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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枷鎖碎盡

死寂。

冰冷的實驗大廳里,只剩下傅嶼生命監測儀那穩健有力的“嘀……嘀……”聲,規律地敲打著凝固的空氣。這聲音在此刻顯得如此突兀,如此……不可思議。

藍鉆消失了。

融入了傅嶼的心臟。

瀕死的傅嶼,活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無名指上殘留著戒指崩壞后冰冷的金屬觸感,以及一絲微弱的、被能量灼傷的刺痛。那枚象征禁錮、監視、痛苦與死亡威脅的“蔚藍之鎖”,徹底碎裂了,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戒托,如同一個丑陋的傷疤。與之一起消失的,還有那條強行將我和傅沉舟捆綁在一起的神經同步鏈接。腦海中那持續不斷的嗡鳴、冰冷情緒的傳遞、混亂記憶碎片的沖擊……瞬間歸于一片空白。

前所未有的……**寂靜**。

仿佛壓在心口的一塊巨石被驟然移開,帶來一種近乎眩暈的輕快感,隨即又被巨大的茫然和劫后余生的虛脫淹沒。

“這……不可能……”蜂后冰冷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裂紋,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絲被觸及核心秘密的驚駭!她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著傅嶼胸口那消失藍光的位置,又猛地轉向我手上那枚失去光澤的破碎戒托,眼神中的貪婪幾乎要化為實質!“源質……那顆藍鉆……是‘源質’結晶?!它……它選擇了Omega?!為什么?!”

源質結晶?選擇?

蜂后的話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更深的迷霧。

“小嶼!”顧淮之最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他趁著守衛因變故分神,猛地掙脫了束縛,踉蹌著撲到玻璃艙前,顫抖的手指飛快地檢查著僅存的儀器讀數,“生命體征……穩定了?!心臟功能……在恢復?!這……這簡直是奇跡!”他的聲音充滿了醫學上的震撼和巨大的驚喜。

傅沉舟依舊半跪在地上,他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從冒著黑煙的控制臺,移到玻璃艙中安睡的傅嶼,再移到那臺顯示著強勁生命曲線的監測儀,最后……落在我空空如也的無名指上。他的眼神極其復雜,巨大的震驚、茫然、劫后余生的慶幸、對傅嶼狀況的狂喜、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如同枷鎖斷裂后的……空洞感?

那枚戒指,不僅僅是束縛我的工具,同樣也是祖父(或者說“蜂巢”)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鎖。如今,枷鎖碎了。束縛我的鏈子斷了,而連接他與“蜂巢”的某種無形鎖鏈,似乎也隨著戒指的崩壞和蜂后揭露的真相,出現了巨大的裂痕。

“拿下他們!控制‘潘多拉Ω’!提取Omega心臟樣本!快!”蜂后從震驚中恢復,聲音重新變得冰冷而急促,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藍鉆的異變讓她更加確定我的心臟價值,也更加急迫地想要得到它!

殘余的守衛立刻反應過來,黑洞洞的槍口再次抬起,目標鎖定我和顧淮之!更有兩人撲向癱瘓的控制臺,試圖強行打開玻璃艙!

混亂再起!

“不!”傅沉舟發出一聲沙啞的嘶吼!他猛地從地上彈起,如同被激怒的雄獅!剛才的茫然和空洞瞬間被保護弟弟的本能取代!他不再猶豫,不再權衡!在守衛撲向控制臺的瞬間,他如同鬼魅般沖了過去,動作快如閃電!

“砰!砰!”

兩聲沉悶的肉搏撞擊聲!撲向控制臺的兩個守衛如同破麻袋般被傅沉舟狠狠砸飛出去!撞在遠處的儀器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他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墻,擋在了玻璃艙和控制臺之前!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純粹的、冰冷的、毀滅一切的殺意!目標:任何試圖傷害傅嶼的人!

“傅沉舟!你敢背叛‘蜂巢’?!”蜂后厲聲喝道,聲音帶著被冒犯的暴怒!

“背叛?”傅沉舟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冰冷、帶著血腥味的弧度,他緩緩抬起手,指向自己后頸的位置,眼神銳利如刀鋒,“我的命,我弟弟的命,從來就不屬于‘蜂巢’!屬于你們的東西……”他猛地指向地上那枚破碎的戒托,“已經碎了!”

