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藍無藍。

星光輝耀。

蓋聶的劍尖頂著山匪的后心，可以保證隨時刺穿他的心臟，倘若如此倒也不算什么，關鍵是他的腳步還和山匪趨同，壓迫力拉滿。

姬昊咂咂嘴：“老二，你這是從哪里學會的？”

蓋聶腳步一頓：“這還需要學嗎？”

山匪趁勢快走了一步，然而背心的觸感，沒有任何變化，那木劍的劍尖，仿佛天生就長在他后背似的。

他的心徹底死了，斷了耍聰明的念頭。

心中欲哭無淚，這三人明顯不是簡單人物，憑著三把木劍就敢闖黑風寨。

要么愣頭青，要么人家真有底氣！

此時此刻，他無限傾向于后者。

也不知道是哪個大門派的傳人，黑風寨真值得那種人物出手嗎？

還是說……

山匪心頭一跳，莫不是大首領得到的那把妖劍將這三人引來？

可也說不通，他們不去奪劍，找什么女人？

山門里學藝太壓抑了？

山匪心里的小九九，三人自然不知，聽到蓋聶的回答，姬昊衛莊都有點發愣。

‘難道這也是我和蓋聶天賦上面的差距？’

衛莊懷疑人生。

不一會兒，一個山洞出現在面前，夜風送來血腥與惡臭，姬昊一陣反胃。

“三位，你們如果要找女人的話，那還真不湊巧。”

姬昊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你什么意思？”

“山上已經沒有活著的女人了，大首領得了一把名劍，不知道發了什么瘋，說要發奮戒色，把所有的女人集合在一起殺掉，唉！里面其實還是有幾個略帶姿色的，真是可惜。”

山匪長吁短嘆，又悄悄觀察他們的臉色。

衛莊報臂，腦袋偏向一旁：“我建議你不要進去看比較好。”

蓋聶面色微微變換：“大師哥，你想怎么做？”

姬昊咬牙：“進去！”

走進山洞通道，血腥與惡臭的味道越發濃郁，已經不是折磨鼻子，達到了刺激眼睛的地步。

姬昊心中的嘔吐欲望直線上升，三道腳步聲在四周回蕩。

山洞不算幽深，很快就來了盡頭，三道腳步也變成了四道，蓋聶亦無法保持平靜。

姬昊愣愣的看著洞中的景象。

這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震動，也不是憤怒，更不是哀傷，而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讓他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上輩子，跟著他老娘去菜市場買魚。

南方的菜市場服務十分周到，魚販子會幫你殺魚、刮鱗、取出內臟，魚腸子在身邊堆積成一個小坡。

姬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孕婦，被剖開了肚子，成型的胎兒變大了數倍，像是酒里泡脹的人參。

更離譜的是，還有施了脂粉的男人！

雜七雜八的混在一起，哪里知道那小孩的娘是哪個。

一股嘔吐的欲望攀升到頂點，姬昊強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迷茫的問出一個問題：“你們還有人性嗎？”

沒有人回應，那個山匪已經不見蹤影。

衛莊回過神來，看著一臉迷茫的姬昊：“我說過，沒必要再進來，沒什么好說的，嘎嘎亂殺吧。”

姬昊恍若未聞，他嘎不出來了。

衛莊皺眉：“死了些人而已，天底下哪天不死人，扔進棺材里的死人跟這些尸體也差不多了多少……”

蓋聶搖搖頭：“小莊，別說了。”

衛莊瞥了姬昊一眼，冷哼一聲：“我是沒想到，你連幾個死人都看不得，有什么大不……”

蓋聶輕喝一聲：“小莊！”

衛莊張了張嘴，看著呆滯的姬昊，到底沒有說話。

忽然，密集的腳步聲回蕩進來！

山匪帶著十余名同伴殺了個回馬槍，舉著火把，各配短刀，殺氣騰騰。

“我當是誰，就這三個，毛都沒長齊，還帶了個小孩子！你竟然會被他們制住，真是有夠廢物的。”

山匪訕訕一笑：“還請七當家出手。”

黑風寨有七位當家，按照實力進行排名，大首領也就是大當家陳霸，正在大廳圍攻石勝。

還活著的另外三位當家在廳外蓄勢待發。

山匪找了上來，七當家立刻點了幾個人前來剿殺。

“七當家，務必小心，我看這三人都不簡單，而且那個小子也不能輕視，他才是三人中的老大！”

七當家一臉不屑，一甩肩膀上的大砍刀，實則眼中警惕至極，揮揮手：“殺了他們！”

一眾手下立時合圍過來。

衛莊頃刻迎上三人，劍勢施展開來，三個山賊哪里是他的對手？

當即找到一個致命破綻，木劍就要砍下那山賊的腦袋，劍勢卻是一轉，削下一條手臂來，鮮血狂噴！

衛莊定定神，下一劍，必殺這山賊！

‘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人的一條手臂砍下來，蓋聶一定下巴都驚下來了吧！呵！蓋聶，他只怕連一個人都不敢殺，不像我，下一劍就……’

蓋聶低喝一聲：“小莊，不要手軟。”

衛莊大怒：“不要手軟的是你才……”

聲音頓止，只見兩顆人頭沖天而起，腔子里的熱血如同噴泉一般。

劍眉星目的蓋聶，臉上開滿梅花。

他的目光卻不曾有絲毫動容，令衛莊肝尖兒都為之一顫。

‘蓋聶，蓋聶一定偷偷瞞著我和大師哥殺過人練手了！’

心中大吼，也不再留手，將圍攻自己的三人喉嚨割開。

正待繼續投身于殺戮之中，這場戰斗已經結束。

乍然回頭，看到的是七當家驚恐的雙眼，透穿的咽喉。

衛莊嘴角瘋狂抽搐，一共十二個山賊，他殺了三個，蓋聶殺了八個。

凸出的喉結不經意的上下滑動一下，崢嶸的頭角都微微發顫，打死他都想不到，蓋聶狠到這種程度！

是不是在山上太壓抑了？

這會本性暴露出來了？

一定是這樣的！

最初的那個山匪，看兩人用兩把木劍，三下五除二掃清了連七當家在內的所有同伴，感覺天都塌了：“饒命，饒命！”

衛莊大喝一聲：“這個讓我來！”

這事關他的尊嚴！

“我來吧。”兩人回頭望去，姬昊走上前來。

“你確定？”

“大師哥！”

姬昊不語，兩人四目相對，各自退開。

山匪哀聲陣陣：“饒命，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您還小，您年紀輕輕，手里不該沾染上人命！”

“錯了。我殺的不是人，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