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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城市上空的一縷輕煙

我是春節后去的BJ。開始在朋友介紹的那家出版社策劃、編輯一套網絡文學叢書。叢書編選得還算順利,出版后發行得也不錯,但卻因利潤分配問題與出版社鬧翻了,只好離開。在朋友的幫助下,又到一家雜志社任職。

一天晚上,我在雜志社忙到21:00才離開。走在BJ的街頭,望著滿街的霓虹燈影,紅男綠女,感到很疲憊,也很孤獨。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我,不想馬上回到冷清的住處,便在阜成門外大街的一個拐角處,走進一家叫“紅河谷”的舞廳內,要了一聽啤酒,邊喝邊看著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以此消磨這個都市夜晚的時光。

正當我在閃爍的燈光和強勁的舞曲中神志迷散的時候,聽到耳邊有人在叫:“喂,喂喂!”我定神看時,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身邊坐了個女孩。她的男式短發染成了金黃色,一件紅色低胸短袖衫,凸顯出兩團飽滿的乳房。下身一件超短的牛仔裙,腳下是一雙有十幾厘米厚的那種松糕底涼鞋,光腳沒穿襪子,腳趾甲染得一個個艷紅艷紅,十分刺目。一看就知道這是個性感而不拘小節的女孩。

“你叫我嗎?”我看著她問。她沒有回答我,只是說:“一個人真沒意思。”

我不知該不該與她搭話。她就又說:“你一個人也沒意思,咱們說說話吧?”

“經常來這里玩嗎?”我只好胡亂地問。

“嗯,反正沒什么事干。有時自己來,有時隨他們一起來唄。”

“他們?他們是誰?”

“他們就是他們唄,說了你也不知道。”

我和女孩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我知道在這種地方,什么樣的人都可能碰上,也就毫不驚奇。

“哎,你叫什么?來聽啤酒還是飲料?”我問。

“于點。干勾于的于,點子的點。你給我買杯白蘭地吧,一般的就行。”她心不在焉地說著,并不看我,只是非常老練地向侍者打了個響指。

舞廳里響起一陣激烈的舞曲,那些形態各異的紅男綠女在稍做休息后又紛紛涌入舞池,瘋狂地搖擺、抽動著。忽明忽暗的燈光令人頭暈目眩,整個舞廳仿佛一座魔宮一樣震顫著。

所有的人都像喝醉了酒一樣,不知什么時候那個叫于點的女孩竟依在了我的肩上,雙手自自然然地抱著我的胳膊,身子隨著舞曲搖動,我不由地有些沖動,也有些緊張:“你是……是干什么工作的?”

“你問這干啥?反正不是雞。放心,不會敲詐你的。”她正沉浸在舞曲中,半天才對我喊了一聲。

瘋狂的舞曲之后,換了纏綿的交誼舞曲。“于小姐,請你跳個舞好嗎?”我說著站了起來。其實我并非真想跳舞,只是想借此擺脫令自己不自在的場面。但于點卻一把又將我拉坐了下來,不滿地說:“不許叫我小姐,我叫于點。罰你再給我買杯酒吧。”說著,她又將侍者喚來,要了杯白蘭地,這次卻沖我一笑,我只好乖乖付帳。

于點喝著酒,又偎在了我身上。我想,她可能喝多了,就說:“別喝了,你好像有點醉了。”她卻說:“好啦,看把你嚇的。我喝不多的,我天天都喝。不信你再買一杯給我。”

我不想讓一個女孩小看了我,就又買了一杯給她。但她第三杯酒沒喝完就有點支持不住的樣子。整個身子都倒在我懷里。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很怕掉進桃色陷井中去,所以,盡管這個女孩性感的肉體激起我一陣陣欲望的熱浪,但還是理智地扶起她:“哎,你真的喝多了。你家在哪?要我送你回去嗎?”

