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河邊回來后，吳霜并沒有因為一夜未眠而感到疲倦，想著今晚就能得到寶劍，他的內心激動不已，但，真的是因為劍嗎？

他的腦中閃過無數種女孩口中的劍的樣子和自己持劍浪跡天涯的樣子，就這樣愣在田地里，癡癡地想著。

“娘嘞，你在干什么？！”一記鞭打突然甩在了吳霜的后背，那是父親趕牛的鞭子，吳霜對它的打擊感十分熟悉。

“誒呦，爹你為什么抽我？”吳霜捂著自己的后背抱怨道。

“還有臉問？這地不播完，今年我們家怎么過？你還在這里發呆！”吳霜父親氣憤地說。

“爹您不知道，等兒子我做了劍客，給市井們除暴安良，那報酬肯定夠我們吃幾十年了！”吳霜驕傲地說，不知他是從何而來的傲氣。

“我呸，你看看你這缺樣，還劍客！”父親好像更生氣了，“我問你，前些年你去那些劍宗，哪個要過你？你沒這天分就不要亂想，好好種地，要不然你娘……”

吳霜本對父親前面的話不以為然，但當父親提到他娘時，他的神情顯然變了，那是一種悲傷之上，更接近于憤怒的神色。

“好好種地吧，過些日子就要給莊府交租了。”父親從鼻中嘆出一口長氣，轉過頭又趕牛去了，唱著他那種地老漢常唱的歌：“

苦哇嘞，苦哇嘞，可憐我的苦娃娃~

娘親嘞，娘親嘞，想起我的娘親欸~

爹冇本事享安康，但求兒娃出地頭~

”

吳霜剛剛不知何處來的傲氣已經完全找不到了，他默默轉過身，拿起一旁的鋤，一下又一下翻起土來……

這夜，在確認爹已經睡下之后，吳霜偷摸著來到了河邊橋旁。

此時月亮被黑云深深地擋在了后面，確定不了位置。

片刻，便下起了細雨。

吳霜就這樣躲在橋洞下，他這時才感覺到了睡意，當然還有寒冷，畢竟他衣著單薄。

“她不會不來了吧？”吳霜頓時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的確，她是一個好不容易才從地主府上逃出來的丫鬟，怎么會那么容易就回到這附近來，肯定去找她的親人了。

但看她昨晚的樣子，他并不覺得自己是被騙了，可一個丫鬟怎么會知道哪里有寶劍呢？

想到這，吳霜不覺拍了一下腦門，他后悔了。

早知道，他就應該直接把那女孩送回給莊府，說不定還能論一份功，莊老爺直接把劍和劍譜賞給他也說不定。現在倒好，自己還幫著她逃跑！得罪了莊府，要是追究起來，自己定是逃不了一陣毒打，甚至被關入大牢，永世不見天日。

他頓時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

“還是趕緊回去吧，要是被抓到就完了。”

應該并不是受這細雨的阻擋，他遲遲不愿離去，就這樣縮在橋洞下，漸漸地睡著了。

他好像夢見了自己真的得到了寶劍，然后把他娘護在了身后，眼前是眾多的宗門天驕。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拔出了寶劍，對天驕們招了招手，說：“一起上吧！”……

等吳霜醒來時，河里的水已經漲到了他的胸前，他身上單薄的麻衣已被浸得濕透，但好在是夏日，白天并不覺得冷。他從橋下爬上來時發現市井上已經有了許多人，明顯，他睡了很久。

擰了擰麻布衣上的水，他就一搖一擺地往家走去了，想來父親又會給自己一頓臭罵。

在街邊拐角處，他又扭頭向后望去，只瞥見那橋邊的柳樹已發黃的枝葉在遭風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