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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煙火燼中藏鋒

破舊的木門在狂暴的沖擊下化作漫天木屑,煙塵彌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間打破了陋室內短暫而詭異的平衡。

門外,并非一人。

三道身影如同從門框的陰影中直接“流淌”而出,瞬間占據了門口狹窄的空間。他們皆著與之前灰袍人類似的灰色布袍,身形高矮不一,卻同樣透著一種非人的僵硬與死寂。為首者身形最為高大,兜帽壓得極低,只露出一個線條僵硬的下頜。他左右兩人稍矮,如同兩道沉默的影子。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但一股遠比之前單個灰袍人更加凝練、更加陰冷、仿佛能將光線和生機都凍結的污穢死氣,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灌滿了整個陋室!墻角蛛網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卻在半空就被那死氣侵蝕,無聲無息地化為更細微的塵埃湮滅。

他們的目光,如同三柄淬了劇毒的冰錐,穿透彌漫的煙塵,死死釘在土炕之上!

土炕上,陳硯依舊保持著盤膝而坐的姿勢,青衫在死氣潮水中微微拂動。他左手依舊按在九皇子心口,只是那層流轉的紫金光芒已然黯淡到了極致,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徹底熄滅。九皇子身上的灰黑色死氣紋路雖然被強行壓制回體內,不再蔓延,但他整個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機,臉色灰敗如土,氣若游絲,僅靠陳硯掌心那微弱的紫金光芒吊著一口氣。

而陳硯右手,那只剛剛強行引動、榨取皇朝氣運的右手,此刻正虛握成拳,垂放在膝上。拳縫之中,一縷極其細微、卻無比精純的蒼白火苗,正透過指縫頑強地透射出來!那是天道烙印被皇朝氣運暫時壓制后,因外力強行抽取氣運而劇烈反撲的具象!它燃燒著,無聲地灼燒著陳硯的指骨,散發著令靈魂凍結的寒意,與門外涌入的污穢死氣形成冰冷的對峙!

陳硯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幾分。強行引動、榨取一個瀕死皇子的氣運去壓制天道烙印,這本身就是飲鴆止渴。此刻,他體內如同一個危險的戰場,一邊是天道烙印不甘的反噬,一邊是強行灌入又瀕臨枯竭的皇朝氣運,還有門外那三股冰冷鎖定、蓄勢待發的致命殺機!

內外交困,危如累卵!

門口為首的高大灰袍人,僵硬的下頜似乎微微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如同砂石摩擦般的嘶啞聲音,帶著一種非人的冰冷審視:“……異數……竊運……當誅!”

最后一個“誅”字出口的剎那!

他左右兩道如同影子般的灰袍人,動了!

沒有預兆,沒有殘影!他們如同兩道融入死氣本身的灰色閃電,瞬間撕裂了陋室內的空間!一左一右,呈犄角之勢,直撲土炕上的陳硯!他們干枯的手爪從寬大的袖袍中探出,指尖縈繞著比之前更加粘稠、仿佛由無數痛苦哀嚎的怨魂壓縮而成的暗灰色氣流,帶著刺骨的腐臭和絕對的湮滅之意,一爪掏向陳硯按住九皇子的左手手腕(試圖打斷壓制,引爆九皇子體內死氣和殘存氣運),另一爪則狠辣無比地直插陳硯的心口(目標直指本源)!

速度快到極致!陰狠到極致!配合默契到天衣無縫!

陋室狹小的空間,在這兩道灰色閃電的突襲下,仿佛被瞬間切割、壓縮!污穢的死氣被他們的速度帶動,形成兩道致命的灰色漩渦,要將土炕上的一切徹底吞噬、腐化!

陳硯盤坐的身形,似乎連動一下都來不及!

就在那兩只纏繞著致命灰氣的枯爪即將觸及他身體的前一瞬——

陳硯那虛握的、透出蒼白火苗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按!

不是攻擊,而是按在了他盤坐的土炕炕沿!

那里,并非實木或磚石,而是由無數層厚厚油污、茶漬、積年累月的塵埃、甚至是他三百年在此“茍活”無意中散落的些許生命氣息……混合凝固而成的一層極其污濁、極其厚實的“垢殼”!這是凡俗煙火氣沉淀到極致、被歲月徹底腌漬的產物,是這陋室最深沉的“泥垢”!

砰!

一聲沉悶到幾乎聽不見的撞擊聲響起。

陳硯按下的右拳,指縫間那縷蒼白的火苗,在接觸到那層厚實污垢的瞬間,如同火星濺入了滾燙的油鍋!

嗤啦——!!!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了極致污穢與極致秩序的狂暴力量,以陳硯的右手為中心,轟然爆發!

那并非純粹的能量沖擊,更像是一種規則層面的“污染”與“對沖”!

