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后，芝加哥火車站。

大鐘指向十一點三十分，路明非盯著無數次刷新還是顯示“延誤”的電子屏，嘆氣嘆氣再嘆氣。

“列車怎么會延誤呢？”，他有氣無力地靠在長椅上，肚子發出抗議的咕嚕聲。

芙莉蓮研究著自動售貨機?！坝杏矌艈?？”

“有，你要做什?！保访鞣菑亩道锾陀矌?，出國前換的。

話音未落，一個黑影撲了過來。

路明非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濃重的啤酒味包圍了。

“One dollar! Just one dollar!”，滿臉胡茬的德國青年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看在同校的份上！”

“哪來的流浪漢？！”，路明非瞪大眼睛。

德國青年穿著破洞牛仔褲和油膩膩的T恤，活像個流浪漢。

“我叫芬格爾，師弟，救一救啊！”，芬格爾眼睛一亮，又哭喪著臉，“救濟一下師兄！我已經三天只吃薯條了！”

芙莉蓮湊了過來：“你是？”

“卡塞爾學院留級王，”，一個冷淡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芬格爾·馮·弗林斯。”

穿著墨綠色制服的列車員出現在站臺上，手上的懷表閃閃發光。

他看了眼芬格爾，露出嫌棄的表情：“又是你?！?

“親愛的列車長大人！”，芬格爾松開路明非，“看在我也算校友的份上?！?

“CC1000次列車即將進站，”，列車員直接無視他，轉向路明非和芙莉蓮，“請出示學生證?！?

路明非手忙腳亂地掏出學生證。

列車員看到卡片上燙金的“S”，懷表差點掉在地上，“S級？！四十多年來的第一個。”

他繼續檢查芙莉蓮的學生證，眉毛跳得更高：“A級？！今年怎么回事？”

“喂喂！”，芬格爾揮舞著自己掉漆的學生證，“還有我呢！G級也是級??！”

列車員嘆了口氣：“芬格爾，你去年不是說要退學嗎？”

“這不是舍不得母校嘛～”，芬格爾嬉皮笑臉地湊近，“而且我今年肯定能畢業！”

“就像你前年和大前年說的一樣？”，列車員搖搖頭，“隨我來。”

芬格爾哀嚎著跟了上來：“歧視！這是赤裸裸的歧視！”

蒸汽列車噴著白霧駛入站臺，漆黑的車身上用金漆繪著世界樹徽記。

路明非小聲問芙莉蓮：“你剛才是不是對售貨機用了魔法？”

“嗯?！保嚼蛏弿亩道锾统鋈蘅蓸?，“喝嗎？”

“喝?！?

車廂內部比外表看起來豪華得多，真皮座椅旁擺著冰鎮香檳。

芬格爾一屁股癱在座位上，熟練地給自己倒了杯酒：“啊～活過來了～”

“師兄你倒是自來熟。”

“不敢當?！?，芬格爾笑嘻嘻的再倒了一杯酒。

“新生請到3號車廂接受入學指導?！?，列車員廣播道。

路明非和芙莉蓮走進3號車廂。一個穿和服的日本中年人擦拭著太刀，見到他們起身行禮：

“歡迎，A級學員芙莉蓮與S級學員路明非，我是心理教員富山雅史?！?

他身后的幕布緩緩拉開，露出一個水族箱。

路明非倒吸一口冷氣，箱子里漂浮著一片足有臉盆大的鱗片。

“三代種的鱗片，”，富山雅史輕輕敲打玻璃，“能抵擋.50口徑子彈?！?

芙莉蓮趴在玻璃邊上觀察：“魔力紋路很特別?！?

“魔力？”，富山雅史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

“我是說看起來真好看。”，芙莉蓮面不改色。

富山雅史點點頭，按下另一個按鈕。

地板下升起一個玻璃罐，里面懸浮著籃球大小的胚胎，蜥蜴般的頭顱，發育不全的膜翼，尾巴蜷曲在身側。

“去年在肯塔基州捕獲的四代種胚胎，”，富山雅史一臉肅穆，“現在，請兩位看著胚胎的眼睛?！?

路明非下意識抬頭，對上胚胎金色的瞳孔。

一股憤怒順著脊背爬上來，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腦內蘇醒了——

“別動?！?，芙莉蓮握住他的手，清涼的觸感瞬間驅散不適，“剛才是淡淡的龍威。”

富山雅史驚訝地看了眼芙莉蓮：“你知道？”

“猜的?！保嚼蛏徠届o地說。

路明非的視野現在清晰得可怕，他能看見富山雅史臉上的每個毛孔，聽見隔壁車廂芬格爾喝香檳的聲音。

“恭喜，明非你通過測試了?！保簧窖攀穼⒙访鞣堑姆磻涗浵聛?，回頭發給校長他們。

他看向芙莉蓮：“該你了?！?

芙莉蓮直視胚胎的眼睛。

三秒后，富山雅史看著閉上眼睛裝死的胚胎，額頭滲出冷汗：“不可思議。”

芙莉蓮遞上手帕。

“好，芙莉蓮同學你也通過測試了。”

回座位的路上，路明非小聲問：“你家那邊龍多嗎？”

“不多，和我們精靈一樣少見?！?，芙莉蓮上一次見到的同族還是那個信奉女神的武僧。

芬格爾在他們的座位上大快朵頤，面前擺著七八個空餐盒。

“師弟！”，他滿嘴食物地招手，“快來嘗嘗特供牛排！”

“這是我們的午餐吧？！”，路明非看著所剩無幾的食物欲哭無淚。

“別這么小氣嘛～”，芬格爾舔著手指，“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校園生存秘籍！比如...”

他壓低聲音，“千萬別在午夜去圖書館，不然的話，嘿嘿。”

最后，路明非還是用S級特權為自己和芙莉蓮再上了一份午餐。

列車穿過漫長的隧道，陽光再次灑進車窗時，風格古雅的建筑群出現在視野中。

“歡迎來到卡塞爾學院，”，芬格爾難得正經，“瘋子與怪胎的樂園?！?

路明非趴在窗玻璃上，校園廣場上聚集著大批學生，他們手里舉著橫幅。

“那是我的名字？”，路明非瞪大眼睛。

橫幅上寫著“歡迎S級新生路明非”，還有人揮舞著小旗子。

芙莉蓮瞇起眼睛：“左邊那群人拿的是『芙莉蓮后援會』。”

“論壇上已經炸鍋三天了?！保腋駹査崃锪锏卣f，“史上最年輕的S級，加上百年一遇的A級美少女?！?

他拉了拉路明非，“說真的，她真是你表妹？”

“如假包換。”

列車緩緩?？?。路明非和芙莉蓮一人拖著一個箱子，進了校園。

廣播響起：“全體新生注意！全體新生注意！”

“完蛋！”，芬格爾跳起來，“自由一日開始了！”

“什么是自由一日？”，路明非茫然地問。

回答他的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身穿紅色作戰服的學生從四面八方涌出，為首的金發男生手持沙漠之鷹，一槍打碎了路燈。

“愷撒??！”，芬格爾抱頭蹲下，“你們今年怎么連新生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