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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雨幕下的囚籠

破敗的護林站木屋在狂風驟雨中呻吟,腐朽的木梁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冰冷的濕氣透過縫隙鉆進骨髓,與顧淮之肩膀傷口散發的血腥味混合,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屬于逃亡的獨特氣息。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呼吸因疼痛而粗重,臉色在應急手電筒(從防水包里翻出)微弱的光芒下,慘白得如同浸水的紙。

我蜷縮在另一角落,裹著顧淮之脫下的、同樣濕透的外套,試圖汲取一絲微不足道的暖意。身體疲憊得像散了架,但神經卻像被冰水反復澆淋,異常清醒。無名指上的戒痕在冷意刺激下,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仿佛那碎裂的藍鉆仍在無聲地宣告著過往的束縛與此刻的代價。

自由?

這冰冷的雨夜,這無邊的黑暗山林,這隨時可能被追兵碾碎的境地,就是我用血與痛換來的自由?一個比金絲雀牢籠更廣闊,卻也更加危機四伏的荒野囚籠。

“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顧淮之的聲音虛弱但清晰,打破了死寂,“蜂巢的追捕系統遠超想象。‘云頂’的混亂拖延不了他們多久。戒托……”他目光銳利地掃過我無名指上殘留的金屬碎片,“里面很可能嵌有定位芯片,即使戒指主體碎裂,部分功能模塊也可能仍在運作。”

定位芯片!

這個詞像冰錐刺入心臟。我猛地攥緊拳頭,戒托的棱角深深硌進掌心,帶來更清晰的痛感。原來,無形的枷鎖并未完全消失!傅沉舟讓我走,蜂巢卻從未打算放過我!

“那怎么辦?”我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是冷的,也是恐懼的。

顧淮之掙扎著坐直身體,從防水包深處摸索出一個小小的、類似手術刀片的精密工具。“忍著點。”他示意我伸出手。沒有麻藥,只有冰冷的刀鋒和顧淮之全神貫注的眼神。細小的金屬碎片被小心翼翼地撬動、剝離。每一次微小的觸碰都帶來鉆心的疼痛,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額發。時間仿佛被拉長,只有刀片刮擦金屬的刺耳聲和窗外永不停歇的暴雨聲。

終于,一小塊帶著復雜微雕電路、米粒大小的銀灰色芯片被剝離出來,沾著點點血跡,躺在顧淮之的掌心。他迅速將其丟進一個金屬小盒,合上蓋子。“暫時屏蔽了。但這只能爭取一點時間。蜂巢一旦發現信號消失,會立刻擴大搜索范圍,這里不再安全。”

處理完戒托的隱患,顧淮之重新包扎自己崩裂的傷口,動作熟練卻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狹小的空間里,沉默再次降臨,比之前更加沉重。

“傅嶼……會沒事嗎?”我輕聲問,腦海中閃過玻璃艙中少年安睡的面容,還有那奇跡般融入他心臟的藍光。那所謂的“源質結晶”,到底是什么?它選擇了傅嶼?蜂后那震驚到失態的反應,說明這絕非尋常之物。

顧淮之眼神復雜,既有醫學工作者的震撼,也有深深的憂慮。“從當時監測儀的數據看,他的生命體征奇跡般地穩定下來,心臟功能甚至在快速恢復,這完全違背了現有的醫學認知。那顆藍鉆……‘源質結晶’,它似乎……在修復他衰竭的心臟。但后果是什么?它是否徹底改變了傅嶼?是否會有未知的副作用?蜂后顯然知道它的價值遠超一顆寶石,甚至……遠超‘潘多拉Ω’本身。”他看向我,“你的心臟,你被標記為‘Ω’,很可能與這種‘源質’力量有關聯。蜂巢的目標,恐怕從一開始就不僅僅是你的心臟,而是你心臟里蘊含的……鑰匙,或者容器。”

鑰匙?容器?我下意識地捂住心口,仿佛能感受到里面那顆被覬覦的心臟在沉重地跳動。一個更大的、更黑暗的謎團籠罩下來。我不僅僅是一個獵物,更可能是一個……活體實驗品?一個開啟某種禁忌力量的媒介?

“傅沉舟他……”顧淮之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他選擇擋在那里,就是選擇了與蜂巢徹底決裂。蜂后不會容忍背叛,尤其是在她暴露了那么多核心秘密之后。傅家……會成為第一個被碾碎的祭品。老傅他,把自己和傅嶼都置于了最危險的境地。”

傅沉舟。

這個名字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我混亂的心湖中激起一圈圈復雜的漣漪。那個在暴雨泥濘中崩潰的男人,那個在絕境中如同困獸般廝殺的男人,那個最后嘶吼著“帶她走”的男人……他的身影無比清晰地烙印在腦海里,蓋過了之前所有的冷酷與算計。枷鎖碎裂時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空洞感,此刻顯得如此真實。

他放我走,是贖罪?是償還?還是……在徹底崩塌的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屬于他自己的選擇?