沉淀了三百年的、最底層、最渾濁的市井煙火濁氣,被陳硯右手蘊含的、那縷強行抽取皇朝氣運后僅存的、帶著一絲天道烙印反噬特性的秩序之力瞬間點燃、引爆!又反過來,以其極致的污濁和“凡俗”特性,如同最骯臟的泥沼,將陳硯右拳指縫間透出的那縷蒼白天道之火死死包裹、污染、中和!

這股爆發開來的力量,無形無質,卻帶著一種橫掃一切的“濁浪”氣息!

轟!

撲向陳硯左側、目標是他左手手腕的灰袍人影,首當其沖!他那只纏繞著怨魂灰氣的枯爪,在距離陳硯手腕不足三寸之處,如同撞上了一堵由億萬污穢念頭凝聚的無形之墻!爪上凝聚的恐怖死氣瞬間被那渾濁狂暴的“濁浪”淹沒、污染、同化!他整個人如同被一柄無形的、沾滿了世間所有污穢的巨錘狠狠砸中,灰色的布袍劇烈鼓蕩,兜帽下似乎發出一聲沉悶的、非人的痛哼,整個身體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對面墻壁上!

土坯墻轟然塌陷出一個大洞!那灰袍人嵌入其中,布袍上沾染了大片油膩污濁的痕跡,絲絲縷縷的暗灰色死氣如同被污染的油漬般從中滲出,與墻上的污垢混合在一起,發出滋滋的腐蝕聲,他身上的氣息瞬間萎靡混亂!

而撲向陳硯心口右側的那道灰影,同樣被這股爆發的“濁浪”掃中!但他似乎對左側同伴的遭遇有所預料,在接觸前的剎那,身形極其詭異地一扭,如同沒有骨頭的毒蛇,試圖繞過“濁浪”的核心沖擊范圍!然而,那“濁浪”并非能量波,而是彌漫整個陋室空間的規則污染!他雖避開了正面沖擊,半邊身體依舊被那渾濁狂暴的氣息掃過!

嗤嗤嗤!

他半邊灰色的布袍瞬間變得污濁油膩,如同在泥漿里滾過!布袍下露出的干枯手臂上,竟也浮現出詭異的、如同被臟油浸染的暗黃色斑痕!他動作猛地一滯,如同生銹的機器,那雙隱藏在兜帽下的眼睛(如果存在的話)必定充滿了驚駭!他強行扭轉身形,放棄了攻擊,狼狽地倒掠回門口,與那嵌入墻中的同伴形成鮮明對比。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陳硯依舊盤坐土炕,左手穩穩按在九皇子心口,維持著那縷微弱的紫金光芒。他按在炕沿的右手緩緩抬起,指縫間那縷蒼白的火苗已然消失不見,仿佛被那爆發的“濁浪”徹底撲滅。只是他右手手背上,多了一層油膩的、散發著混合了劣質茶香、汗味、霉味和塵埃氣息的污垢,仿佛剛剛從泥潭里撈出來。

他臉色蒼白依舊,但眼神深處那深沉的倦怠之下,卻掠過一絲極其隱晦的、如同古井微瀾般的波動——那是強行引爆三百年煙火垢殼、中和天道反噬帶來的瞬間虛弱與規則層面的震蕩。

門口,為首的高大灰袍人,自始至終未曾移動半步。他僵硬的下頜微微抬起,兜帽下兩點更加幽深、更加冰冷的綠芒死死鎖定陳硯,尤其是他那只沾滿污垢的右手。

“煙火……燼……”那砂石摩擦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重新評估的冰冷,“……藏鋒?”

他緩緩抬起一只同樣干枯的手掌,掌心向上。一股遠比之前兩個同伴更加深沉、更加內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暗灰色漩渦,在他掌心無聲地凝聚、旋轉。漩渦中心,一點深邃如九幽的黑暗正在孕育,散發出的死寂之意,讓整個陋室的空間都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呻吟!

他沒有立刻攻擊,但那緩緩抬起的掌心,如同即將傾覆的死亡之淵,鎖定了土炕上氣息虛弱的陳硯和瀕死的九皇子。

陋室內,油燈早已被死氣壓滅,只有破門透入的慘淡天光,映照著遍地狼藉、塌陷的墻壁、污濁的油垢,以及土炕上那個看似虛弱、卻剛剛以最骯臟的“煙火燼”逼退致命突襲的青衫身影。

陳硯緩緩抬起沾滿污垢的右手,在鼻尖前極其輕微地嗅了一下,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仿佛只是嫌棄那污垢的味道太難聞。

他看向門口那掌心凝聚著死亡漩渦的高大灰袍人,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真實的疲憊和被打擾清凈的不耐:

“味道,太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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