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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迷彩之外

9月的日頭依舊潑辣,操場的塑膠跑道在烈日炙烤下泛起油亮的光,蒸騰的熱浪裹著柏油味撲面而來。第二天上午的軍訓在周教官尖銳的哨聲中畫上句點,少年們如脫水的魚般癱倒在地,迷彩服早已被汗水浸透,深色的汗漬順著衣褶蜿蜒,在布料上暈開形狀各異的鹽漬地圖。

周教官摘下墨鏡別在領口,露出兩道被曬得黑白分明的膚色分界線。他拍了拍腰間鼓囊囊的水壺,金屬外殼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眼底卻難得泛起幾分笑意:“下午發模擬訓練槍,準備明天的軍訓匯演。”

這句話像顆點燃的鞭炮,瞬間在蔫頭耷腦的隊伍里炸開了花。李澤言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起,迷彩褲沾著的草屑簌簌掉落,興奮得拽著賀林川的胳膊直晃:“我去!終于能摸槍了!”賀林川被他扯得踉蹌,迷彩帽歪到后腦勺,卻也難掩眼中躍動的期待,伸手拍掉他的手:“激動什么,又不是真槍!”話音未落,自己已經踮著腳往器材室方向張望。

張錦辰原本正擰開礦泉水瓶仰頭喝水,喉結猛地一動,冰涼的水流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沈航幾乎是本能地跨前半步,掌心貼著他潮濕的后背輕輕拍打,隔著浸透汗水的布料,指尖傳來細密的溫度:“慢點兒。”張錦辰擺了擺手示意沒事,水珠順著下頜線滴落在迷彩服領口,暈開深色的痕跡。他的思緒卻早已飄遠,衣柜深處那套精心準備的特種兵cos服在記憶里逐漸清晰——墨綠的戰術背心綴滿魔術貼,锃亮的假槍配件泛著冷光,還有仿作戰靴厚實的橡膠底,每次試穿時踩在木地板上都會發出令人心安的悶響。如果穿著這套參加匯演......

“教官!”張錦辰猛地站起身,迷彩褲膝蓋處的褶皺隨著動作窸窣作響。周教官挑眉看他,帽檐下的目光帶著幾分審視。張錦辰咽了咽口水,喉結在繃緊的脖頸間滾動,努力讓語氣顯得自然:“明天匯演,我們能不能不穿迷彩服?我......我有套特別合適的衣服!”

空氣陡然安靜下來。趙鑫雨拄著拐杖“咔嗒咔嗒”地湊過來,董佳豪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伸手拂開垂落她肩頭的碎發,順勢挪開腳邊可能絆倒人的碎石;李澤言和賀林川停止了打鬧,抱著礦泉水瓶湊到前排,喉結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滑動;沈航安靜地站在樹蔭邊緣,迷彩帽檐投下的陰影遮住半張臉,卻遮不住睫毛下那抹緊張的神色。

周教官摩挲著下巴,迷彩服上的銅紐扣在陽光下晃出細碎的光,似笑非笑的聲音帶著幾分玩味:“哦?什么衣服?說來聽聽。”

“是......是特種兵的cos服!是我自己買的,全套裝備都有,戰術背心能掛道具槍,護膝護肘都是按照實戰規格做的,還有配套的作戰靴!”他越說越激動,雙手比劃著裝備細節,迷彩袖口滑落露出腕間被曬出的黑白分界線,“絕對比迷彩服更能突出軍訓的精氣神!”

休息區瞬間爆發出一陣哄笑。李澤言笑得直拍大腿,驚飛了落在他肩頭的麻雀:“張錦辰可以啊!平時悶聲不響,原來是coser!”賀林川也跟著起哄,故意壓低聲音模仿軍事解說員:“下面向我們走來的是孤狼特戰隊張錦辰同志!”趙鑫雨笑得捂住肚子,董佳豪則認真地點頭,喉結滾動著說:“我覺得挺酷的,比迷彩服帶勁。”

張錦辰的臉漲得通紅,耳尖幾乎要燒起來,正要開口反駁,卻聽見一道清冽的聲音穿透喧鬧。沈航不知何時走到隊伍前排,迷彩帽檐下的眼神堅定,被曬褪色的迷彩服裹著單薄的脊背,卻像棵挺拔的小白楊:“我覺得可行。”他頓了頓,喉結動了動,“匯演本來就是展示,這套服裝能更好地體現軍訓成果。”

周教官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張錦辰,目光在少年漲紅的臉上來回逡巡。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兩排被茶漬染黃的牙齒:“行!只要不違反校規,明天你就穿那套來。”他突然湊近,身上的薄荷膏藥味混著汗味撲面而來,“不過——要是因為服裝出任何岔子,你就給我把操場蛙跳十圈!”

