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推開宿舍門，一股熟悉的油炸食品氣味，他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地上散落著七八個肯德基和麥當勞的包裝袋，有些還殘留著番茄醬和薯條碎屑。

芬格爾癱在他那把嘎吱作響的電腦椅上，一手拿著半塊麥辣雞腿堡，另一只手在鍵盤上敲打著。

“我說芬格爾，”，路明非踢開腳邊的一個空可樂杯，小心翼翼地穿過這片快餐垃圾場，“你這周第幾次點同樣的外賣了？”

芬格爾頭也不抬，含糊不清地回答：“記不清了，反正有優惠券。”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把視線從屏幕上移開，“怎么，你有意見？”

“不是有意見。”，路明非嘆了口氣，把書包扔到自己床上，“我就是好奇，連續吃一周相同的漢堡薯條，你的味蕾不會抗議嗎？”

芬格爾轉動椅子面對路明非，臉上掛著那種“年輕人你還是太天真”的表情。

“明非啊，這你就不懂了。點外賣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涉及到選擇恐懼癥、時間成本和經濟預算三大要素。”

他煞有介事地豎起手指，“當你面對上百家餐廳、上千種菜品時，最簡單的解決方案就是選擇你昨天吃過的。”

“這就是你連續吃七天麥辣雞腿堡的理由？”，路明非忍不住吐槽。

“錯！”，芬格爾義正言辭，“前天我吃的是香辣雞腿堡，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體驗！”

路明非翻了個白眼，決定放棄這場注定失敗的辯論。

他彎腰開始收拾地上的垃圾，至少給自己清理出一條可以走路的通道。

芬格爾重新轉向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時不時發出詭異的笑聲。

“你在干嘛？”，路明非把一堆包裝袋塞進垃圾桶，好奇地湊過去。

“發帖。”，芬格爾得意地側身讓他看屏幕，“《理性討論：路明非和北極熊誰更強》。怎么樣，這標題夠吸引眼球吧？”

“什么鬼？我和北極熊？芬格爾你腦子被漢堡塞住了嗎？”

“這叫學術討論。”，芬格爾一本正經地說，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你看，才發出去三分鐘，已經有二十多條回復了。”

路明非湊近屏幕，帖子下方評論正在快速增長：

【北極熊一掌能拍碎海豹頭骨，路明非行嗎？】

【樓上太膚淺了，混血種的身體素質能按常理計算？】

【我賭五毛錢路明非贏，上次看過他的體測數據了】

【北極熊贏，畢竟人家自帶毛皮大衣，抗凍，有環境優勢】

“這群人是有多閑。”，路明非無語地看著越來越離譜的討論。

芬格爾樂在其中，時不時回復幾條評論，火上澆油。

他轉頭對路明非說：“別這么嚴肅嘛，論壇就是用來水的。再說了。”

他眨眨眼，“說不定能幫你提升在學院的人氣呢？”

“靠和北極熊打架提升人氣？”，路明非癱在自己的床上，“我是個正常人好嗎？正常人怎么可能打得過北極熊？那玩意兒站起來快三米高，一巴掌能把我拍進墻里摳都摳不出來。”

芬格爾搖搖頭，擺出一副教授講課的姿態，甚至還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鏡，“此言差矣，路明非同學。B級以上的混血種，在裝備齊全的情況下，都能無傷過北極熊。”

他頓了頓，“換句話說，打不過北極熊的混血種，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路明非抓起枕頭扔過去，“你才該洗洗睡了！正常人誰沒事去和北極熊打架啊？”

芬格爾輕松接住枕頭，嘿嘿一笑，“別這么沒自信嘛。你看論壇上支持你的人還不少呢。”

他轉回電腦前，繼續煽風點火，“哦哦，有人提議可以組織一場實地測試，學院后山不是有個小型極地動物園嗎？”

路明非立刻從床上彈起來：“你敢！”

他沖過去要搶芬格爾的鍵盤，兩人在狹小的宿舍里扭作一團。

打鬧了一陣后，兩人氣喘吁吁地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芬格爾順手從床頭摸出兩罐可樂，扔給路明非一罐。拉開拉環。

“說正經的，”，芬格爾灌了一大口可樂，轉變話題，“你和芙莉蓮最近怎么樣？有什么進展嗎？”

