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祁額角滲出細汗：“嫂嫂，……長公主殿下想和您見一面……”

“長公主殿下！”宋染輕笑一聲，將剪刀遞給琥珀，“姨娘的手眼果然通天，竟然攀上了長公主殿下的門路！只希望叔叔得勢之時，莫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謝云祁連忙說道：“嫂嫂放心，云祁能有今天全依仗嫂嫂，我的斷不會做那忘恩負義之人。”

“是嗎？”宋染輕輕看了他一眼，“這些日子，你收糧應該花了不少銀子吧？我卻不知道，原來那些鋪子竟然這么賺錢?！?

謝云祁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他收糧的事一直瞞著吳家那些掌柜，沒想到還是被宋染發現了。

不過吳家生意遍布天下，宋染真想查，也瞞不過她。

“嫂嫂，云祁只是見其中有利可圖，想賺點銀子，但手中卻沒那么多本錢，所以才找了長公主殿下合作。”

“蠢貨！”宋染勃然大怒，“你沒本錢，難道我也沒有。你想賺銀子就不能和我講？非得要和顧瑤扯上關系！退一萬步來說，你做這事之前，就不能和我先商量商量？”

“嫂嫂息怒！”謝云祁連忙道歉，“這事錯在云祁，只是長公主殿下既然已經插手其中，嫂嫂還是見一見的好。”

宋染長嘆一聲：“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做的蠢事，原本五十文一斗糧，現在已經漲到了一百五十文？你真以為一旦稅患蔓延，朝廷會允許糧價暴漲？”

“所以長公主殿下想見一見嫂嫂?！?

謝云祁額頭冒出冷汗，他當然知道朝廷不會允許，但是若主持賑災的二皇子，那他們至少可以在朝廷打壓糧價之前，把囤積的糧食都高價出手。

宋染冷冷看了他一眼：“但是我站在靖王這一邊！”

謝云祁頓時如遭雷擊。

如今大景的形勢十分簡單。陛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龍馭賓天之后，這皇位只可能從兩位皇子中產生。

顧瑤支持的是顧宴昭。

如果宋染支持顧宴行，那他豈不是被夾在兩邊都討不了好？以后無論誰坐上龍椅，他恐怕都是要被清算的那一個！

“還請嫂嫂給云祁指一條明路！”

謝云祁此時已經顧不上賺銀子了。朝中的局勢來看，顧宴昭有世家支持，在朝堂占優勢，而顧宴行卻手握兵權，雖然在明面上稍微遜色，但基本上是旗鼓相當的局面。

而一旦吳家倒向顧宴行，那形勢就會立即反轉。

吳家的財富，足以改變當前的局勢。

宋染搖了搖頭：“你當真以為顧瑤的銀子就是這么好拿的？她只不過是想借你的手，對付我罷了！”

“嫂嫂是不是想多了？長公主殿下應該并無此意。”謝云祁頭更加大了。他想不明白，顧瑤怎么又和宋染扯上了關系。

宋染笑了笑：“看來姨娘也不是什么都和你說了。你回去不妨問問姨娘，我為什么會嫁入安平侯府？”

“難道……”謝云祁心中的疑惑更甚。

“有些事情你無需知道太多。”宋染放下手中的剪子，“你只需要知道，將來坐上那把龍騎的，絕不會是顧宴昭！”

謝云祁額頭的汗珠滾落。

宋染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既然她這么有把握，那想必是有什么依仗。

如果真站錯了隊，哪怕他是書院弟子，最多也就是保住這條小命，其他都將成為泡影。

謝云祁渾身一震，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顫抖著聲音問道：“嫂嫂的意思……靖王殿下已經……”

宋染輕輕撫過案上的茶盞，眼神銳利如刀：“你可知顧瑤為何要苦心積慮對付我？”

她不等謝云祁回答，繼續道：“因為大將軍府上有一件足可以左右大統的物品。所以顧瑤才把我弄進安平侯府，再利用你們把那件物品從我手中騙過去。”

謝云祁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他這才明白自己不知不覺間，竟卷入了奪嫡之爭的核心。

他雖然不知道宋染口中的那件物品是什么，但是大將軍府世代都是由宋家主脈把持，哪怕宋懷明身死多年，吳素的圣眷也未減少半分。

吳家手里的財富當然有分量，但還不至于讓天子忌憚。

這就說明吳素手里掌握著比吳家財富更讓陛下忌憚的東西。

“嫂嫂，我……”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宋染打斷他的話，“一是繼續跟著長公主，等靖王登基之日，便是你人頭落地之時；二是投靠靖王，以后哪怕是繼承安平侯府的爵位，也不是沒有機會?！?

謝云祁腦子已經完全亂了：“嫂嫂，事關重大，云祁實在是……”

宋染冷笑一聲：“你的時間不多了。靖王殿下還未離京，一切都還有轉圜的余地。另外，告訴顧瑤，明日午時我在臨江樓等她。”

謝云祁雙腿一軟，幾乎跪倒在地：“嫂嫂放心，云祁知道該怎么做。”

待謝云祁退下，琥珀憂心道：“小姐，他真的可靠嗎？“

宋染冷笑：“這事由不得他。他想活命，就應該知道該怎么選擇。讓紅萼去一趟青云賭坊，把今日之事傳過去，靖王知道該怎么做?！?

窗外雷聲轟鳴，暴雨將至。

宋染望著陰沉的天色，輕聲道：“前世的債，是時候該還了。”

臨江樓。

顧瑤帶著四名侍衛踏入雅間，卻見宋染獨自一人正在煮茶。

“長公主殿下好大的陣仗?！彼稳绢^也不抬，“怎么，怕我這個小女子對您不利？”

顧瑤冷笑：“少夫人好膽識。本宮只是好奇，你當真以為抱上了顧宴行的大腿，本宮就奈何不了你？”

宋染斟了一杯茶推過去：“長公主殿下過譽了。說到膽識，臣女可不及殿下萬分之一。只是殿下如此明目張膽插手奪嫡之事，就不怕陛下怪罪？”

“少夫人所做之事，又和本宮有何區別？”顧瑤臉上神色不變。

“是嗎？”宋染淡然說道，“不過臣女還是不如殿下。殿下布局多年，為了赤焰軍虎符，更是不惜對家父出手，臣女自是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