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推開面試廳的大門往外走去，一眼掃過去十七把交椅上的豪杰已經走了一半了，真是英雄皆歿，天下終歸路神人一家啊。

剩下的幾個人中，蘇曉檣還沒參加面試，坐在那扒拉手機，想來是在發動煤老板特有的“哥們”網詢問這面試問的都是啥。瞥見路明非速通面試，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就又水群去了。

趙孟華已經不見人影了，想來也是，他的序號相當靠前，早早面試完道心崩潰，回去的早也正常。

陳雯雯則恰好在路明非前一個，見路明非兩三分鐘就走出來，猶豫了一會兒迎上來問道：“面試的結果怎么樣，你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

“還行，路某溫酒斬華雄也就三兩分鐘的事兒，何況區區面試。”路明非語氣輕松。

“又說怪話……”陳雯雯無奈，點開手機QQ，“其實還有件別的事。明晚文學社打算一起在萬達影城看電影，高考前最后一次假期了，想著人齊點聚聚。你有空嗎？”

“包飯嗎？包就去。”路明非眼神飄忽不定，在心中暗暗盤算著怎么連吃帶拿把那些牛角包帶走。

“趙孟華請客去電影院，應該會有點吃的…哎呀！文學社最后聚聚你怎么總惦記這個？”陳雯雯蹙眉。

“那我沒意見，地址發我下。”路明非已經走到了取早餐的地方，小手不是很安分。

蘇曉檣聽了半天終于忍無可忍：“路明非你是餓死鬼投胎嗎？好歹也是我們仕蘭中學的人，怎么連面試官給我們準備的早餐都要打包啊？文學社聚會也想著吃，吃不死你！”

“能吃是福。再說文學社聚會我又不是不去，放心，我會好好準備的。”

路明非嘴上說著，卻手腳麻利的將吃的都打包好，徑直向外走去。

實際上他本應不會節外生枝，只是在剛剛遇見混血種的饑餓感幾乎快要點燃他的黃金瞳了，吃些普通食物雖說不是飲鴆止渴，也和吃口香糖戒毒沒什么區別。

眼下，路明非必須減少與混血種的接觸，或者提前吃足夠的食物，用飽腹感欺騙身體，把物質的部分糊弄過去再說。

但不巧的是，路神人的零花錢相當有限，短短三兩天時間已經不足以用法律手段從嬸嬸那爆出多少金幣了，所以能蹭的飯都得蹭蹭才行，出了這座濱海的小城后就是海闊任魚躍了。

至于血脈方面的啟動資金，路明非也已經想好了。本來在卡塞爾學院和本土的混血種家族間選擇還有些猶豫，現在的情況下，卡塞爾那邊顯然有個唾手可得的龍類目標下手，如有必要，到時候再伺機叛逃不遲。

……

深夜，葉勝坐在白天面試的紅木桌旁，面前是兩摞筆錄紙和簡歷。

一摞是仕蘭豪杰們的，簡歷大同小異，筆錄千奇百怪，不過都是些廢紙罷了，十六個人加起來才比路明非的高堪堪一倍。

另一摞才是太子爺路明非的，雖然路明非的回答相當簡短，但哪怕單單是提到的楚子航的事情，他調用諾諾的A級權限也沒有在學校的檔案庫里找到，還得是亞紀在當地的圖書館里找到了當年的報紙，才證明確有其事，然后又是一長串的分析。

就在葉勝為路神人的回答焦頭爛額之際，面試廳的大門被打開了，沖進來一個夾帶著手提包的德裔老頭，風塵仆仆的。

“面試的結果怎么樣？”德裔老頭把手提箱往桌子上一砸，“我可是從莫斯科直飛過來的，剛下航班就直接趕過來了。”

葉勝起身，苦笑了一聲：“古德里安教授，其他人倒是答的沒超出預料，只有路明非的回答......有些超綱了。”

“很精彩對不對？我就說轉運了，不僅挖到了一個A級的女孩，連這里的S級也一樣出類拔萃！”古德里安不由得眉飛色舞起來，“看來我拿下終身教授的職稱也已是探囊取物了。”

