停下腳步,小小的身軀站得筆直。
微微側頭,烏黑的眼睛平靜無波地看著眼前這個彎著腰、滿頭冷汗、狼狽不堪的新郎官。
那眼神里沒有得意,沒有嘲諷,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淡漠,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跳梁小丑。
他沒有回應陳富貴的哀求,只是抬起小手,對著身后簇擁的村民,輕輕向下壓了壓。
洶涌的人潮,瞬間安靜下來,停住了腳步。
所有人都看著陳啟明,等待著他的指令。
這份絕對的掌控力,讓陳富貴和他父親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陳啟明這才不緊不慢地轉過身,面向主桌的方向。
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他伸出小手,探進自己那件厚實小棉襖的內兜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只小手上。
只見他慢慢地、從容地,掏出了一個用紅紙仔細包好的小方塊。
紅紙嶄新,透著喜慶。
陳啟明邁著小短腿,一步步走到主桌前——那張陳富貴父母和新娘坐的主桌。
桌上杯盤狼藉,殘留著油膩。
陳富貴的父母緊張得幾乎窒息,新娘子也嚇得花容失色。
陳啟明站定,伸出小手,將那個紅紙包放在了油膩的桌面上。
動作很輕,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死水,發出無聲的轟鳴。
他伸出兩根小小的手指,不疾不徐地,一層層剝開那鮮紅的包紙。
里面露出來的,不是鄉下常見的幾毛幾塊的零碎票子。
是五張嶄新挺括、印著工農兵圖案、散發著油墨清香的“大團結”!
十元面額!整整五張!五十塊錢!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寒風刮過燈籠的嗚咽聲。
五十塊!在1977年,這幾乎是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全部工資!在桃花村,這更是絕大多數家庭小半年都攢不下的巨款!尋常村民隨禮,能拿出兩塊、五塊,已是極大的體面。
這場婚宴,所有禮金加起來,也就兩百塊錢。
陳富貴看著那五張靜靜躺在油膩桌面上的嶄新大團結,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臉上血色褪盡,一片死灰。
他感覺自己的臉頰像是被這五張鈔票狠狠抽了五下,火辣辣地疼,一直疼到了骨頭縫里。
他剛才所有的炫耀、所有的優越感,在這無聲的五十塊錢面前,被碾得粉碎,連渣都不剩。
陳啟明做完這一切,小小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掃過陳富貴慘白如紙的臉,掃過他父母驚惶失措的面容,最后落在那五張大團結上。
他開口了,聲音依舊稚嫩,卻帶著一種千鈞的份量,清晰地響徹在死寂的院子里:
“賀禮。”
只有兩個字。
說完,他再不看任何人一眼,干脆利落地轉過身,小小的身影挺得筆直。
“走。”這一次,只有一個字。
陳守根立刻跟上,陳大壯像最忠誠的護衛緊隨其后,陳招娣護在陳啟明身側。
身后,桃花村的村民們,沉默而堅定地轉身,簇擁著他們的小祖宗,如同退潮般,無聲而迅速地離開了這個剛剛還喧囂無比、此刻卻只剩下難堪死寂的院子。
寒風卷起地上的紅色鞭炮碎屑,打著旋兒,吹過那五張孤零零躺在油膩桌面上的嶄新大團結,也吹過陳富貴僵立如木雕的身影。
院子里,只剩下陳家人和幾個外村賓客,面面相覷,死一般的沉默籠罩下來,比外面的寒風更加刺骨。
那五十塊錢的紅包,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陳富貴一家人的心上,也烙在了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眼里——一個無聲的、價值五十塊錢的、響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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