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羅馬。

弗羅斯特·加圖索慢悠悠地繞著辦公桌踱步，皮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目光始終停留在桌上的文件上，上面有火車站地震后的照片，以及六旗游樂園廢墟的高清照片。

帕西·加圖索安靜地侍立在一旁，金色的發絲垂落在肩頭，低垂的眼眸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弗羅斯特停下腳步，拿起文件，指尖輕輕摩挲照片，透過紙張感受那股毀滅性的力量。

“買下六旗游樂園。”，他開口，“然后派出我們的專家，徹底分析廢墟。”

帕西微微鞠躬，依舊低著頭，“是。目前已經在和對方企業進行談判，預計很快就能完成收購。”

弗羅斯特瞇起眼睛，“確定是龍王出手了嗎？”

“很大可能。”，帕西回答，“結論是由卡塞爾學院的終身教授們共同得出的。他們認為，如此精準的應力控制，人類不可能做到，只可能是四大君主中的大地與山之王。”

弗羅斯特冷笑一聲：“呵，大地與山之王么。”

他放下文件，走到窗邊。

“其實，比起六旗游樂園，我更在意火車站的襲擊。”，弗羅斯特緩緩說道。

帕西微微抬頭，“您是說？”

“你想想，”，弗羅斯特轉過身，“以龍王這么尊貴的角色而言，它并沒有直接發起攻擊，而是通過兩次襲擊。一次火車站，一次六旗游樂園。這說明什么？”

帕西思索片刻，回答：“龍王的力量還未完全恢復，所以它隱藏自己，將有限的力量用來攻擊對自己有威脅的敵人。”

弗羅斯特點頭，“不錯。六旗游樂園的襲擊目標里有昂熱，他是所有龍王都會忌憚的敵人，襲擊他不足為奇。”

他走回桌前，拿起鋼筆，在紙上寫下兩排名字：

第一排：六旗游樂園——昂熱、路明非、芙莉蓮、楚子航、夏彌

第二排：火車站——雷蒙德、路明非、楚子航、芙莉蓮

帕西的視線落在紙上，“共同點是路明非、芙莉蓮和楚子航？”

弗羅斯特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排除路明非和芙莉蓮。路明非的言靈和昂熱相同，芙莉蓮的言靈只能輔助，龍王沒必要專門針對他們。”

“了解。”

帕西頓了頓，補充道：“那位代號‘三少’的獵人唐威，帶著他父親逃往加拿大。需要我做什么嗎？”

弗羅斯特嗤笑一聲，擺了擺手，“不必。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一枚棋子罷了，倒是他背后的人，通過獵人網站躲躲藏藏，不給我們找到的機會。”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輕輕敲擊扶手，目光陰沉，“比起這種小角色，我對昂熱有點不滿意，他年紀大了，在不該坐的位置上坐的太久了。”

帕西楞了一下，“要換校長嗎？”

弗羅斯特冷冷一笑，“昂熱不是不可替代的，他自認為秘黨中沒有人能夠替代他，他現在已經快脫離我們的掌控，是時候把卡塞爾學院納入校董會的控制下了。”

他站起身，走到書架前，抽出一份檔案，“楚子航的血統不穩定，這是個很好的切入點。帕西，著手準備材料，彈劾昂熱。”

帕西沉默了一下，低頭，“是。”

今天帕西始終沒有和弗羅斯特對視。

弗羅斯特瞥了他一眼，“你今天吃藥了嗎？”

帕西輕聲回答：“吃了。”

弗羅斯特點點頭，語氣緩和了一些，“活不久的人，還是對自己好一點。”

帕西沒有回應，只是安靜地退出了房間。

門關上，弗羅斯特的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文件。

“大地與山之王。”，他自言自語，“真是多事之秋啊。”

楚子航的宿舍門被輕輕敲響，夏彌盤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握著手柄，屏幕上粉色的卡比剛剛吞下一顆星星。

楚子航起身開門，門外站著昂熱，手里還提著一袋新鮮的水果。

三個人面面相覷。

“呃。”，昂熱看了看夏彌，又看了看楚子航，“我來的不是時候？”

夏彌“唰”地一下從地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地擺手，“啊，不不不！校長啊，我絕對不是來和楚子航卿卿我我一起玩游戲的！”

楚子航皺眉，這話聽著怎么這么怪。

“校長，”，他問道，“您來是有什么事嗎？”

昂熱笑了笑，“夏彌同學，能麻煩你出去逛逛嗎？我和楚子航單獨談一會兒。”

夏彌眨了眨眼，乖巧地點頭，“好的！”

她飛快地把游戲暫停，輕手輕腳地溜出門，臨走前還不忘沖楚子航使了個眼色。

門關上后，宿舍里只剩下昂熱和楚子航。

昂熱沒急著說話，而是從袋子里拿出一個梨子，又從口袋里掏出小刀，慢條斯理地削起皮來。

刀刃在梨皮上劃過，果皮一圈一圈地垂下。

削好后，他把梨子遞給楚子航，“嘗嘗？很甜的。”

楚子航接過，咬了一口。梨肉清脆，汁水豐富，確實很甜。

昂熱看著他吃完，才緩緩開口：“掌握暴血多久了？”

楚子航握著梨子的手微微一頓。

“我是獅心會的創始成員之一，別試圖隱瞞。過山車上，你使用的技巧就是暴血。憑借意志力精煉血統，大幅度強化體能與言靈，甚至出現部分龍化的現象。”

楚子航盯著手中剩下的梨核，沉默了幾秒，“兩年。”

昂熱嘆了口氣，“獅心會里關于暴血的資料，我應該都刪完了。你是怎么掌握的？”

“圖書館，阿卜杜拉·阿巴斯的日記里有暴血的技巧。”

昂熱很無奈，“早知道連那份日記一起銷毀了。弗拉梅爾一直要求保留著。”

“你知道我為什么刪除獅心會關于暴血的資料嗎？”

楚子航想了想，“因為殺戮的欲望會高漲？”

昂熱搖頭，“不止如此。混血種的由來，你應該知道一些。龍族與人類的血脈混合，讓我們獲得了言靈的力量，但也背負著血統的詛咒。”

“暴血的本質，是強行喚醒體內沉睡的龍族基因，讓混血種無限接近純血龍類，但人類終究是人類，龍終究是龍。“

“你覺得，暴血的盡頭是什么？”，昂熱直視楚子航，“混血種會變成龍嗎？”

“不能。”

“對，混血種不可能化身為龍，只可能變成失去理智的死侍。”

昂熱走到楚子航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現在，大概還有三年的時間。如果不繼續使用暴血的話，好自為之吧。”

說完，昂熱收起小刀，轉身離開。

宿舍門關上，楚子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節修長，骨節分明，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

但只有他知道，在暴血狀態下，這雙手浮現過細密的龍鱗。

窗外，夏彌靠在走廊的欄桿上，百無聊賴地踢著腳尖。

昂熱走過她身邊，微微一笑，“游戲玩得開心嗎？”

夏彌眨了眨眼，笑容燦爛，“特別開心！校長要不要也試試？”

昂熱笑著搖頭，“老了，玩不動了。”

他離開后，夏彌推門回到宿舍，楚子航站在原地，手里還捏著那個梨核。

“師兄？”，她歪著頭，“校長和你說什么了？”

楚子航回過神，把梨核扔進垃圾桶，“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