“哦對了，這位是零，她聽說我要來面試路明非，非要跟著來，說是父輩和路明非的父母是世交，我問過校長了，他也同意了。就這幾天時間，你們互相認識下吧。”

古德里安讓出身形，身后則是一位身著正裝的白金發色的少女，面無表情的向葉勝，酒德亞紀以及坐在桌子末端百無聊賴隨手翻著舊報紙的諾諾一一問好。

諾諾挑了挑眉，顯然有些驚訝路明非這屆神人怎么祖上還和毛子皇室扯上關系，但隨后便撓了撓頭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后，路神人今天的回答已經夠神了，不多這一件。

葉勝將身前的一摞分析遞給古德里安，說道：“第一個問題，他回答的是關于楚子航和他父母加入我們學校，以及楚子航初中時發生的車禍，推測我們提這個問題就來招攬他了。”

“嗯，已經對自己血脈中蘊藏的力量有所覺察了嗎？這是何等敏銳的洞察力！何等珍貴的同窗情誼！何等煊赫的血脈淵源！真是滄海遺珠啊！”古德里安眼淚都快下來了，“不過，楚子航車禍那件事，怎么沒聽施耐德那家伙提過？”

葉勝從諾諾翻亂的報紙堆中抽出一張，遞給古德里安：“‘蒲公英’臺風，楚子航當初坐上了一輛全球限量的邁巴赫，而它的主人則是黑太子集團，與他毫無關聯。我們至今不清楚十五歲的楚子航為何會在那輛車上。但可以找到的結果是，第二天楚子航獨自一人被發現在10號高架旁，而他乘坐的那輛邁巴赫則是在幾公里外的山下被找到，整車都有不明的撕咬痕跡，在當時鬧出了不小的風波。”

“聽起來像是死侍干的？”古德里安掃視著舊報紙的頭條，“但沒道理死侍會讓楚子航活著回來啊？”

“不清楚。推測他當時可能已覺醒，甚至……獨自解決了死侍。”葉勝頓了頓，“畢竟有傳言，楚子航是獨自找到學院的。靈視發生在3E考試前，并非沒有先例。”

“這件事暫時不管，到時候我問問施耐德和楚子航他們就是了。不過你們說，路明非會不會是在暗示他也已經覺醒血脈了？”古德里安撓了撓本就雜亂的頭發。

“沒可能，覺醒血統的人體力和智力都會遠超常人，但你看看路明非那成績單，”諾諾拿起筆轉了起來，“何況我讓諾瑪查過了，三年內路明非根本沒有搜索過有關‘蒲公英’臺風或者楚子航的相關記錄，圖書館也沒有他的借閱記錄，你們覺得難道他還能未卜先知，有心做了反偵察嗎？”

“或許是楚子航親口告訴他的。”在一旁沉默的零突然開口，雖說是推測但卻好像陳述句一樣不容置喙。

諾諾微微瞇起眼睛，這就替路明非說上話啦？

“對對對！”古德里安用力點頭，深以為然，“都是仕蘭中學的，還都是A級以上的優秀苗子！心心相印，互訴衷腸，緩解血之哀，再合理不過了！”

“那個，中國人好像是不會這么用成語的......”酒德亞紀小聲提醒。

“細節不重要！”古德里安大手一揮，“其他問題呢？明非是不是也暗藏機鋒，察覺了自己非凡的身份？”

葉勝從給古德里安的那沓紙中抽出一張特意標注過的，示意讓他看看。

“第二個有關外星人的問題，他似乎隱晦提及了對‘人群中的非人異類’的態度，不過也還算正常。最值得注意的是第三個問題……”葉勝頓了頓，表情有點古怪，“他的回答，我們認為……與《翠玉錄》的核心思想存在某種……接地氣的呼應。”

“翠玉錄？”

“沒錯，Quod est superius est sicut quod inferius——如其在上，如其在下。下是物質與血肉，上是靈魂與神性。煉金術的至高追求，便是貫通二者，達成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