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警察——行動時間還沒到。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熟練地避開所有障礙物，直奔工作臺。

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祁顏認出那是劉明。他比實驗室時瘦了許多，頭發凌亂，但動作依然精準如常。他從包里取出一個小物件，小心地塞進工作臺抽屜的暗格里。

祁顏屏住呼吸，心跳如雷。劉明做完這一切，突然轉頭看向她的方向，仿佛感應到了什么。他緩步走近，祁顏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特殊的香料氣味...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外面突然警笛大作。行動提前了！劉明咒罵一聲，轉身就往后門跑去。

祁顏等了幾秒，確定他離開后，立刻沖到工作臺前，拉開抽屜找到那個暗格——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翡翠耳環，應該是莫雨的物品。

她剛拍完照，前門就被撞開，全副武裝的特警沖了進來。

“不許動！警...祁醫生？“帶頭的小王驚訝地放下槍，“你怎么在這里？“

“我發現新線索?！捌铑佹偠ǖ卣f，“劉明剛來過，他往后面跑了！“

幾名警察立刻追了出去。程晉大步走進來，臉色陰沉得可怕：“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如果—“

“劉明栽贓周昌?！捌铑佒苯哟驍嗨?，舉起手機照片，“證據都是他放的?？纯催@些書的灰塵痕跡和割痕的新鮮程度。還有，他剛才又放了一枚耳環，應該是莫雨的?！?

程晉接過手機，眉頭緊鎖。祁顏繼續道：“所有受害者都關聯到'新星'藝術基金會，而—“

“而我父親是理事，我知道?！俺虝x的聲音異常平靜，“這證明不了什么。那個基金會資助過上百個藝術家?！?

祁顏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但你剛才在電話里—“

“我反應過度了，抱歉?！俺虝x揉了揉太陽穴，“但這不改變周昌涉案的事實。即使部分證據是栽贓，他的車確實出現在案發現場，而且他認識所有受害者?！?

外面傳來一陣騷動，周昌被押了進來。這位藝術評論家衣衫不整，但神情倨傲。

“你們犯了大錯?！八湫Φ?，“我的律師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祁顏注意到周昌的目光在看到被打開的抽屜暗格時閃爍了一下，隨即變得更加憤怒：“這是非法搜查！那些東西不是我放的！“

程晉沒有理會，指示警員將周昌押走。等人群散去后，他才轉向祁顏：“我需要你暫時不要單獨調查。劉明很危險，而且他顯然還在活動?！?

“但基金會這條線—“

“我會處理?！俺虝x的語氣不容置疑，“相信我，好嗎？“

祁顏想說更多，但程晉的無線電突然響起——劉明在三個街區外被發現了。程晉匆匆離開前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混雜著擔憂和某種復雜的情緒。

祁顏獨自站在空蕩蕩的工作室里，感到案件像一張無形的網，正將所有人卷入其中。而最令她不安的是，程晉似乎知道些什么，卻選擇不說。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未聯系的號碼：“程雯？我是祁顏。我們需要談談...關于你父親?！?

審訊室里，周昌的態度從憤怒轉為詭異的平靜。

“你們抓錯人了?！八⒅鴨蜗虿ＡВ路鹉芡高^它看到觀察室里的程晉，“真正的兇手正在嘲笑你們的無能?！?

程晉走進審訊室，將一疊照片扔在桌上：“解釋一下為什么你的車會出現在趙明遠被害現場附近？“

“我車那天在修理廠?！爸懿湫?，“查查記錄就知道了。有人冒充我?！?

程晉皺眉——這確實需要核實。他換了個方向：“劉明為什么栽贓你？“

“因為他瘋了?！爸懿壑虚W過一絲恐懼，“那孩子對'死亡美學'的癡迷已經超出藝術范疇。我早該發現的...“

“那你為什么不報警？“

“報警？“周昌突然笑了，“像你們這樣的警察會相信一個藝術評論家的直覺嗎？“他向前傾身，聲音壓低，“而且...有些人不希望事情鬧大。你們內部也有人涉案，不是嗎？“

程晉猛地站起來：“你最好有證據?！?

周昌靠回椅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證據？問問你父親關于基金會賬目的事吧。那些'藝術贊助'都去了哪里？“

程晉感到一陣寒意沿著脊背爬上來。他轉身離開審訊室，在走廊里碰到了局長。

“程晉，“局長的表情異常嚴肅，“我剛接到副局長的電話。這個案子...有些敏感。暫時不要深挖基金會那條線?！?

“為什么？“程晉聲音緊繃。

局長嘆了口氣：“上面有壓力。先把周昌扣著，繼續追捕劉明。其他的...以后再說?！?

程晉站在原地，看著局長走遠的背影，第一次感到警徽的重量如此沉重。父親、副局長、局長...這個案子牽扯的人越來越多。而祁顏，固執、聰明、不肯妥協的祁顏，已經嗅到了血腥味。

他掏出手機，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爸，我們需要談談。關于'新星'基金會，還有那些失蹤的藝術家?！?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最終傳來一聲長嘆：“你不該碰這個案子，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