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那雙清澈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一絲難以置信，以及一絲被揭穿的窘迫。

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也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尖甚至有些發(fā)白。

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試圖理解陳希這句話的意思，以及他為何會知道。

“看來，確實是讓你很意外啊，哈莉醫(yī)生?！标愊５穆曇粢琅f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笑意，但這笑意落在哈莉耳中，卻如同冰冷的審判。

他端起茶杯，輕輕晃了晃，茶水在杯中蕩漾，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這杯紅茶，味道確實不錯。”陳希贊許地點了點頭，然后話鋒一轉(zhuǎn)，“只是，我個人不太喜歡在喝茶的時候，順便品嘗到一些不屬于紅茶本身的額外添加物。尤其是那些能讓人放松警惕，甚至昏昏欲睡的成分。”

陳希的眼神銳利如刀，直刺哈莉的內(nèi)心。

他沒有直接說出“安眠藥”或者“鎮(zhèn)靜劑”之類的詞語，但言下之意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

不知為何，陳希甚至沒有動怒，只是用一種輕描淡寫卻又帶著一絲玩味的語氣，拆穿了哈莉的小把戲。

哈莉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眼中那點僅存的慌亂也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完全看穿后的破罐子破摔。

她猛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雙眼放光地盯著陳希，仿佛一頭被激怒卻又充滿興奮的幼獸。

“你是怎么知道的？！”哈莉的聲音有些尖銳，但隨即又轉(zhuǎn)變?yōu)橐环N帶著羞澀和狂熱的告白，“天啊！你真是太棒了陳希先生！我第一眼在報紙上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那個天命人！那慘白的肌膚，那枯萎的綠發(fā)，那眼神中偶爾流露出的癲狂和黑色幽默，簡直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

哈莉一邊說著，一邊激動地伸出手，想要觸摸陳希的臉，眼中充滿了近乎病態(tài)的迷戀。

陳希稍微往后靠了靠，避開了哈莉伸過來的手。

他看著哈莉那副狂熱的模樣，心中不禁泛起一陣無力感，心說雖然我和白馬王子的主色調(diào)都是白色的，但你怕不是把我和白馬搞錯了。

而且自己這副尊容，在哥譚以外的地方恐怕只會引來警察和精神病院的關注，哪里是什么“白馬王子”？

“哈莉醫(yī)生，請冷靜。”陳希又向后縮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疲憊，“我很感謝你對我的欣賞，但請你明白我陳希不是什么白馬王子，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特別的人?！?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嚴肅起來：“至于那套白馬王子以及想要做出的‘囚禁愛戀’把戲，奉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可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更不會任由你擺布。如果你真敢對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保證你會后悔的。”

陳希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其中蘊含的警告意味卻如同實質(zhì)。

他可不想過上被瘋子盯上的生活，尤其是這個瘋子還是未來的小丑女。

說完，陳希便不再多言，站起身準備離開這個充滿了詭異氣息的別墅。

“不！等等！陳希先生！請不要走！”哈莉見陳希真的要走，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猛地撲了上來，如同八爪魚般死死地抱住了陳希的腰。

“你不能走！我還有東西要給你看！求求你！就看一眼！看完你就知道了！求求你！”哈莉的聲音帶著哭腔，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從眼中滑落，沾濕了陳希的襯衫。

她抱著陳希的腰，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仿佛只要陳希一離開，整個世界就會徹底崩塌。

雖然沒想到哈莉已經(jīng)這么瘋瘋癲癲了，陳希對淚流滿面的美女還是沒什么抵抗力，外加上現(xiàn)在的自己實力超群，哈莉不會對自己構成什么威脅，不由得嘆了口氣，無奈地拍了拍哈莉的肩膀：“好吧，哈莉醫(yī)生，你先松手。我答應你，就看一眼?！?

“太好了！謝謝你陳希先生！”哈莉聞言眼中瞬間爆發(fā)出希望的光芒，連忙松開了手，如同一個得到糖果的孩子般臉上露出了天真而又狂熱的笑容。

“跟我來！”哈莉拉著陳希的手，腳步輕快地朝著別墅深處的一個房間跑去。

陳希被她拉著，心中感到一陣無奈。

看著哈莉那纖細的背影，陳希又看了看自己那慘白的皮膚和枯綠的頭發(fā)，心中不禁生出一種荒誕感。

自己這副尊容，竟然也能成為別人的白馬王子，真是活久見。

很快，哈莉便拉著陳希來到了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房間門前。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帶著一絲羞澀和期待，仿佛即將向心上人展示自己最珍貴的寶藏。

