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后面保持著跟楊立新一樣的速度。

挖渠就是在不斷地重復(fù)一個單調(diào)的動作，很快就讓人感到疲憊而且煎熬。

老油條楊立新在不緊不慢地挖了兩三個小時之后，也不時地挺背扶腰。一副氣喘吁吁，汗水直流的模樣。

江流倒是不覺得累。

但為了避免別人發(fā)現(xiàn)異樣，只好時不時直起身子，抬起衣袖。假裝擦拭臉上的汗水。

忽然間，江流注意到。

一直在他斜前方斷斷續(xù)續(xù)地挖著渠的白汀澈，這一次好像休息了很長時間。

只見她兩只手緊緊地抓住了鋤頭的長柄，把身體靠在上面。腰背向前彎曲，好像在忍耐著什么。

身子出現(xiàn)了輕微的搖晃，背部的衣服已經(jīng)濕透。

緩了一會兒之后。

她又掙扎著重新舉起鋤頭。

只是當鋤頭從上往下砸到地上的時候，她自己的身子也跟著倒了下來。

旁邊的女知青紛紛反應(yīng)過來，圍了上去。

男知青也停下了勞動，觀察事態(tài)的發(fā)展。

周慧敏趕到白汀澈身旁。

看到白汀澈側(cè)躺在地上，蜷縮著身體，雙手捂住肚子。

表情痛苦的臉上，汗水一直往外冒。

于是蹲下來，關(guān)心地問道：

“沒事吧？”

白汀澈掙扎著輕輕晃動腦袋。

周慧敏接著輕聲問道：

“這兩天是不是剛好來了？”

白天澈微微點了下頭。

“我看你的狀況，應(yīng)該還有點低血糖。

今天早上的活干得也差不多了。

你們來個人把她扶回去。

好好休息吧，身體要緊。”

周慧敏扭頭交代道。

說完就讓旁邊的人把路讓開。

顧蕓把白汀澈扶了起來。

托住她軟綿的身體，慢慢地往回走去。

江流在她們經(jīng)過身邊的時候，假裝從口袋里掏出兩顆糖。

遞到顧蕓手上，說道：

“補充一點糖分，緩一緩。”

顧蕓接了過去，剝開糖紙，就把糖往白汀澈嘴里塞。

白汀澈沒有辦法拒絕。

感受到糖塊的堅實與甜蜜，白汀澈的精神似乎在一瞬間獲得了鼓舞。仿佛感覺到，失去的力量在體內(nèi)又慢慢重新涌起。

發(fā)生這個小插曲之后。林衛(wèi)東注意到了江流與兩個女知青的互動。以為他們熟識，就把兩人剩下的工作都交給江流負責。

對于這個任務(wù)，江流沒有料到，也沒有拒絕。

其他知青也沒耽擱，繼續(xù)著挖渠的工作。

過了一小時。林衛(wèi)東宣布，今天早上以及今天一整天的集體勞動到此結(jié)束。知青們可以回去休息，也可以到大隊部打聽一下副業(yè)的情況。

早已饑腸轆轆的知青，趕緊把工具放回倉庫。沖到宿舍，生上火做好飯。吃了起來。

吃飽之后，江流準備到村子里逛一逛。

出門時，看到顧蕓正在院子里煮著紅糖水。

江流停下來想了想，改變了主意。

于是來到野地上。四處仔細地搜尋，采集了幾種特定的植物。感覺數(shù)量足夠后，才開始往回走。

江流來到女知青屋前，朝里面喊道：

“我能進去嗎？”

有人應(yīng)道：

“進來吧。”

此時的屋內(nèi)，劉淑芳和馬春玲都不在。

白汀澈在炕上躺著，上半身靠住墻壁。顧蕓坐在炕沿上，手里正端著一碗紅糖水。

見到江流走進來，顧蕓感激地說道：

“我都聽她們說了。

今天多虧了你。”

白汀澈也開口輕輕地說道：

“謝謝。”

江流不知道她感謝的是那兩顆糖，還是幫著把倆人的活給干完這件事。

晃了晃手中的東西，說道：

“現(xiàn)在看起來，喝點紅糖水恐怕不太管用。

我家里以前是開藥鋪的，認識大部分的草藥。也懂點兒中醫(yī)。

如果你們相信我，我可以幫著看一下，目前是什么狀況。”

白汀澈看了江流一眼，點了點頭。

顧蕓見狀便說道：

“我們相信你。”

說完把位置讓了出來。

白汀澈也不忸怩。把手抽了出來，放在炕沿上。

江流先把草藥放下。走上前去，伸出兩根手指，搭上了脈搏。

指尖傳來的涼意，讓江流神色一凜。

一邊觀察，一邊問話，使出了整套的“望聞問切”。

白汀澈看他好像并非虛言大話，舉動言語之間有板有眼。不覺間漸漸安下心來，認真地配合著。

沒過多久，江流診斷完畢。分別看了白汀澈、顧蕓一眼，說道：

“你的體質(zhì)可能先天上有些偏寒。

但更多是因為長身體的時候營養(yǎng)沒跟上，體魄不夠強健。

再加上特殊時間里，過于勞累。

所以才會劇痛難忍。”

白汀澈聽了他的診斷，與以前那些大夫說的，并無二致。

心下對于他的醫(yī)術(shù)也有了些認可。

江流回頭在帶來的一大捆草藥里，挑挑揀揀。

最后整理出5份藥材。說道：

“這些是我剛才從野外找來的草藥。

也不用麻煩，把它們?nèi)繐v碎，倒上熱水泡著，當茶一樣喝完。疼痛的狀況應(yīng)該能夠緩解很多。

這幾種草藥都是很常見而且容易辨認的。記下它們的樣子，以后有需要自己找來一些。

雖然不能治本，但藥效溫和。長期服用也無大礙。”

白汀澈鄭重道：

“謝謝。”

顧蕓接過了藥材。

江流接著說道：

“最好還是多補充一些營養(yǎng)。”

這話剛出口，江流就覺得是一句廢話。

這個時候，誰又不想給自己的身體補充營養(yǎng)呢？但問題是，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

營養(yǎng)不良已經(jīng)是普遍的事情了。

江流補充道：

“你們找老知青問一下，哪個社員那里可以換到雞蛋。她們肯定門兒清。”

兩人點頭。

江流交代了好好休息后，就往外走去。臨到門口的時候，把顧蕓叫了出來。

顧蕓跟著來到屋外，不明所以地看向江流。

江流分別從兩個口袋里掏出兩個雞蛋，放到顧蕓手中。

對著顧蕓茫然的表情，說道：

“你不要誤會，這是我借給你們的。眼下正是生病的時候，先應(yīng)應(yīng)急。

等后面你們有了，再還給我。

我手里還有不少，這些已經(jīng)煮熟。你們趕緊吃吧。”

江流說完就走了。

顧蕓手里捧著4個雞蛋，望著江流離開的方向。定定地站了一會兒。

回過神之后，轉(zhuǎn)身回了屋。

白汀澈看到顧蕓手上的雞蛋，又驚訝又疑惑。問道：

“這是什么？”

“江流說借給我們的。”顧蕓回道。

“這……”

白汀澈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最后說道：

“我們以后還給他就是了。”

顧蕓點頭說道：

“我來給你煎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