“媽的,幾個混蛋都死哪去啦。不,不管,我。混,混蛋……”于點口齒不清地咒罵著,突然哭起來,身子又一次倒了下去。我只好半扶半抱地將她帶出舞廳,在門口要了一輛計程車,將她抱了上去。

“喂,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快醒醒。”

“報子胡同。送我到報子胡同。”她說著,就又閉上了眼,倒在我身上。好在計程車司機知道確有條報子胡同在附近,就開了過去。車到報子胡同,司機問在哪兒停?我又搖于點,她卻只是說“前面”,卻連眼也不睜。司機又往前開了一陣,胡同轉了彎,開不進去。就說“你女朋友怎么啦?你們就在這下吧,車開不進去了。”我只好付了費,將于點扶抱下來。她偎著我說:“再往前走一點,就到了。”只好扶著她跌跌撞撞地繼續走,終于在一幢樓房前,她說到了。我就說:“你自己上樓去吧,我得回去了。”她卻拉著我的胳膊不放:“不行,送我上樓。”上到5樓,她掏鑰匙開門。進了屋,這是個中套房,并沒有別的人住。再看于點,她似乎清醒了些,對我說:“這么晚了,讓你送我回來……就別走了。”

“哦,這……”我剛想說什么,于點的雙唇已經吻了上來,我終于無法拒絕……

平靜下來后,于點從床上坐起來,淡淡地說:“今天算我勾引你吧。我一眼看過去,你就是個文化人,與他們不一樣……”

“他們到底是誰?”又一次從她口中聽到“他們”二字,不覺就警惕起來。

“哦,是整天和我在一起泡的一些流氓老大或大款流氓,都是一些粗俗不堪的家伙,什么臟事都干。但他們有錢,就這么回事。我是個美術學校畢業的中專生,先在一個廣告公司打工,后來就不干了,什么都沒勁透了。有人說我另類,可我就沒感覺。”

我突然覺得像被人抽了耳光一樣,并且有些后怕,不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我起身想走,但被于點一把又推倒了……

第二天,我想于點一定會來找我,因為早上臨走時,她除了留給我她的手機號,還要了我的名片。我覺得她這種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對我肯定不會就此罷休,說不定會糾纏不休,掏光我有限的腰包,那可就慘了。但是,第二天她沒有來。以后連著許多天她連一次電話都沒有打來過。有時,我甚至懷疑,那個夜晚的一切是否真的發生過?也許那僅是一個夢吧。人就是怪,開始怕她找,可她一直沒有一點音訊時,我又不斷地想起她,想起那個似真似幻的夜晚……,甚至在一個星期天,我竟去了“紅河谷”舞廳,還去過報子胡同,希望能再遇到她。終于忍耐不住,打了她的手機,卻是關機。直到二個小時后,才聽到她在電話中漫不經心的聲音:“誰呀?打攪我睡覺。”

“于點,我是歐陽海,那晚——”我剛想說什么,就聽她在電話那端打斷了我:“我知道你是誰了。有事嗎?”

“我,我想見見您。”

“哦。那你說吧,在哪?”

“我去找你吧,你住的地方。”

“不行,我已經搬家了。”

“那,就到我這里,好嗎?”

“好吧。你到玉淵潭公園東門等我吧,晚上8點。”

那晚上,我在玉淵潭公園東門,終于又見到了分別兩個多月的于點。當我們打的來到我的住處,一番急風驟雨過后,我擁住她說:“于點,我想問你個問題,你一定要回答。你愛我嗎?”不想她一聽就笑了起來,半天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累不累呀?”

我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自尊心受到極大傷害,感到一陣巨大的痛苦迎頭襲來。面對這個躺在自己身邊另類的女孩,我感到自己過去擁有的是非、價值觀念都被顛覆了,卻又感到一種從沒有過的恐慌。我不能不承認,我已經在這仿佛游戲的偶遇中,愛上了這個叫于點的女孩。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會對這樣一個女孩動了感情,是在異鄉的愁悶和寂寞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從那以后,我就不斷地約會于點。她有時來,有時不來。并且不來時她會明說,她要陪別人。我雖心中難受,卻什么也無法說,因為于點在與自己來往時,從來沒提出過任何方面的要求。有一次她聽我說要自費出書,還說:“要我幫忙不要,比如借一些鈔票?”