他話音未落,身體已經如同炮彈般沖向最近的守衛!沒有武器,只有一雙帶著滔天怒火的鐵拳!拳風呼嘯,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力量!每一次揮擊都精準狠辣,直擊要害!守衛的慘叫聲和骨骼碎裂聲瞬間在實驗室里響起!

“顧淮之!帶她走!”傅沉舟在激烈的搏殺中,頭也不回地對著顧淮之吼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的目光甚至沒有掃過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清除威脅和保護傅嶼上!但那句“帶她走”,卻像一道驚雷,劈開了我混亂的思緒。

走?

他讓我走?

不再是交易,不再是籌碼。是命令顧淮之……帶我離開這個地獄?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絲微弱的、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暖流瞬間涌上心頭。枷鎖碎了,鏈接斷了,他……要放我走?

“老傅!”顧淮之也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如同戰神般在守衛中廝殺的傅沉舟,又看了一眼依舊有些發懵的我,眼神劇烈掙扎了一瞬,隨即被決然取代!“走!”他不再猶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著我就往禮堂側后方一個被爆炸震開的、通往黑暗走廊的缺口沖去!

“攔住他們!”蜂后尖利的聲音響起!剩余的守衛試圖分兵攔截!

“滾開!”傅沉舟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他猛地抓起地上一個沉重的金屬儀器殘骸,如同投擲炮彈般狠狠砸向試圖攔截顧淮之和我的守衛!巨大的力量帶著呼嘯的風聲!

“轟隆!”一聲巨響!殘骸精準地砸在守衛面前,碎石飛濺!恐怖的沖擊力瞬間逼退了攔截者!

顧淮之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拉著我沖進了黑暗的走廊!

身后,激烈的搏殺聲、槍聲(守衛在混亂中開槍了?。?、蜂后氣急敗壞的尖叫聲、以及傅沉舟那如同受傷野獸般的怒吼交織在一起,迅速被黑暗和距離拉遠。

黑暗的走廊曲折幽深,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和灰塵味。顧淮之拉著我,憑借著對建筑結構模糊的記憶(他曾參與過“云頂”部分區域的醫療設計),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穿行。他肩膀的傷口顯然在劇烈奔跑中崩裂了,濃重的血腥味在黑暗中彌漫開來。

“呃……”顧淮之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腳步踉蹌了一下。

“你怎么樣?”我喘息著問,心臟還在狂跳,身體疲憊不堪,但精神卻因為那突如其來的“自由”而異常亢奮。

“死不了!”顧淮之咬著牙,聲音沙啞,“快!這邊應該有應急出口!”

我們不知跑了多久,穿過多少條狼藉的走廊和坍塌的房間。終于,前方出現了一扇厚重的、布滿灰塵的防火門。顧淮之用盡力氣撞開銹蝕的門栓,猛地推開!

冰冷、潮濕、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瞬間涌入!外面,依舊是傾盆暴雨!但這一次,是在“云頂”豪宅主體建筑后方的山林邊緣!

我們逃出來了!

冰冷的雨水瞬間將我們澆透,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真實的自由氣息!身后,是依舊在混亂和火光中掙扎的“云頂”,槍聲和爆炸聲在雨幕中顯得沉悶而遙遠。

顧淮之靠在濕滑的山壁上,大口喘著粗氣,雨水混合著血水從他肩膀流下,臉色蒼白如紙。

我站在暴雨中,仰頭看著漆黑的、電閃雷鳴的夜空,任由冰冷的雨水沖刷著臉頰。無名指上,那圈冰冷的戒痕似乎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剛剛結束的噩夢。但,戒指碎了。鏈接斷了。傅沉舟……讓我走了。

自由。

這就是自由的感覺嗎?

冰冷,濕透,疲憊,傷痕累累,卻帶著一種近乎虛脫的……輕盈?

“我們……去哪?”顧淮之喘息著問,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

去哪?

這個問題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我剛剛升起的、名為自由的微弱火焰。巨大的茫然瞬間將我吞噬。離開傅沉舟,離開“蜂巢”,然后呢?我該去哪?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一個身負“潘多拉Ω”秘密、被蜂巢視為獵物的女人,能去哪里?

身無分文,只有一身破爛的禮服和滿身的傷痕。

世界之大,竟無容身之處?

更深的寒意,比雨水更加冰冷,從心底蔓延開來。掙脫了傅沉舟的牢籠,卻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更廣闊、也更危險的荒野。自由,原來如此沉重。

“先……離開這里?!蔽夷艘话涯樕系挠晁?,聲音嘶啞,“找個地方,處理你的傷口?!?

