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山莊的規模足夠大。

程太白粗略得算一下，二千人修煉，應該是足夠了。

赤虺讓所有人根據自己的修為，去挑選住處修煉。

時隔一年多，再次見到程父。

整個人清瘦了許多。

精神還好，畢竟也是個修者，應付這種事，對身體不會有什么影響。

三人來到中央大殿后方，這里是打算分別建造兩座樓。

一邊已經完成，另一邊還沒有開工，估計是沒錢啦。

建好的這座，在門上鑲嵌“鑒經樓”三個字。

“我覺得，都叫藏經閣，太俗套了，就改改，呵呵。”

“換湯不換藥，叫啥都一樣，無所謂?！?

“你先安排初級功法吧。中、高級以后再上。”

“為何??？”

“我看有幾個散修客卿，比較毛糙，越級修煉，怕他們出問題?！?

“好?！?

“回頭我想想，先在初級和中級兩層樓梯間，弄個限制陣法。”

“現在投奔來的，有多少地階修士？”

“二十三人，二十名一級，三個二級?！?

程太白微微皺眉，修為低了點，慢慢指導吧。

“等我考察完修為，再給他們挑功法吧?！?

“你不要找我請教嗎？聊聊去?！?

程父離去，留下二人邊走邊聊，湖邊坐下。

“你說你現在能動用劍氣啦？”

“只能用一縷，跟上次對戰慕容青天時差不多。”

“這好事??！現在也足夠強了?！?

“我是想問問你，有什么修煉神識的辦法嗎？”

“神識一般都會隨境界增長而增加，不用刻意修煉?！?

“我現在能使用的劍氣，和神識多少有關?！?

“這樣啊。”

“針對修煉神識的功法，自古以來就很少，你可以先試試用藥物提升啊?！?

“哦？忘啦。”

程太白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隨即看向赤虺。

“不許損我?！?

“樣吧，懶得理你?！?

隨即，程太白探入玉佩中查看，立即面露喜色。

對神識有益的靈藥，還真不少，六、七種，十多株。

看來前賢也很注重神識修煉。

“不過，你小子要有準備，服用這種靈藥可是很痛苦的?！?

赤虺露出一個壞壞的笑。

“不就是靈藥嘛，你上次吃得挺爽的?！?

“對，針對神識的靈藥，吃起來會更‘爽’?！?

赤虺特意加重語氣，說了一個“爽”字。

程太白笑笑，根本不在意。

“還有，我上次和你說的，我識海中有團霧氣。”

“散啦？”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嗎？”

“呵呵，你說?！?

“霧氣確實沒了，不過，被劍氣刺激，變成水啦?！?

“?。∧隳X子進水啦？”

“你腦子才進水了呢！”

“嘿嘿嘿？”

赤虺不好意思的笑笑。

“太奇怪，沒聽過，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然……”

程太白舉起拳頭晃了晃。

赤虺撇撇嘴。

“你有點‘亂世佳人’??？趕緊說正事。”

“那團霧被劍氣刺激之后，就開始不停地收縮，最后就變成水啦?！?

“有水桶那么多，還在增加?！?

“疼了我三天三夜?！?

程太白最后又補充一句。

“這怪事！我都從來沒聽過?！?

“是好？是壞？”

“不知道。不過，看你現在的狀態，應該不是壞事。”

…………

一切安排妥當，程太白將程母接來同住。

自己便開始了酸爽之旅。

赤虺幫助，先采一顆藥書介紹，效果比較好的靈藥“仙水琉璃珠”。

此果，每株靈草只結一果，李子大小，果實內皆是靈水。

圓潤，透明，狀似琉璃，因此得名。

為何叫“仙水琉璃果”，沒有更多介紹。

體驗一顆后，程太白就知道為啥叫“仙水”了。

程太白拿著琉璃果，想著赤虺吃靈果時美美的樣子，也是一口吃下。

入口甘甜，果子的汁水，如蜜糖水一樣可口，直接吞下。

“好吃！你就是忽悠我。”