“他為什么要放我走?”我喃喃自語,更像是在問自己,“為了傅嶼?還是因為……神經同步時,他看到了什么?”那些洶涌而來的、屬于他的痛苦記憶碎片——祖父冰冷的操控、弟弟垂死的絕望、自己作為棋子的無力感——是否也在同步鏈接斷裂前的最后一刻,反向沖擊了他?讓他看到了一個同樣被命運玩弄、掙扎求生的我?

顧淮之沉默地看著我,眼神深邃,似乎也在思考著同樣的問題。傅沉舟最后的選擇,超出了他慣有的權衡利弊模式,更像是一種本能,一種絕望中的爆發。

突然!

“嗡——嗡——”

一種極其微弱、但穿透力極強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震動感傳來!緊接著,是密集的、如同冰雹敲打金屬屋頂的“噠噠噠”聲!由遠及近,速度極快!

“不好!”顧淮之臉色劇變,猛地撲向窗戶縫隙,“是蜂巢的‘清道夫’!微型武裝無人機群!他們發現這里了!快走!”

話音未落!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在木屋后方響起!巨大的沖擊波瞬間掀飛了腐朽的屋頂!木屑、碎石、冰冷的雨水和泥漿如同炮彈般砸落進來!火光在雨幕中一閃而逝!

“咳咳……”我被爆炸的氣浪狠狠掀飛,撞在對面墻上,嗆了滿嘴的灰塵和泥水,耳朵嗡嗡作響。顧淮之反應極快,在爆炸前一刻撲倒了我,用身體擋住了大部分沖擊和飛濺的碎片,但他自己發出一聲悶哼,顯然傷勢加重。

“走!從后窗!”他嘶吼著,不顧一切地拉起我。后墻被炸開了一個大洞,冰冷的狂風裹挾著暴雨瘋狂灌入!

微型無人機的蜂鳴聲如同死神的低語,在暴雨中迅速逼近,紅點掃描光束如同鬼眼般在廢墟和雨幕中掃射!更遠處,隱約傳來越野車引擎的咆哮聲和密集的腳步聲——地面的追兵也到了!

沒有時間猶豫!我們跌跌撞撞地從破洞中爬出,再次沖入冰冷的、如同黑色幕布般的山林!泥濘濕滑,荊棘叢生,每一步都像是在與死亡賽跑。身后,無人機群的紅外掃描光束如同跗骨之蛆,緊緊咬住我們的熱源!子彈撕裂空氣的尖嘯聲不時響起,打在身邊的樹干和石頭上,濺起刺目的火花和碎屑!

“分開跑!”顧淮之在劇烈的奔跑中喘息著喊道,聲音被風雨撕扯得破碎,“目標是你!分開能分散火力!山下……匯合點……地圖……”他猛地將一個防水密封的小型存儲器塞進我手里,用力推了我一把,“往東!快走!”

“顧淮之!”我驚叫。

“走啊!”他回頭怒吼,眼中是決絕的光,隨即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故意暴露身形,對著無人機群的方向開火(不知何時他撿到了一把守衛掉落的手槍)!槍口噴吐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瞬間吸引了大部分無人機的火力!

“噠噠噠噠!”子彈如同潑水般追著他掃射!他的身影在密集的彈雨中狼狽躲閃,很快消失在更深的黑暗和雨幕中。

淚水混合著雨水瞬間模糊了我的視線。沒有時間悲傷!我咬緊牙關,攥緊手中冰冷的存儲器,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顧淮之指的方向,頭也不回地沖去!荊棘劃破皮膚,泥水灌進鞋子,肺部火辣辣地疼,但求生的本能驅使著雙腿瘋狂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槍聲和無人機蜂鳴似乎被茂密的叢林和地形阻隔,變得遙遠了一些。我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樹后,胸膛劇烈起伏,幾乎要嘔出血來。雨水冰冷,但心中的寒意更甚。顧淮之生死未卜,傅沉舟和傅嶼深陷“云頂”地獄,而我,手握著一個不知內容的存儲器,孤身一人,在這茫茫雨夜的山林中,如同喪家之犬。

我顫抖著打開那個微型防水存儲器。里面沒有地圖,只有一個加密的音頻文件和一個簡短到只有一行代碼的文本文件。代碼下方,是一行小字注釋:

>**密鑰:傅嶼入院日期(YYYYMMDD)**

>**收件人:司法部特別調查組-“夜鶯”**

司法部?特別調查組?夜鶯?!

顧淮之……他到底是誰?!

一個風流不羈的心理醫生?一個重情重義的摯友?還是……一個早已潛伏在漩渦中心的臥底?!

這個認知如同驚雷在我腦中炸開!我猛地想起蜂后揭露真相時,傅沉舟那崩潰的眼神。他是否……也一直被蒙在鼓里?顧淮之接近傅嶼,接近傅家,接近……我,是否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局?