“是!保證完成任務!”張錦辰興奮地立正敬禮,指尖擦過太陽穴時帶起一陣風。他轉身時,余光瞥見沈航嘴角揚起的弧度,那抹笑意比冰鎮汽水還要沁人心脾,連頭頂毒辣的日頭都變得溫柔起來。

下午領取模擬訓練槍的隊伍排得老長。張錦辰握著登記表的手微微發顫,筆尖在“張錦辰”三個字上洇出墨團。當沉甸甸的道具槍落在掌心時,冰冷的觸感讓他想起第一次穿上cos服的夜晚——那時他對著鏡子反復練習持槍姿勢,戰術背心上的魔術貼摩擦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而此刻,沈航就站在兩步開外,正專注地看著張錦辰擦拭著手中的槍,修長的手指裹著白色紗布,那應該是上午訓練時不小心擦傷,張錦辰偶爾抬頭看他一眼,目光里的溫度比陽光更灼人,連道具槍金屬部件折射的冷光都跟著柔和起來。

夕陽把樹蔭拉得老長,迷彩碎影隨風搖曳,在少年們的軍靴下拼湊成斑駁的圖案。有人哼起軍訓時學的軍歌,跑調的旋律混著此起彼伏的談笑聲,驚起棲息在梧桐樹上的蟬鳴。而那些藏在戰術背心夾層里的期待,與迷彩服口袋深處的秘密,都將在明天的匯演舞臺上,綻放成最耀眼的光。

夕陽的金輝透過百葉窗,在臥室地板上切割出整齊的光條。張錦辰幾乎是踹開家門的,書包被他甩在玄關,迷彩鞋上還沾著操場的草屑,就一路小跑沖進房間。衣柜門被猛地拉開,掛在最里側的墨綠色布料嘩啦作響,一套完整的特種兵cos服隨著衣架被拽出,在黃昏的光里泛著戰術裝備特有的啞光質感。

他小心翼翼地將服裝鋪在床上,動作虔誠得像在拆解精密儀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頂凱夫拉材質的戰術頭盔,仿舊處理的墨綠色外殼上還粘著幾枚魔術貼章,其中一枚繡著歪歪扭扭的“孤狼”——那是他第一次去漫展時自己縫上去的。頭盔右側卡著未安裝的戰術手電支架,左側則預留了夜視儀接口,雖然只是塑料配件,卻在燈光下透著金屬般的冷冽。

戰術背心被他平攤開來,MOLLE系統的織帶縱橫交錯,像張蓄勢待發的網。胸前的魔術貼區域還貼著上次cos時用的假軍銜,肩帶處掛著兩枚仿真煙霧彈模型,輕輕晃動便發出細碎的響聲。他忍不住伸手撫摸背心內側的透氣網布,指尖劃過細密的針腳,想起網購時賣家標注的“高強度作戰面料”,嘴角忍不住上揚。

接下來是戰術褲,膝蓋處內置的護墊讓布料顯得有些臃腫,褲腳可以收緊的抽繩還系著上次試穿時的結。他拎起配套的作戰靴,橡膠大底上還卡著幾顆風干的泥粒。靴子側邊的拉鏈被他反復拉動幾次,金屬齒咬合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當所有裝備在床鋪上排列整齊時,夕陽已經沉到窗沿下,房間里的光線暗了下來。張錦辰打開床頭燈,暖黃色的光暈里,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趴到床底摸索起來。指尖觸到一個硬紙盒,拽出來時帶起一陣灰塵。打開盒蓋的瞬間,一抹刺目的鮮紅撞進眼簾——那是個血骷髏面具。

面具由彈性樹脂制成,貼合面部曲線的骨架上,骷髏眼窩處嵌著磨砂質感的護目鏡,鼻梁到下頜的位置纏繞著仿繃帶紋理,最駭人的是覆蓋全臉的血色紋路,仿佛干涸的血漬順著骨骼脈絡蔓延。這是他某次扮演反派角色時特意定制的,當時覺得太過張揚,之后便一直收在箱底。

他拿起面具,指尖觸到冰冷的樹脂表面,燈光在血色紋路間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如果戴上這個……腦海里瞬間閃過匯演時站在陽光下的場景:墨綠色的戰術背心反射著光,手中的道具槍指向天空,而臉上是猙獰的血骷髏面具——這個畫面太過沖擊,讓他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明天真的要戴嗎?”他對著鏡子喃喃自語,面具的眼窩孔洞里映出自己猶豫的臉。周教官只說服裝不違反校規,可這面具顯然帶著幾分驚悚。他想起沈航今天堅定的眼神,又想起李澤言起哄的樣子,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面具邊緣的繃帶紋路。

突然,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張錦辰嚇了一跳,面具差點掉在地上。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沈航”兩個字時,他的心跳又亂了節奏。

“喂?”他接起電話,聲音有些發緊。

“是我。”沈航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帶著電流特有的沙沙聲,“你到家了嗎?明天的服裝……都準備好了?”

“嗯,準備好了!”張錦辰連忙看向床上的裝備,“全套都齊,還有……”他頓了頓,沒說出面具的事,“還有護具什么的,沒問題。”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張錦辰甚至能想象出沈航微微蹙眉的樣子。“那就好,”沈航的聲音忽然低了些,“明天早上我在操場等你,。”

“好!”

掛了電話,張錦辰把面具輕輕放回盒子里,卻沒有蓋上蓋子。血色的骷髏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不再那么猙獰,反而有種孤注一擲的酷勁。他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將戰術背心疊好,頭盔放在最上面,作戰靴并排擺在床頭柜下。

窗外的天色徹底黑了下來,遠處傳來幾聲模糊的蟬鳴。張錦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頭盔投下的陰影,腦海里反復演練著明天的場景:踏步、持槍、轉向……還有沈航站在隊列里看他的眼神。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只記得夢里有片耀眼的陽光,他穿著那身墨綠色的戰術裝備,手中的道具槍閃著光,而在模糊的人群中,沈航的眼睛像星星一樣亮。至于那個面具,它被放在夢的角落,等著明天清晨的第一縷光將它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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