程太白贊嘆道。

赤虺笑而不語的看著他。

不一會，藥力開始被吸收，程太白識海中先是跳動一下。

然后，那種針扎的感覺再次傳來。

這回不是一根，仿佛千萬根針，同時刺入識海，刺入大腦。

這還沒完，隨著藥力吸收越來越多，那些針也在加粗，再加粗。

最后就如同鐵槍般不停地穿、刺在他的神經上。

這種精神上的痛苦，是無法體會，也刺激人無法暈厥的痛，只能忍受。

程太白的身上，只能看見先是出汗了，然后濕透衣服，再然后就是水一樣，不要錢的從全身往下流淌，陰墨了地面。

足足五個時辰，藥力才逐漸消失，這種疼痛才慢慢消退。

程太白整個人癱倒在地之后，身體還在不停的抽搐。

有生以來從未曾有過的，也是終生難忘的經歷。

不經歷苦中苦，豈為人上人。

足足恢復了三天，程太白才勉強能出來與母親相見。

“孩子，苦了你了！”

看著那幾近脫相的面孔，程母實在忍不住心痛的淚水。

“母親，您放心吧，這都是修煉過程的必須經歷?！?

一邊說，一邊給赤虺眨眼。

赤虺會意。

“伯母您放心，這是為了讓他脫胎換骨，洗盡凡體，為將來飛升成仙做準備。”

“不會有任何事的，再說，還有我看著呢，呵呵?！?

“真的？”

“千真萬確！”

“那也要多注意身體，看你這樣，媽心疼啊！”

“您放心，我只要多吃點肉，兩天就好?！?

“不要騙媽?！?

好容易哄走程母，赤虺趕緊湊過來。

“我說你還真是傻倒沒邊了?！?

“這種靈藥豈能像你那樣，豬八戒吃人參果，一口吞了。”

“那怎么吃啊？我看你吃的時候都挺爽的。”

“豬腦，靈藥也不一樣，應該一點一點邊吃邊適應。”

“不早點提醒我?！?

“反正也死不了人，讓你體驗體驗，嘿嘿嘿。”

“現在知道為什么叫‘仙水’了吧？”

“是不是欲仙欲死的感覺??！”

赤虺又是一陣壞笑。

程太白只能虛弱的看著他。

“跟我說說效果吧，這‘仙水’可不能白喝了。”

默默的將神識外放，緩緩伸展。

“嗯。是原來得兩倍還多。”

“當然啦，痛苦、疼痛，是最能刺激精神的?！?

“越是感覺強烈，識海增長也越快?！?

程太白內視查看，識海范圍沒什么變化，那桶水卻粗了一圈，都快成水缸了。

“你答應老太太了，走吧，吃肉去，以后再慢慢適應?！?

赤虺招呼他一聲。

于是，十多年未曾正常進食的他，開始每天大魚大肉補充體能。

又是三年過去。

程太白已經修行二十個年頭，離地階五級更近了一步。

慕容家自從上次敗走后，從此很少在外界露面。

郎老頭順利進入地階，帶領全家二十六口，舉家遷來。

首戰山莊大門前，每日前來的人，依然絡繹不絕。

有修行界前來投奔的家族、散修。

更多的還是普通人牽兒拉女，來檢測資質。

首戰山莊內的修者和修士，也都在按部就班的提升修為。

唯獨程母，一日不如一日。

現如今已臥床不起，湯水難下，眼看時日不多。

程太白多次暗中為程母梳理筋骨，卻難見效果，干脆停止修煉，每日陪在床前。

人，一旦心死，藥石難救。

勉強又堅持了一年，終于還是撒手人寰，魂歸故里。

首戰山莊與程府，按世俗儀式，舉行盛大葬禮，為程母送走最后一段路。

…………

“太白啊，你母親已經走了，走的很放心，你也該出去走走啦?！?

“父親，不著急?！?

“為父知道你的心情，覺得對你母親愧疚。”

程父也不知道該怎么勸說，沉默一陣。

“赤虺沒和你說吧？”

“說什么？”

“又有兩個家族，舉家前來投奔，其中一家是當年峨嵋弟子的后裔?！?

“還有這事？”

“赤虺大概看你心情不好，才沒和你說?！?

“他想出去找找，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留下后代。”

“對，是應該找找?！?

“你和他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嗯，我和小灰商量商量?！?