“請……好好欣賞吧。”哈莉輕聲說道，然后顫抖著手，緩緩地打開了房間的燈。

咔噠。

隨著燈光亮起，房間內(nèi)部的景象瞬間呈現(xiàn)在陳希面前。

陳希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的表情徹底凝固了。

這哪里是一個普通的房間，這分明是一個神龕！

整個房間的墻面都被密密麻麻的照片所覆蓋，那些照片的主人赫然都是陳希！

有他在哥譚街頭教訓劫匪時的模糊身影，有他在韋恩莊園晚宴上穿著西裝的照片，有他和布魯斯相互攙扶的寶貴一刻，甚至還有他在醫(yī)院里養(yǎng)傷時的側臉特寫！

每一張照片都被精心挑選，小心翼翼地裱起來，用彩色的絲帶和干枯的植物花瓣作為裝飾，仿佛在供奉著某種神圣的偶像。

在房間的中央，一個巨大的玻璃展示柜赫然佇立著。

柜子里一個裱起來的標本框中，躺著一塊深紫色的布料碎片，那布料的材質(zhì)和顏色，竟然與陳希那套歌劇魅影西裝一模一樣！

陳希的心臟猛地一抽。

他記得很清楚，那套西裝在被托馬斯電擊后，已經(jīng)徹底成了碎布條。

天知道哈莉是怎么弄到手的！

整個房間里，彌漫著一種濃烈到令人窒息的狂熱和偏執(zhí)，陳希感覺自己仿佛被無數(shù)雙無形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一陣毛骨悚然。

“怎么樣？陳希先生？喜歡嗎？”哈莉的聲音在陳希耳邊響起，帶著一絲期待和討好，仿佛在等待著陳希的贊許。

然而陳希卻沒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幅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景象，大腦一片空白。

他終于明白，哈莉·奎澤爾的瘋狂遠比想象的要更深更徹底。

這不是簡單的迷戀，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病態(tài)執(zhí)念！

沉默許久，陳希終于還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悲哀。

他轉(zhuǎn)過身，誠懇地握住哈莉那雙因為緊張而有些冰冷的手，那雙慘白的眼眸里流露出一絲真摯的同情。

“哈莉醫(yī)生，你……你真的需要去看看心理醫(yī)生了?！标愊５穆曇艉茌p，“你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超出了正常范疇。你的內(nèi)心深處，住著一個非常需要被治愈的小丑。”

說罷，陳希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手腕一翻就是一記精準而又輕柔的手刀，砍在了哈莉的后頸上。

哈莉的身體猛地一顫，那雙湛藍色的眼睛瞬間變得渙散。

她兩眼一翻，軟軟地倒在了陳希的懷里。

陳希小心翼翼地將哈莉抱起，然后將她輕柔地放在床上。

看著哈莉那張平靜的睡臉，陳希不由得在心中嘆了口氣。

“抱歉了，哈莉醫(yī)生。”陳希輕聲說道，“為了哥譚的和平，也為了你自己的未來，你恐怕得先在這里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做完這一切，陳希沒有絲毫猶豫，看都不想多看一眼這個充滿了自己照片的神龕房間，便如同落荒而逃的兔子般以最快的速度沖出了別墅。

狂奔出別墅，陳希沖上阿爾弗雷德在路邊靜靜等待的汽車，對著阿爾弗雷德大吼一聲：“阿福先生！快跑??！”

阿爾弗雷德沒有多問，只是熟練地發(fā)動車輛。

黑色轎車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出別墅，消失在哥譚市的街頭。

陳希坐在車里，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面容扭曲。

這一次，陳希徹底確定了，不管在哪個平行世界，哈莉·奎澤爾的能力都差不多——那就是天才級的瘋癲大腦。

她的愛好是聽音樂和看書，比較閑的時候也會跳跳舞，她瘋狂又混亂，但她知道自己是個好女孩。

她會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找到合理的解釋，甚至會認為自己是在拯救別人。

自己這次是真的惹上大麻煩了。

一個對“小丑”如此癡迷的天才心理醫(yī)生，一個已經(jīng)將他視為“白馬王子”的瘋子，一個雖然沒表露，但是可以肯定擁有近乎完美的體操天賦，可以輕易突破任何束縛的危險女性……

陳希感覺自己就像是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泥潭，而哈莉·奎澤爾，就是那個在泥潭里歡快玩耍的“好女孩”。

……或許，哈莉真的會成為一個“好女孩”，一個為陳希而“好”的女孩。

想到這里，陳希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