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顏握住他的手站起來。程晉的手溫暖而粗糙，給人一種奇異的安定感。

他們繼續探索地下室。在一個拐角處，祁顏突然拉住程晉：“看這個。“

墻上有一系列刻痕，像是用尖銳物體劃出來的。祁顏湊近觀察：“是日期...最近的就在三天前。“

程晉拍照記錄：“兇手在記錄什么？作案時間？受害者？“

再往前，走廊盡頭出現了一扇金屬門。程晉小心地推開門，里面是一個約十平米的小房間。墻邊擺著一張簡陋的工作臺，上面散落著各種工具。

“天啊...“祁顏輕聲驚嘆。

三面墻上貼滿了照片和素描——全是各種藝術品的復制品，旁邊標注著詳細的尺寸和角度。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張藝術品照片旁邊都貼著一個人的照片，姿勢被精確地模仿藝術品。

“他在預演。“程晉聲音低沉，“先研究藝術品，然后找相似的人...“

祁顏走到工作臺前，發現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她小心地翻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記錄——對不同藝術品的分析，以及對“材料“（很可能是受害者）的選擇標準。

“這里。“她指向一頁，“'材料必須純凈，無瑕疵，能夠完美呈現藝術精髓'...他把受害者當成創作材料。“

程晉檢查工作臺抽屜，找到幾個小玻璃瓶，里面裝著不同顏色的粉末：“香料？“

祁顏打開一瓶聞了聞：“是其中幾種成分，但不全。“她突然注意到工作臺下的垃圾桶，“等等，這是什么？“

她從垃圾桶里撿起一張被揉皺的紙，小心展開。那是一張素描，畫的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背影，筆觸極其精準傳神。

“畫得真好。“程晉湊過來看，“但為什么扔了？“

祁顏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素描角落的一個小小簽名上：L.M.。她迅速翻看筆記本的其他頁面，在最后一頁發現了同樣的簽名。

“L.M....“她喃喃自語，“劉明？“

程晉立刻明白了：“周昌說的那個有天賦的學生！所以真的是他？實驗室的劉明？“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金屬碰撞聲，接著是發動機的轟鳴。

“有人來了！“程晉拉起祁顏就往外跑。

他們循著聲音找去，發現地下室另一端有個斜坡通道，通向地面的貨運口。通道盡頭，光線從一道縫隙中透進來。

程晉用力推開貨運口的鐵門，刺眼的陽光傾瀉而下。他們沖出去時，只看到一輛黑色SUV揚長而去，車牌被故意遮擋。

“該死！“程晉一拳打在旁邊的墻上。他轉向祁顏，“我們得立刻回局里發通緝令。如果劉明就是兇手，他現在知道自己暴露了。“

回程的車上，祁顏一直沉默。她拿出手機，翻拍了幾張素描和筆記的照片。程晉瞥了一眼，驚訝地發現她正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快速臨摹那些素描，筆觸幾乎一模一樣。

“你畫畫這么好？“他忍不住問。

祁顏的手停頓了一下：“小時候學過。“

“學過？這水平可以辦展覽了。“程晉真誠地說，“為什么不繼續？“

祁顏合上筆記本：“不夠精確。藝術太...主觀了。“

程晉想追問，但她的表情已經恢復了那種熟悉的封閉狀態。他轉而問道：“你覺得劉明為什么選擇在法醫實驗室工作？“

“近距離觀察。“祁顏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解警方調查進度，獲取受害者信息...甚至可能享受那種'參與自己作品被解剖'的快感。“

程晉感到一陣惡寒：“變態的狂歡。“

“更可怕的是，“祁顏輕聲說，“他可能已經選好了下一個'材料'。“

程晉的手機突然響起。接完電話，他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局里剛接到報案，又一名女性失蹤——藝術學院的學生，林小曼的同學。“

祁顏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劉明在加速。他感覺到我們在逼近。“

程晉猛踩油門，警笛劃破夜空。祁顏望著窗外飛逝的燈光，思緒卻回到了那個地下室。那些素描中有一張特別眼熟，但她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更重要的是，為什么劉明要把它扔掉？

而更令她不安的是，當程晉提到他妹妹的抑郁癥時，她幾乎控制不住要脫口而出真相的沖動——那個她作為醫生必須保守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