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恐懼的女人 中
“工藤新一!!”
尖利嘶啞的喊叫脫口而出!宮野志保猛地睜開雙眼!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如同要炸裂開來!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米色賓利轎車車頂。舒緩慵懶的爵士樂正從車載音響中流淌出來,與駕駛座上傳來的——有希子跟著調子跑偏的輕快哼唱,形成了光怪陸離的對比,瞬間將噩夢中殘存的恐怖和血腥沖刷得支離破碎!
(‘是夢……’)
這個認知并沒有立刻帶來平靜。
她蜷縮在后座上,手背濕漉漉一片,不知何時滲出的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的襯衫。
身下高級皮革座椅傳來冰涼柔韌的觸感,與夢中血泊那種溫熱、粘稠、令人作嘔的感覺形成了撕裂般的反差。
她下意識地深深呼吸,試圖平復幾乎跳出喉嚨的心跳。鼻腔里涌入的是真皮座椅散發的、清新溫暖的柑橘香氛味道,取代了那無處不在的硝煙和血腥。
她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下來,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個極淡、近乎自嘲的弧度。右手悄然抬起,用力地、幾乎是帶著點懲罰意味地扯了一下耳旁一縷微卷的茶色發絲。
(‘居然……又夢到了……我真是愚蠢……’)
“又做噩夢了?”一個略帶慵懶的聲音從前排傳來。
工藤新一正舒適地窩在副駕駛座里,修長的手指隨意地在最新款蘋果手機的屏幕上滑動著,屏幕光映亮了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
他沒有回頭,只是從后視鏡里瞥了一眼后座那個明顯驚魂未定的身影,語氣稀松平常:“灰原,好點沒?”
“……”宮野志保輕輕呼出一口氣,揉了揉依舊有些發緊的太陽穴,目光投向車窗外,“這是……”
車窗外,紐約城的霓虹燈招牌在朦朧的雨幕中拉長、變形,如同流動的彩色油畫,光暈模糊在濕漉漉的車窗玻璃上。
“有希子姐姐的愛車?”她想起了這熟悉的內飾氣味。
“賓果。”新一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屏幕上,頭也沒抬地應道,“你睡糊涂了?我們已經下了運輸機快一小時了。坐我媽的車,去旅館的路上。”
他語調平淡,帶著點小埋怨,“之前是誰在飛機上裝了一路勤奮好學,把雜志翻得嘩嘩響,結果身體倒是很誠實嘛?一坐進車里就像被催眠了似的……”
“是嗎……”宮野志保垂眸,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蓋著一件熟悉的藏藍色西裝外套。
她的指尖下意識地撫過那柔軟細膩的羊絨面料,一絲極其熟悉的、屬于陽光和干凈的皂角清香鉆進鼻尖。是她認識的……工藤新一的味道。
“那現在蓋在我身上的這個……是你的外套咯……”她低聲陳述,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外套的一角。
“哼!”工藤新一終于舍得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目光,側過頭,從后視鏡里精準地捕捉到她的眼睛,“這里是紐約!入秋的晚上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的語氣故意帶著點教訓和不容置喙的霸道(但鏡片后的眼神卻透過后視鏡清晰地傳遞著關心),“我的外套只是暫時借你用著!你要是敢給我感冒發燒耽誤調查進度——”
他拖長了調子,帶著點虛張聲勢的威脅,“我可饒不了你!懂嗎?”
“……那還真是……承蒙您厚愛了,大偵探。”宮野志保低聲應了一句,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她默默將蓋在身上的西裝外套往上拉了拉,讓溫暖的衣領幾乎觸碰到下巴,將那熟悉又讓人安心的氣息更好地包裹住自己。指尖甚至貪戀地偷偷捻了捻那柔軟的內襯。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駕駛座上的有希子透過上方后視鏡,將她這個小動作——包括那極其短暫地將臉微微埋進衣領、貪婪地汲取了一下氣息的微小動作——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有希子漂亮的眉毛無聲地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了然于心、極其八卦的笑意。
“哎呀呀——你們兩個呀!”有希子終于忍不住開口了,聲音甜膩,夸張地拖著長腔,像百靈鳥在唱歌,“就算感情好到要膩死旁人,好歹也照顧一下我這個可憐的司機兼‘臨時監護人’的脆弱心靈嘛!你們這粉紅泡泡快要把我的車窗都蒙住了!”
“有……有希子姐姐?!”宮野志保猛地抬頭,瞳孔因驚訝瞬間放大,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駕駛座,帶著沒掩飾住的詫異:“你不是在陪優作叔叔閉關,沖刺那個奧斯卡最佳編劇獎嗎?”
“誰讓我的寶貝兒子說——某個更重要的小可愛也會來呢!”有希子對這個“姐姐”稱呼顯然極其受用,瞬間眉開眼笑,像只驕傲的孔雀,下巴都揚高了幾分,“我當然要排除萬難,親自來接駕啦!”
她隨即補充道:“況且,關于這個案子,之前FBI那群木頭也來糾纏過優作,希望他出手幫忙。不過被他用寫作這個無比正當的理由,干凈利落地回絕了!”她說著翻了個漂亮的白眼。
“所以老爸那邊……也不是完全沒插手?”工藤新一立刻捕捉到關鍵信息,他按滅了手機屏幕,“啪”地一聲輕響。身體轉向后座方向,手指習慣性地在金屬機身邊緣輕輕叩擊著,眉頭微蹙,“他也調查過一些東西?”
“那當然!”有希子嘆了口氣,語氣里混雜著專業作家的挑剔和母親的擔憂,“這個案子背后牽扯的水太深,在暗網上都被炒翻了天。我們這邊才探了一點點邊緣信息……沒想到你就直接往里跳了!”
她的音調陡然拔高,從后視鏡里狠狠瞪了新一一眼,“你是不是嫌命太長了?!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你知道不知道?!”責備的意味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