巨大的被欺騙感和更深的寒意席卷而來。我以為掙脫了一個牢籠,卻發現跌入了一個更加錯綜復雜的棋局。每一個人,都戴著面具。每一份善意,都可能包裹著致命的毒藥。

我顫抖著輸入傅嶼的入院日期——那個在傅沉舟書房機密文件中看到的日子。加密文件瞬間解鎖。

音頻開始播放。

首先傳出的,是傅沉舟祖父——傅鴻漸——那蒼老而冰冷、帶著金屬質感的、經過變聲處理的聲音!內容卻讓我血液幾乎凍結!

>“……‘潘多拉Ω’項目核心數據轉移完成……‘源質’載體適配性確認……目標:蘇晚(我的名字)。執行最終階段:誘導性心臟衰竭……同步激活‘蔚藍之鎖’神經控制協議……為‘蜂后’的移植手術……鋪平道路……”

誘導性心臟衰竭?!為移植手術鋪路?!

原來……原來我心臟的衰竭,根本不是什么遺傳病!是傅鴻漸!是蜂巢!是他們一手策劃的謀殺!為了奪取我的心臟,為了那個所謂的“源質”載體!傅嶼的病,不過是一個用來逼迫傅沉舟就范、同時測試“蔚藍之鎖”的完美借口!

緊接著,是蜂后那標志性的、冰冷而貪婪的聲音:

>“……傅嶼?呵,一個完美的實驗容器……等‘源質’在Ω心臟內成熟剝離……他將是承載‘不朽’的最佳祭品……傅沉舟?不過是一條……比較有用的看門狗……”

傅嶼是容器?祭品?傅沉舟……只是看門狗?!

蜂巢的冷酷和惡毒,遠超最深的噩夢!

音頻最后,是一段清晰的、未做處理的對話片段,來自顧淮之和一個代號“夜鶯”的人:

>【顧淮之】:“……證據鏈已固定:器官篡改數據庫后臺日志、傅鴻漸指令錄音、蜂巢‘清道夫’部隊調動密令……請求收網!”

>【夜鶯(冷靜女聲)】:“‘巢穴’位置確認?”

>【顧淮之】:“‘云頂’地下三層!坐標已同步!重復,請求立即行動!目標人物‘Ω’處境極度危險!”

音頻到此戛然而止。

冰冷的雨水順著發梢流進脖頸,我卻感覺不到絲毫寒冷。只有一種被徹底點燃的、焚盡一切的怒火在胸腔里瘋狂燃燒!真相的殘酷如同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靈魂上!

傅鴻漸!蜂后!蜂巢!

是他們!是他們一手導演了我父母(根據大綱設定可加入)的悲劇!我的病痛!傅嶼的垂死!傅沉舟的扭曲!還有此刻這亡命天涯的絕境!他們視人命如草芥,玩弄人心于股掌!

恨意如同藤蔓,瞬間纏繞了心臟,比任何枷鎖都要牢固!

我死死攥緊那枚存儲器,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無名指上的戒痕,此刻不再僅僅是束縛的印記,更像是一個恥辱的烙印,一個無聲的控訴!

逃亡?不!

這不再僅僅是逃亡!

這是戰爭!一場由他們挑起,卻必須由我來終結的戰爭!

顧淮之的身份已經明了。他是打入敵人內部的利刃,是司法部刺向蜂巢心臟的“夜鶯”。他塞給我的,不是求生的地圖,而是足以將蜂巢和傅家余孽徹底釘死的鐵證!也是……點燃最終戰火的火種!

司法部的行動可能已經開始,也可能被蜂巢的力量暫時阻擋。傅沉舟在“云頂”的搏殺,是絕望的抗爭,還是……在無意中為“夜鶯”的行動創造了機會?

我抬起頭,任由冰冷的雨水沖刷著臉頰,目光穿透重重雨幕,仿佛看到了那座在黑暗中掙扎的“云頂”豪宅。傅沉舟……你現在,還活著嗎?

嘴角緩緩扯出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弧度。

蜂后想要我的心臟?傅鴻漸視我為待宰的羔羊?

好。

那就來吧。

看看是你們的網夠大,還是我這顆被你們親手推向絕路的“潘多拉Ω”心臟,先一步……引爆你們精心構筑的地獄!

我辨認了一下方向,不再朝著山下盲目奔逃。而是轉身,朝著槍聲和爆炸聲隱約傳來的、更靠近“云頂”側翼山林的方向,毅然決然地邁出了腳步。

雨,更大了。

夜,更黑了。

但我的眼中,卻燃起了比“蔚藍之鎖”碎裂時更熾烈的光。

不是自由的光。

是復仇的火焰。

是宣戰的號角。

這一次,我不再是被迫卷入的獵物。

我要成為……撕碎蛛網的獵人。

**目標:云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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