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卓早有準備。

半真半假的說自己暑假做過調研。

見多了那些找車難，買車又閑置的矛盾。

就琢磨能不能用技術解決。

“至于那些理論。”

張卓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我從小愛看書學習，都是看了那些經濟期刊瞎總結的，讓您見笑了。”

“瞎總結能這么透徹？”

岳東來顯然不信，卻沒追問。

只是笑了笑，目光中帶著幾分欣賞：

“我教了三十年經濟，見過太多紙上談兵的，像你這樣把理論釘在地上的，還是頭一個。”

他忽然提高聲音，沖角落里的蘇曉喊：

“小蘇，把場地許可申請表和扶持資金申請流程表拿來。”

“來了。”

蘇曉應聲起身，快步走過來時，帶起一陣極淡的清香。

遞表格時，偷偷打量了張卓兩眼。

就是這個新生，讓向來嚴苛的岳主任贊不絕口。

她把表格放在張卓面前，小聲說：

“需要填的地方我標了紅筆。”

張卓抬眼，正見她俯身遞表格。

領口微敞，露出一片白皙的頸窩，往下是清晰的鎖骨線，再往下......

已經看不到了。

“謝謝。”

岳東來看著張卓填表，忽然問：

“另一份‘小藍書’的方案，也是你的想法？”

“是。”

張卓頭也不抬：

“未來是移動互聯網的天下，先做個內容平臺慢慢積累用戶。”

“貪多嚼不爛。”

岳東來直言：

“共享單車項目已經夠你忙的了，建議你先集中精力把這個做透。”

“校辦可以給你提供兩個支持：

一是免費使用操場西側的閑置車棚當維護點，二是協調后勤處，讓保安巡邏時幫著留意車輛安全。”

張卓此時剛填完場地許可申請表，輕輕點頭：

“謝謝。”

接著把另一張資金扶持申請表推過去，語氣里帶著濃濃敬重：

“學校給的創業基金，是份實實在在的鼓勵，我非常感激。”

“只是這個項目剛起步，我總琢磨著，與其把錢攥在手里，不如換個能扎扎實實干事的地方。”

“您想啊，調度車輛、整理數據、跟同學對接，有個固定場所能省多少跑腿功夫？”

他抬起頭，目光帶著年輕人的清澈和懇切：

“當然了，要是學校除了場地，能再給配點辦公的設備，我和團隊能把效率提上去，項目做起來也能更加穩當，您說呢？”

不是張卓裝清高不要錢。

主要是鄂經作為二本院校，創業資金扶持只有六千塊。

沒卵用。

岳東來端著搪瓷杯的手頓了頓，看著眼前這年輕人：

“你倒是會打主意。”

他呷了口茶，喉間發出一聲輕響，語氣里沒有半分不悅：

“場地的事情歸后勤管，我幫你協調。”

“但我丑話說在前面，學校沒有給初創學生提供場地的先河。”

“最多只能免費給一學期，出不了成果就給我騰地方。”

張卓立刻起身點頭，笑容里滿是感激：

“多謝岳主任！您放心！我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說著他話鋒一轉，眼底閃著點狡黠：

“對了主任，既然場地的事您都幫著操心了，那‘小藍書’......您也順道批了吧？”

岳東來放下杯子，眉梢微皺：

“你還真想一心二用？”

張卓沒直接回話，反倒問：

“岳主任，學校里的貧困生，是不是還挺多的？”

岳東來先是一愣，隨即點頭：

“是的，學校也有提供圖書館、食堂的兼職崗位，但數量有限，確實不夠分。”

“那您看這樣行不行？”

張卓身子略微前傾，語速輕快起來：

“不管是共享單車的調度維護，還是‘小藍書’后續發展推廣，我都能設一批兼職崗位，校貧困生優先錄取。”

“學生既能賺點生活費，也能積累實操經驗，還能幫學校分擔點壓力，不也挺好？”

岳東來手指在桌面輕叩，老花鏡后的目光在張卓臉上停留片刻。

忽然笑了：

“你這項目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敢把胸脯拍得這么響？”

張卓迎著他的目光點頭，一臉淡然：

“問題不大。”

“在學校先試運行，兩周時間足夠看出眉目了。”

“這兩周我也會抓生產，加大投放量。”

“等試運行后，就會往藏龍島大學城周邊鋪開推廣。”

岳東來沒有立刻說話，沉吟半晌，辦公室靜的只剩下蘇曉翻動紙張的輕響。

忽然他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點無奈：

“你啊.....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說著，他從抽屜里摸出印章，在‘小藍書’的審批表上蓋了章：

“共享單車的場地和設備，我讓蘇曉帶你去辦手續。”

他又把剛蓋好章的審批表推過去：

“這個也給你批了，但記住，兼顧不好就及時止損，別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張卓挑了挑眉，目光瞟了眼岳東來的電腦屏幕。

果然。

桌面上有同花順等軟件。

老韭菜咯。

他接過文件，假裝很激動道：

“謝謝岳主任。”

岳東來擺了擺手：

“去吧去吧，別在我這耽誤時間了。”

張卓起身走向門口。

蘇曉聞言也立刻放下手里的表格，拿起桌上的登記本，輕聲道：

“那我現在帶你去后勤處辦手續？”

張卓卻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正好是中午一點半。

他轉過身，臉上帶著幾分歉意的笑：

“蘇學姐，能不能稍微晚一點？”

蘇曉腳步一頓，抬眼看向他，清澈的眸子里掠過一絲疑惑：

“你有什么事嗎？”

這個點去辦手續剛好能趕上后勤處下午的辦公時間。

她實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耽擱。

張卓揚了揚手里那疊剛蓋好章的申請表：

“我只請了上午半天假，馬上要歸隊軍訓了，得先去跟輔導員補個下午的假條。”

“軍訓？”

蘇曉微微一怔，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

眼前這個能和岳主任討價還價、一口氣拿下兩個項目審批的男生，還是個剛入學的大一新生。

“好。”

她很快回神。

“那我三點在后勤處門口等你？”

“可以的蘇學姐。”

張卓笑了笑，起身邁步朝金融系教學樓走去。

蘇曉看著張卓穿著軍訓服離開的背影。

剛才在辦公室侃侃而談項目規劃時的模樣，和烈日下站軍姿的新生形象在她腦海里重疊，竟生出幾分奇妙的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