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恐懼的女人 下
工藤新一似乎毫不在意,反而挺直了腰板,下巴微揚,指尖下意識地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眼中閃爍著近乎癡迷的自信光芒:“哼!通往推理與邏輯學的終極殿堂,即使付出畢生的光陰去探索也遠遠不夠!”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后座,嘴角勾起一個帶著點狡黠和自傲的弧度:“如果僅僅因為前面有萬丈深淵就裹足不前……那也太辱沒‘偵探’這個身份了,你說是吧?”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目光精準地鎖定了后排的宮野志保,“華生?”
“啊呀!”宮野志保毫不客氣地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嗤,雙臂環抱在胸前,毫不示弱地抬起下巴,漂亮的冰藍色眼眸里閃著針鋒相對的冷光,嘴角卻隱隱勾起一絲極淡的、唯有她自己才能察覺的、被對方那份執著甚至有些幼稚的狂妄所觸動的弧度。
“是哦?承蒙福爾摩斯先生如此抬舉了?”她的聲音帶著十二分的揶揄,“真是榮幸之至呢!”
“哎哎哎——真是夠了夠了!”有希子捂住心口,表情夸張得可以去演悲情劇女主角,“看看這默契!這打情罵俏的氛圍!我這顆孤寡老人脆弱的心臟啊!我也需要關愛!需要親親抱抱舉高高!”
“行了老媽!”工藤新一臉頰可疑地紅了一下,沒好氣地打斷她,“說正事!老爸查到的線索,到底怎么說?”
“哦對!差點忘了!”有希子瞬間收起戲精模式,表情正經了幾分,一手穩穩把著方向盤,一手從儀表盤下的儲物格里摸出一張皺巴巴、邊緣甚至浸染著一圈深褐色威士忌酒漬的名片,看也沒看就往后遞。
“那個叫埃利的軍火販子,以前可是有一支由亡命之徒組成的私人傭兵隊!專門替他處理些‘臟活兒’。不過……可惜啊,”她的語氣帶著一絲諷刺,“整個小隊在幾年前阿富汗的一次‘高危任務’里,據說……幾乎全軍覆沒了。”
“傭兵小隊?那個大叔這么厲害?他還有這種級別的私人武裝?!”工藤新一眉頭緊鎖,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接過那張觸感黏膩、帶著威士忌和塵埃氣息的名片,臉上難掩驚愕。“幾乎陣亡殆盡?”
“哼哼哼!不然你以為呢?兒子?”有希子沒好氣地從后視鏡里瞥了他一眼,帶著點“你是傻白甜嗎”的嫌棄,“這種能把武器賣到地獄門口的危險人物,手下能沒幾條專門咬人的瘋狗嗎?FBI都不敢小覷!你倒好……”
她拖長了音調,語氣里的擔憂再次浮現,“就憑著一腔熱血(和某個毒舌助手)就敢往上撞!”
“哼!不過區區一個武裝販子罷了!”工藤新一強行壓下心頭的震動,雙手用力抱在胸前,用更大的聲音和更加狂妄的姿態來掩飾那一瞬間的凝滯。
頭高高昂起,嘴角扯出一個極具挑釁意味的冷笑,目光如同瞄準靶心的獵鷹,“這種層級的對手,在我面前……還不夠看!”
“行!好樣的!這才像我兒子!”有希子突然亢奮起來,猛地一拍方向盤,引擎發出一聲沉悶的咆哮。“既然你有這個膽量,老媽就送佛送到西!”
她穩了穩車速,語氣重新變得冷靜而認真:“埃利的爪牙們是死光了,但據說……老天爺偶爾也愛打個盹兒——一個漏網之魚活了下來。不過這人……嘖嘖……”
她的語氣里帶著點世事洞明的悲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冷酷,“因為PTSD(戰后心理創傷),徹底把自己泡進了酒瓶子里。現在嘛……”
她用下巴點了點新一手里的名片,“在百老匯那個燈紅酒綠的旮旯窩里,盤了個小破酒館,當起了……醉生夢死的老板。”
“一個喝成爛泥的前傭兵……開了個小酒館?”工藤新一捏緊了那張皺巴巴的名片,指尖無意識地描摹著上面的威士忌酒漬,眼中疑惑更深,“老媽,你確定……這家伙是個能合作的點?他憑什么會出賣自己的前雇主?我們和他非親非故。”
“哎呀呀,小新啊,看來你還是不懂美國啊!”有希子用一種“你還是太年輕”的憐愛口吻嘆息道,“這里是紐約!是資本流動最快、人情味最淡、也最現實的地方!”
“只要價格合適,連自由女神像的冠冕都能給你拆下來賣掉!更別說一個只想把自己灌醉的人渣了!”她冷笑著補充,眼神銳利如刀,“而且……巧就巧在,這位倒霉的‘馬休老板’,最近正被人搞得焦頭爛額……被人恐嚇威脅,小命都快保不住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殘忍的戲謔。
“原來如此……”工藤新一眉頭徹底舒展開,手指靈活地翻轉著那張名片,眼中迸發出偵探抓到關鍵線索的精光,“所以你就和他做了交易:他把他知道的、關于埃利的一切都抖給我們——作為交換,我們負責把那個藏在暗處威脅他的‘鬼影’揪出來!”
“Bingo!聰明!”有希子打了個響指,隨即嘴角勾起一個帶著惡作劇意味的弧度,“優作分析,這大概率是埃利那邊的人干的!眼看舊賬要被翻出來,就急著滅口呢!”
話音剛落,她猛地一腳油門狠狠踩下!性能優越的引擎瞬間發出猛獸般的怒吼!儀表盤指針危險地甩進紅色區域!車子如同離弦之箭向前猛沖,強烈的推背感將兩人死死按在椅背上!
“怎么樣!這個交易夠刺激吧?!怕不怕?!”有希子的聲音在引擎轟鳴中顯得興奮異常!
“那么!你和那個前傭兵約在什么時候見面?!”工藤新一身體被慣性壓在椅背,臉上卻毫無懼色,眼中反而跳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手指幾乎要把那張名片捏碎!
“明天下午5點!就在他那個充斥著酒鬼嘔吐物和絕望氣息的小破酒館里!”有希子宣告。
“那個老板……具體叫什么名字?”一直沉默旁聽的宮野志保忽然開口。她的聲音不高,卻像冰珠落在玉盤里,瞬間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她微微坐直身體,目光透過雨水沖刷的車窗,投向遠處那一片片在昏暗雨幕中扭曲搖曳、如同凝固血跡般的霓虹燈光。
有希子透過后視鏡,深深看了后座那個仿佛融入陰影的茶發女孩一眼,清晰地看到女孩眼中那種洞悉一切的冷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Matthew Hanks(馬休·漢克)。意裔美國人。”她清晰地報出名字。
“馬休·漢克……”宮野志保無聲地默念著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仿佛都帶著血腥的鉛塊,沉甸甸地砸在心頭。
她的目光更加專注地投注在車窗外那片被風雨模糊的紐約夜景上,眼眸深處如同幽潭古井,將這個名字深深地、不容置疑地刻印進腦海的最深處。一絲冰冷的決絕,在她清冷的眼眸中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