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快看，那是什么？”

蔡瑁聞言，朝著身旁親兵隊長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空中幾個黑點，越變越大，沖著自家戰船飛了過來。

甲板上聽到親兵隊長這一嗓子的人，也都紛紛抬頭去看。

其中一人冷不丁的說道：“看著像是陶罐！”

親兵隊長不禁發出冷笑，“誰能有這么大的力氣，把陶罐扔的這么遠？怕是飛廉、惡來，也做不到吧？”

然而對于蔡瑁來說，眼下不是好奇劉備軍中是不是有大力士的時候。

蔡瑁認為，這些陶罐里定然裝著火油，而且劉備的下一輪攻擊，定然是火箭。

“傳令全軍，謹防敵軍放火！”

話音未落，頭頂上傳來一聲巨響。

陶罐在桅桿附近猛地炸開，碎片崩的到處都是，落在甲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不對！

這些碎片不是“落”在甲板上，而是“嵌”在甲板上！

非只如此，方才抬頭看天的那些士兵，也有不少人倒在甲板上，捂著臉在地上打滾。

還有些人，倒下之后就沒了動靜。

鮮血瞬間染紅了甲板，這恐怖的場面，頓時讓蔡瑁不寒而栗。

親兵隊長反應迅速，立刻從身后拿起盾牌，保護著蔡瑁撤到了船艙中。

蔡瑁的座艦比一般船只更為高大，透過盾牌的縫隙，蔡?？匆娗胺降亩放炆希瑩p失更為慘重。

“都督，這是什么兵器，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聽到這話，蔡瑁扭頭瞪了親兵隊長一眼，“你問我，我問誰？”

此前圍攻江陵城時，蔡瑁尚在漢水上，自然沒見過竹雷爆炸的場面，更不知道劉備手中有這樣一種兵器了。

隨著船只不停往下游靠近，雷鳴一般的巨響越來越密集。

“都督，要不要撤退？”

“不能撤！”蔡瑁咬著牙，“給老張傳令，讓他把艨艟放出去，撞斷劉備戰船的龍骨，然后放火！”

......

“主公，軍師，蔡瑁派快船沖過來了！”

“兩側斗艦上前，將鐵索從水底下拉起來，橫在江面上！”

臨時定下的作戰計劃，來不及在岸上設置木樁來固定鐵索，周逸只好命人將鐵索兩頭分別固定在兩條斗艦上，也可以藏在水中，防止蔡瑁提前發現。

因此，當艨艟上的襄陽水軍發現鐵索橫江時，已經來不及減速。

這些人中，有不少在漢水上見識過鐵索的厲害，不由得想起當時被前后夾擊，強人鎖男的場景，頓時心生寒意。

說時遲，那時快！

二十艘鐵脊艨艟猛地撞上鐵索，將兩側用來固定鐵索的樓船生生給拉直了，原本與水流平行的船身，都快變成垂直的了。

也只是如此而已。

鐵脊艨艟最終還是被強行困在了江面上。

見此情形，周逸立刻通過掌旗官給前方傳令，利用床弩攻擊艨艟。

在這樣的近距離之下，床弩的鏟頭箭矢，如同一把鉆地彈，直接擊穿了鐵脊艨艟的甲板。

箭矢上綁著的竹雷，每一枚都能在甲板上留下一個水桶大小的窟窿。

不到一刻鐘，被困在鐵索前的二十艘鐵脊艨艟，就有一半直接沉入江水之中。

只有少數兩三艘，反應較快，在徹底喪失機動性之前，撤離了床弩的攻擊范圍。

頭頂上不斷飛來可以炸開的陶罐，蔡瑁依舊躲在船艙口的盾牌后面，透過縫隙觀察前方的戰況。

眼看腳下這艘巨艦的甲板上，已經快要被碎瓷片鋪滿，蔡瑁不得不下令停止前進。

正常戰斗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他的床弩還沒能射出去一箭呢！

一連兩次輸在劉備的手里，而且還是在自己擅長的水戰上，蔡瑁心里那個憋屈?。?

當即對著已經死去的妹夫破口大罵，若是當初聽自己的，早早殺了劉備，哪有這么多破事？

“都督？船已經停了，對面的攻擊也已經停了，現在怎么辦？”

聞聽此言，蔡瑁才注意到，方才響徹長江兩岸的雷鳴聲，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停了下來。

蔡瑁撥開面前的盾牌，掣劍在手，走到甲板上，上下看看，確定下游已經沒有陶罐飛來，這才稍稍放心。

在甲板上巡視了一圈，蔡瑁發現自己麾下親兵營的那些士卒，只有不到二十人陣亡。

除了少數幾人像蔡瑁一樣躲進了船艙，大部分人都是跪趴在地上，像個刺猬一樣，只露出有鐵甲覆蓋的后背。

敵方的攻擊已經停了好一會兒了，還有不少人在那里瑟瑟發抖，甚至還有人對著天空連連磕頭，口中念念有詞，聽起來像是在求“雷公電母”饒命呢！

看到這番場景，蔡瑁恨不得直接拔劍砍了這幾個夯貨！

留著他們，不僅浪費糧食，還動搖士氣！

沒過多久，張允乘坐小船登上了蔡瑁的座艦。

“都督，劉備又在江面上拉了一條鐵索，艨艟也沖不過去??！”

“不用你說，我看見了！”

“呃......”張允聞言，看了看蔡瑁扭曲的面孔，又看了看對方手中拎著的長劍，也不再言語，生怕哪句話說的不對，被對方一劍給砍了。

甲板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大概半刻鐘的工夫，蔡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舉劍指向下游劉備的大旗。

“別用艨艟了，換斗艦！”

蔡瑁咬牙下令，“撞斷鐵索，準備跳幫作戰！”

張允知道這命令是下給自己的，不免面露難色，“都督，這陶罐雷如何防備？”

蔡瑁怒睜環眼，厲聲喝道：“這么長時間都沒打出來一個，說明他們已經沒有這東西了！還不趁此時沖過去，之前陣亡的兄弟們不就白死了嗎？”

張允只得領命而去。

正如蔡瑁推斷的那樣，經過周逸進一步改進的小型投石車，不僅射程沒有減小，還因為絞盤的加入，大大提升了發射的速度。

前排的將士們打的太歡快，一不小心就將帶來的幾百枚陶罐雷一股腦全給投了出去。

這會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蔡瑁減速，停船，變成固定靶，卻無法繼續傾瀉火力了。

見此情形，周逸貼在劉備身側，低聲問道：“主公，火藥已經耗盡了，要不要撤退？”

就這，還被龐統給聽見了，“撤？為什么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