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予站在一條漆黑的柏油路上。
路燈忽明忽暗,遠處高樓大廈的輪廓在霧中若隱若現,24小時便利店的霓虹燈牌閃爍著刺眼的紅光。
“這特么……”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還是那T恤,但腳下的運動鞋卻是前世的款式。
“我穿越回去了?”他皺眉,隨即嘗試運行靈力。
毫無反應。
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凡人。
他捂了捂頭,開始仔細回憶過往。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當他仔細回憶的時候,能回想起自己本是個資深游戲宅,穿越到了《天罪》游戲里,并記得自己有個魅靈族的侍女,以及一個活傀機娘。
其他的,他完全不記得了。
來到這里之前他在做什么,忘了。
他拍了拍腦袋,打算深入思索一番。
就在這時——
“郎在歡心處~妾在斷腸時……”
一道凄厲的戲腔突然從遠處飄來,聲音忽遠忽近,像是從水底傳來的一般,帶著詭異的回音。
張明予忽然一怔。
這詭異的戲腔、這熟悉的音調。
莫非是……
張明予渾身一僵,緩緩回頭。
路燈下,一個身穿藍色戲服的女人背對著他,長發披散,肩膀微微抖動,像是在抽泣。
她的腳下,一灘黑水正緩緩擴散,水面倒映出的不是路燈的光,而是一張慘白浮腫的臉……
“山村老尸?楚人美?”
“臥槽!”張明予頭皮一炸,本能地后退兩步,“這特么是什么抽象聯動?!”
“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離易啊~”
楚人美繼續哼唱著她那詭異的戲腔。
緊接著,她忽然消失。
下一秒……
“啪嗒!”
一只濕漉漉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張明予猛地轉身,正對上一張泡得發脹的慘白面孔,黑洞洞的眼眶里淌著黑水,嘴角卻詭異地揚起。
“棄婦如今悔恨遲~”
她張開嘴,腥臭的黑水“嘩啦”涌出,直接噴向張明予的臉!
“草!”張明予一個側滾翻避開,抄起路邊的鐵制垃圾桶蓋當盾牌,“沒靈力還真麻煩……”
這楚人美絕對算得上是張明予的童年陰影了,但現在的張明予,早就不是小時候那個躲在沙發后面看《山村老尸》的小屁孩了。
要不是現在感應不到靈氣,張明予早就把她獻祭給噬怨冥主了。
楚人美的指甲突然暴長,如同利刃般劃過鐵皮,“刺啦——”一聲,垃圾桶蓋被撕成兩半。
張明予借勢滾到路邊,抓起一根生銹的鋼管,眼神凌厲:“沒完沒了是吧?”
楚人美歪了歪頭,脖子發出“咔咔”的響聲,下一秒,她的身體突然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四肢著地,像蜘蛛一樣爬了過來!
“你特么……”張明予瞪大了眼睛。
這是作弊吧!電影沒見過她這么爬的啊!
“嗡——”
空氣中突然傳來高頻震顫。
一道翠綠色的流光如利刃般斬過,楚人美的身體瞬間被切成兩半,化作黑煙消散。
張明予抬頭。
夜風卷起漫天飛舞的綠色光點,漸漸凝聚成一個人形。先是一縷翠綠的長發掠過他的臉頰,接著是繡著金色符文的雪白襦裙。
青禾懸浮在半空,金色瞳孔冷冷俯視著他,周身環繞著數據流般的符文鎖鏈。
“青禾?”張明予大吃一驚,還沒搞清現在的狀況。
“主人。”她開口,聲音像冰棱相擊,“你在做夢。”
禾輕盈落地,袖中飛出的符文鎖鏈將再度凝聚的楚人美絞碎。
“慈幼堂的‘夢魘鏡’侵入了你的神識。”她指尖輕點,四周景象如玻璃般龜裂,“此物會挖掘心底最深的恐懼,具現為噩夢。”
“慈幼堂……夢魘鏡……”
張明予大腦像是觸發了什么機關,他捂住腦袋,記憶翻涌。
“沒錯,我想起來了,我是打算潛入慈幼堂,去取一個東西,順面調查千面郎君的線索……”
而他想要拿的這個東西,正是夢魘鏡。
在原作里,這夢魘鏡乃是慈幼堂堂主所持有的一件外道法器。
它不僅可以挖掘人的恐懼,并具現為噩夢。它還可以操控夢境,并通過夢境給人植入潛意識。
前世的他在游戲里,一直想要得到這個道具。但由于劇情的局限性,讓他沒有這么高的自由度。
此時楚人美的身子已經痊愈,再次像張明予發起攻擊。
青禾只是神念一動,楚人美瞬間變成碎渣。
張明予挑眉,問道:“那你呢,你是怎么進來的?”
“分核。”青禾指了指他的胸口,“我通過你的噩夢,反向解析了夢魘鏡的靈紋,暫時接管了部分權限。”
她突然轉頭,看著再次凝聚成形的楚人美,金色瞳孔微微收縮:“不過……”
“你的恐懼具象太過怪異。”青禾面無表情地評價,“這些建筑風格、以及這個怪物的形貌,不符合已知任何朝代或秘境特征。”
張明予干笑兩聲:“哈哈,可能是我小時候聽過的志怪故事吧……”
“在我所收錄的志怪民俗故事里,也從來沒見過這種形象的。”青禾淡淡說道。
“這不很正常嗎。”張明予聳了聳肩,“你都睡了三千年了,我小時候聽的故事你沒聽說過不是很正常嗎,這叫代溝。”
青禾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
“夢魘鏡的使用者現在以為你正在噩夢中崩潰。”青禾揮袖,四周景象開始褪色,“我已偽造了‘恐懼反饋’,他不會發現任何異常,你醒來后只需表現得更加畏縮即可。”
青禾沉默了片刻,又說道:
“住在這里的孩子,每隔幾個晚上,都會經歷類似的噩夢。”青禾的聲音罕見地帶上寒意,“長期折磨會摧毀神識,最終變成行尸走肉。”
“而他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獻祭給一個外道邪神。”青禾看向張明予。
她沒有從張明予的臉上找到驚訝、震驚、以及憤怒等表情。
“你早就知道?”青禾質問道。
“是的,我早就知道。”張明予毫不避諱。
“我知道他們具體屬于哪個組織,也知道他們信奉的哪一位外道邪神,我知曉他們的所有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