漸漸的,我覺得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她了,除了工作,全部的心思就都在她身上。我甚至想,自己通過努力說不定能改變她的這種生存方式。于是便找一些文學或美術方面的書籍給她,說一些文藝圈內的逸聞趣事給她聽。但她卻說: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就省點心吧。

盡管我無法改變她什么,有一天還是對她說:“于點,嫁給我吧,我們都應該有個家,對不對?我不管你過去怎么著,只要以后——”她沒讓我說下去,卻是第一次流了淚,說:“歐陽,算啦。你養不起我的,我已經吃喝玩樂慣了,無法再過清貧生活。再說,他們知道了,也絕對不會讓你好——”

“他們,又是他們!他們到底是什么人?是魔鬼嗎?”我有些憤怒了。

“唉,差不多吧。你不是他們的對手,你與他們碰,會送命的。我們這樣,不是也不錯么。”于點看著我說。

從四川來了個叫大竹的詩友,到BJ作家出版社聯系出版詩集的事情,住在了我那里。因為前幾年我去成都,都是他接待的,是個不錯的哥們。但這對我和于點的約會,就不太方便了。一周后,于點打電話給我說,讓我去她位于陶然亭公園附近的新居。自從第一次見面那個晚上去過她在報子胡同的住處后,一直沒讓我再去過她的住處。這次她主動邀我,令我有點意外,同時也對我們的前景充滿了希望。我想,她也許會聽我的話,答應嫁給我。不知不覺中,她早已成了我生命里的一部分。

那天,我一早就離開雜志社,對大竹說,晚上要加個班,可能不回去了。當我換了幾次車趕到陶然亭公園北門約定的地點時,于點已經等在那里。她在穿衣裝束上還是那么新潮,那么另類,但在我眼里卻也感到很美。我們在一家超市買了些熟食、紅酒,又買了幾樣菜,就相擁著向她的新居走去。

走到一幢新建的20層公寓樓前,于點說到了。我們正要去乘電梯,一輛灰色的別克轎車從身邊開過去。于點看了下車牌,忙拉著我說,快走。我問她怎么了,她說沒什么。但我從她的神色上看出,那輛橋車一定有什么問題。只是她不說,我也不好問得太多。

于點的新居是一個三居室的大套,客廳很大,裝修得也很有特色,她畢竟是學美術的。我們開始坐下飲酒吃飯。幾杯紅酒之后,于點又恢復了先前那種隨便的狀態。我們互相說笑著,擁抱著纏綿在一起……正當我們互擁著向臥室走去時,門鈴響起來。于點遲疑了一下,放開我說,可能是我同學,她說這兩天來玩的。說著整理了一下頭發,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二個男人,一言不發地闖了進來。于點想擋住他們,但被其中一個高個子一把推開了。于點緊張地喊:“李勇,你要干什么?可別他媽在這里胡鬧啊!”

我看來者不善,正想如何應付,同來的小個子已沖到我面前,伸手抓住我的衣領,閃電般在我面部就是幾拳,我頓時覺得臉上熱乎乎地血流了下來,急忙掙脫,就聽高個子罵道:“媽的,你小子膽子不小,敢玩我的女人。你死去吧!”說著,就見他揮著匕首朝我刺來,急忙閃避,沒有刺中胸膛,卻刺在了胳膊上。于點一聲尖叫,對高個子喊:“李勇,是我讓他來的,不許你碰他。有種就沖我來吧!”

“臭婊子,等收拾了這小子就收拾你,等著吧!”李勇一邊惡狠狠地罵著,一邊又揮刀刺來。這時于點發瘋般撲過來,擋在我身前。匕首直直地刺進了她的胸部,她張著嘴軟軟地倒在我身上。兩個歹徒見狀,連刀也來不及拔,便匆匆奪門而逃……

我呼喊著于點的名字:“于點,于點,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我說過要娶你的……”

“歐陽……我,愿意……嫁你,早就……只是,我……”于點喘息著,斷斷續續地說不下去,血順著匕首向外涌。我把她放在沙發上,急忙撥打120急救電話,又撥110報警。

急救車與警車幾乎同時拉著警報呼嘯而至,停在樓下。于點被止了血,抬上救護車。我因為頭部與胳膊都受了傷,也成了血人一個,被一起拉到醫院救治,只留下警察在那里勘查現場。

于點沒搶救過來。她是為我而死的。我熱淚涌流,長跪在她的靈床前……

三天后,于點化作了一縷輕煙。這個不說愛情的另類女孩,卻為我融入了城市上空的藍天白云。

五天后,李勇和低個子都被抓住了。他們將被送進地獄,那是罪惡者應去的地方。

十天后,我帶著滿身的創傷離開BJ,回到了南方。

那個城市的舞曲還會夜夜響起,舞步紛雜,但我卻無法繼續留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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