顧淮之點點頭,掙扎著站直身體,辨別了一下方向:“我知道山下有個廢棄的護林站,暫時可以避雨。”

我們相互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山下走去。暴雨沖刷著山林,道路泥濘不堪,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和雨水砸落的聲響。

神經同步鏈接消失了,但剛才經歷的一切,卻如同烙印般刻在腦海里。傅沉舟跪在泥濘中的屈辱背影,他得知真相時崩潰的眼神,他擋在玻璃艙前如同困獸般廝殺的模樣……還有最后那句“帶她走”……這些畫面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閃現。

那個冷酷、掌控一切、視我為工具的傅沉舟,和那個脆弱、痛苦、在絕境中掙扎的傅沉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或者,都是他?被“蜂巢”塑造,被祖父利用,被弟弟的性命綁架,最終在真相和抉擇面前,走向了……一條未知的路?

而我呢?在這場風暴中,我扮演了什么角色?一個被迫卷入的棋子?一個價值連城的獵物?還是一個……在神經同步中,無意間窺見了他最深處痛苦和掙扎的……旁觀者?

“你……”顧淮之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帶著一絲猶豫和探究,“你手上的戒指……徹底碎了?”

我下意識地摸向無名指,指尖觸碰到冰冷的戒痕和破碎戒托的粗糙邊緣?!班??!蔽业偷蛻艘宦?。

“那藍鉆……融進了傅嶼的心臟?”顧淮之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困惑,“這超出了所有醫學認知!那到底是什么東西?‘源質’結晶?蜂后似乎知道……”

“我不知道?!蔽覔u搖頭,聲音疲憊,“我只知道,它碎了,鏈接斷了。傅沉舟……讓我走了?!闭f出這句話時,心頭涌起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有解脫,有茫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

顧淮之沉默了。他似乎在消化這巨大的信息量,也在思考著傅沉舟最后的選擇。

“老傅他……”過了許久,顧淮之才再次開口,聲音低沉而沉重,“他……可能回不去了。蜂巢不會放過他。傅家……也完了?!彼恼Z氣里帶著深深的憂慮。

傅家完了。

傅沉舟回不去了。

這兩個認知像冰冷的石頭,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頭。那個曾經囚禁我的冰冷豪宅,那個象征著權力和財富的傅氏帝國,在這場風暴中,轟然倒塌。而那個站在廢墟中心的傅沉舟,前有“蜂巢”的追殺,后無退路。他放我走,或許……也是斬斷了他自己最后一絲與過去的聯系?為了傅嶼,他選擇了一條荊棘遍布、甚至可能通向毀滅的……贖罪之路?

雨越下越大,山路越來越難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了微弱的光亮——一座破敗的、隱藏在密林深處的木屋輪廓。顧淮之說的護林站。

我們跌跌撞撞地沖到屋檐下,暫時避開了冰冷的暴雨。顧淮之靠著墻壁滑坐在地,臉色蒼白得嚇人,肩膀的傷口還在滲血。

“我包里有……急救藥……”他虛弱地指了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防水小包。

我連忙翻找,找到止血繃帶和消毒噴霧。在昏暗的光線下,小心翼翼地幫他處理肩膀的傷口。顧淮之咬著牙,額頭布滿冷汗,一聲不吭。

處理完傷口,狹小的木屋里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只有外面永不停歇的雨聲。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粗糙的木墻,看著外面被雨幕籠罩的漆黑山林。身體疲憊到了極點,精神卻異常清醒。無名指上的戒痕隱隱作痛,提醒著我剛剛結束的一切。

枷鎖碎了。

鏈接斷了。

我自由了。

但這自由,卻如同這冰冷的雨夜,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和沉重的代價。蜂巢不會放過我。我身負的秘密(潘多拉Ω),以及那顆融入傅嶼心臟的詭異藍鉆(源質結晶),都讓我成為他們志在必得的目標。

前路茫茫,危機四伏。

身無分文,無處可去。

我低頭,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無名指,那圈戒痕在昏暗的光線下若隱若現。

原來,自由的滋味,并非想象中的甘甜。

而是帶著冰冷的雨水、泥濘的道路、傷口的疼痛和……無盡的、沉重的未知。

夜,還很長。

雨,還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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