路明非擦了擦嘴角，“能有什么進展，就那樣啊。”

“少來，”，芬格爾一臉“我還不了解你”的表情，“上次實踐課我看你們配合得挺默契的。她還主動幫你整理裝備來著。”

路明非的臉微微發熱，“那是因為我們是搭檔啊，搭檔之間互相幫助不是很正常嗎？”

芬格爾夸張地嘆了口氣，“明非啊明非，你這樣什么時候才能脫單？”

他坐直身體，擺出一副軍師姿態，“聽師兄一句勸，追女孩要主動出擊。比如。”

他眼睛一亮，“你可以假裝在訓練中受傷，看看她的反應。如果她緊張地照顧你，那就說明有戲！”

路明非一臉嫌棄：“這是什么爛主意，萬一被識破了不是更尷尬？”

“那就換一個！”，芬格爾來勁了，“制造一場英雄救美！我可以扮演壞人，你突然出現。”

“停停停，”，路明非連忙擺手，“你的主意怎么都像是從三流言情劇里抄來的？”

芬格爾不服氣：“藝術來源于生活！再說了，你不試試怎么知道沒用？”

路明非搖搖頭，決定不再繼續這個危險的話題。

他太了解芬格爾了，一旦讓這家伙進入“狗頭軍師”模式，什么離譜的建議都能想出來。

宿舍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芬格爾敲鍵盤的聲音和遠處操場上傳來的隱約喊叫聲。

路明非盯著天花板發呆，不由自主地想著芙莉蓮。

“那零呢？”，芬格爾又開口打斷了路明非的遐想。

“啊？誰？”，路明非一時沒反應過來。

“零，那位冷冰冰的俄國女孩。”，芬格爾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覺得她對你有意思。”

路明非瞪大眼睛，像是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零對我有意思？師兄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他夸張地摸了摸芬格爾的額頭，“沒發燒啊。”

芬格爾拍開他的手：“我是認真的。你沒注意到她看你的眼神嗎？而且每次小組作業她都默許和你一組。”

“那是因為我們配合效率高好吧？”，路明非反駁，“大家都說零是‘冰雪女王’，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的。”

芬格爾聳聳肩，“誰知道呢？冰山外表下說不定是座火山哦。”

路明非搖搖頭，決定不再理會芬格爾的胡言亂語。

零那種高嶺之花怎么可能會對他有興趣？光是想象那個場景就讓他感到不真實。

“行了行了，別扯這些沒用的了。要不要打會兒游戲？我新買了賽車游戲。”

芬格爾來了精神：“早說啊！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卡塞爾車神！”

兩人手忙腳亂地連接游戲機，把顯示器轉向更適合雙人游戲的角度。

芬格爾翻出一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薯片，兩人就這樣盤腿坐在地上。

“我警告你啊，不準選彩虹賽道！”，路明非在選地圖時提前打預防針。

芬格爾一臉無辜：“為什么？那地圖多漂亮啊。”

“因為你每次都在那個彎道把我撞下去！”

“這叫戰術，懂不懂？”，芬格爾理直氣壯，“真正的賽車手要善于利用一切地形優勢。”

游戲開始后，宿舍里充滿了兩人的大呼小叫和手柄按鍵的啪嗒聲。

芬格爾果然如他所說，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陰路明非的機會，要么在關鍵時刻扔個龜殼，要么故意減速擋路。

“你這也太卑鄙了吧！”，路明非在第N次被芬格爾陰到后抗議道。

芬格爾笑得像個偷到雞的狐貍：“兵不厭詐，這可是你教我的。”

“我什么時候教過你這個。”

“上周，你不是說‘在戰斗上要善于利用一切優勢’嗎？”

“那是說對付敵人！不是用來玩賽車游戲的！”

芬格爾充耳不聞，繼續他的“不擇手段”游戲風格。

幾輪游戲下來，路明非有點累，伸了個懶腰，芬格爾電腦屏幕上的論壇帖子已經蓋到了三百多樓。

“喂，你的北極熊大戰還沒結束啊？”，他指著屏幕問道。

芬格爾掃了一眼，樂了：“哦，現在發展到有人提議要引入變量了，比如‘路明非帶武器的情況下’、‘北極熊餓了一周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