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文停下腳步：

“秦伴伴，傳言不虛。李景隆通敵賣國證據確鑿，朕不殺他無以正國法！”

“金川門守將陳瑄等亦是同黨，與谷王朱橞暗中勾結，欲獻城于燕逆，朕已將其一網打盡。”

“南京城防自此刻起，由朕親掌！”

秦逵渾濁的老眼瞬間睜大，但又迅速壓下驚駭。

“老奴明白了，陛下此舉雖雷霆萬鈞，然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

他頓了頓：

“宮中這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聽聞外間動靜，憂心如焚，已在后殿等候多時了?！?

朱允文點點頭，示意秦逵帶路。

穿過幾重殿門，來到后殿暖閣。

暖閣內燈火通明，朱允文抬頭望去，的便看見了年近五旬的呂太后。

雖然年近五旬，但是呂太后保養得極好，看著和二十三歲沒有區別。

而呂太后身旁侍立著的，正是朱允文的皇后馬靈蕓。

朱允文在看到馬靈蕓的一剎那，不覺心跳慢了半拍。

馬靈蕓不過雙十年華，面容清麗絕倫，肌膚勝雪。

用朱允文的審美來說，

這簡直就是石原里美和劉詩詩的結合版，清純可人。

“皇兒！”

呂太后一見朱允文進來，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

“外頭到底怎么了？哀家聽說你四叔打過江了，你就把曹國公給烹了？他可是李文忠的兒子呦！”

“要是你四叔打過來，咱們去跟他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你四叔不就是要清君側嗎？你就讓他清！”

“說到底，咱不還是一家人嗎？”

呂太后的話語又急又快，顯然是對于朱允文今日做的事情有些震驚。

朱允文一臉無語：

“母后，李景隆他早已暗中投靠了四叔！還與谷王朱橞密謀，欲在燕軍兵臨城下時打開金川門，放叛軍入城！”

“再者，誰說四叔起兵就是為了清君側？”

“他興兵三載攻城略地，跟朝廷都打急眼了，為的就是這張龍椅啊，早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了?！?

“至于一家人，這話母后你自己信嗎？”

呂太后被問住了。

“那南京守得住嗎？”

朱允文搖搖頭：

“眼下，守城是朕唯一的一條路！”

此話一出，大殿內一片寂靜，呂太后看了看秦逵，又看了看馬靈蕓。

馬靈蕓則是走上來，幫著朱允文把身上的甲胄卸了下來。

朱允文隨即示意秦逵將殿內侍立的宮女太監都清退出去，只留下呂太后、馬皇后和秦逵三人。

殿門被輕輕掩上，暖閣內只剩下他們四人。

朱允文的目光掃過呂太后和馬皇后，最終落在秦逵身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秘議的意味：

“秦伴伴，母后，靈蕓，朕今日回宮，便是安排后路。”

“朕決心死守南京，但也得以防萬一，萬一城破了，到時候你們就秘密離開南京！”

“皇爺爺當年營建宮城為防不測，曾秘密修筑了一條通往城外的密道，秦伴伴知曉具體位置?！?

秦逵神色一凜，重重點頭：

“此密道乃太祖爺親口所諭，圖紙和鑰匙一直由老奴秘密保管?！?

呂太后聞言，眼淚終于滾落下來：“皇兒！那你呢？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馬皇后也緊緊抓住朱允文的手臂，眼中蓄滿淚水。

朱允文目光堅毅道：

“朕身為天子，即為天命！”

他這番話是笑著說出來的。

但呂太后和馬靈蕓聽了，哭得更真了。

其實朱允文并沒有多想，此番回宮，單純就是過來準備一手。

到時候南京城真守不住了，自己好跑路。

畢竟凡事都要留后路，這是朱允文做事的準則。

至于死守南京，這都是給那些大臣將領打雞血說的話！

要是真到城破的時候，自己肯定跑，那沒得商量！

自己穿越過來，可不想這么快完蛋。

但就是沒想到，這一回來還煽情上了。

馬靈蕓深深地看著朱允文，隨即后退一步盈盈下拜：

“臣妾愿陛下旗開得勝，平安歸來。”

朱允文看著面前的女人，搓了搓臉，直接起身，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尋思著能安慰安慰。

結果就看見自己懷中的女人身體微微發顫，臉頰也變得紅撲撲的，緊接著，淚水便不由自主地滑落。

直接把朱允文整不會了。

但就在這須臾之間，朱允文算是結結實實體驗了一把肉感豐滿。

眼看時候差不多，朱允文便朝殿外喚了一聲。

“廖鏞！”

“臣在！”

廖鏞一個閃身邁入大殿。

“隨朕回金川門！今夜，還有大事要做！”

……

夜色如墨，朱允文與廖鏞帶著一隊精銳錦衣衛，再次策馬疾馳在通往金川門的大街上。

馬上，朱允文對秦逵發問：

“秦伴伴，城內火器、火藥、甲胄兵刃，庫存如何？武庫情況怎樣？守城利器，如神機箭、碗口銃、將軍炮，尚存幾何？”

這些都是守城的關鍵，自己必須心中有數。

秦逵在馬上努力穩住身形：

“回陛下，火器方面，情況不甚樂觀。此前長江防線吃緊，尤其是鎮江、龍潭等要塞，已將京庫中大半火器，尤其是重型火器如將軍炮、碗口銃，以及大量神機箭、火藥調撥過去。”

“如今京庫所存，多為中小型火銃，如手把銃、三眼銃、火箭，以及部分舊式火門槍?！?

“火藥庫存尚可支撐月余，但若戰事激烈，消耗必巨。至于甲胄兵刃，武庫充盈！”

“太祖爺和先帝勵精圖治，歷年積存甚豐。上好的鐵札甲、布面甲、皮甲、還有各式刀槍弓弩盾牌一應俱全，足夠裝備五六萬大軍！”

朱允文聽著，眉頭緊鎖又微微舒展。火器的匱乏是預料之中，南北大戰三年，朝廷的精銳火器和部隊早已消耗殆盡。

但甲胄兵刃的充足卻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這意味著他可以將城中所有可用的壯丁，包括五城兵馬司、京衛上直軍的剩余力量、徐輝祖的部曲、甚至臨時征募的民壯，盡可能武裝起來！

披甲率的高低，直接決定了守城部隊的生存能力和戰斗力。

朱允文眼中精光一閃，“傳朕旨意：著工部、兵部、內府監局合力，即刻起，打開所有武庫！將庫存甲胄、兵刃，除預留必要替換外，盡數取出！”

“優先配發給守城一線將士，特別是金川門、聚寶門、朝陽門等要害之處！”

“另外，火器雖少亦不可輕廢，將所有庫存火銃火箭，尤其神機箭，全部運上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