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因小失大。

什么是小，什么又是大，每個人的大小都不一樣，呵呵。

赤虺現在是大管家。

所有人都恭敬萬分，不是境界，更不是他有非凡的教導能力。

而是，因為它是赤虺，一條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蛟龍。

邁出首戰山莊的那一刻，程太白心活了，壓力更大了。

大千世界尋人，難！

尋萬年前的人的后代，更難！

路，就在腳下，不管是蜿蜒小路，還是康莊大道。

選擇了，就要走！

“據說東、南那邊人多，我先去那邊吧？”

“呵呵，小灰灰呀，那邊雷雨天比人還多呢！”

赤虺被揭老底，立即竄到程太白肩頭，盤起。

“那就走吧，等什么，老少年，沖吧。”

程太白呵呵一笑。

蛇是不會臉紅的，即使紅了你也看不到！

“灰灰，該怎么找啊？”

“自己想辦法去，別煩我，睡會?！?

“真沒見過你這么笨的?？?！也是傻人有傻福！”

赤虺嘟囔一句就沒動靜了。

程太白默默的把臉黑了黑。

“小灰灰！”

“快醒醒！”

不到盞茶功夫，程太白已飛出千里之遙。

“我要睡覺?！?

現在應該是冬季了，雖然南方依舊綠草茵茵。

“別睡了，快看看，那是什么?。俊?

赤虺抬起頭，愣住了。

在他們的東南方，一道黑線將天地相連。

或者，也可以說是，一道黑線將天地分割開。

那是什么？擎天巨柱？一柱擎天？沒法形容。

就是一個柱子，太高太長，直插云霄。

“快過去看看！”

赤虺也一下子來了精神。

望山跑死馬，就是這么來的。

調轉方向，像東南前行少說千里，終于到了近前。

隨著距離靠近，前面景象逐漸明顯。

哪是柱子啊，就是一座巨山。

沒形容之高，萬米？萬仞？數萬公里？

只知白云下便不可丈量，云之上更不知高幾何？

什么山？

“沒記載??？這么牛的山，不可能啊？”

“我也沒聽說過?！?

“去看看？”

“先問問吧?！?

“你是人族，你找人。”

“別當我不知道，你就想偷懶?！?

“看破不說破，做人高境界。”

“我沒你說那境界。”

懟是懟，該找人，還得找人。

高山近前，終于尋到個村落。

說是近前，也在百里之外。

為了不驚擾村民，遠遠的就落地步行。

村口，幾個老人圍坐，旁邊頑童玩耍。

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幾位老者見有陌生人近前，停住話頭，凝目觀望。

“幾位老人家在上，小生有禮了?！?

書生確實有書生的好處。

瞧見陌生人，身穿長袍，彬彬有禮，幾個老人好感頓生。

要是自己家也能出個書生多好??！

“相公莫多禮，我等山野村人，禮數欠周，莫怪！”

“小生云游，路徑貴莊，欲歇歇腳，討口水喝？”

“相公莫再如此，我等粗人，相公隨意些?！?

“謝老丈提醒?！?

“文縐縐的，煩死了。”

之中一個滿面短髯的老漢明顯不耐煩了。

“李老頭，別嚇倒人家小哥?！?

程太白“呵呵”一笑。

“大叔說的對！”

“對嘛！這才對路子?！?

“哈哈哈！”

其余老者都大笑起來。

攀談半天，終于弄明白了。

那座巨山，名“藥山”。

也有當地人稱之為“神山”。

因為山上盛產多種“神藥”，有的可醫百病，還有的可生死人肉白骨。

當然，傳聞居多。

不管是藥山，還是神山，赤虺的記憶中從無此山。

而程太白更是連聽都沒聽。

畢竟距離樂天鎮兩千余里，可謂道路迢迢，音信不通。

“看小哥對神山很好奇??？”

“如此高大的山，從未聽聞，更未見過??！”

“是啊，這山真的很神奇！”

這時，那短髯老者插嘴說道：

“小哥若想多了解，再前行三、五十里，有座小鎮，是藥農們常去賣藥之地，小哥可去那里問問?！?

“我年輕時也常去，現在腿腳不行嘍！”

“多謝大叔！”

“年輕人，多走走，好啊！”

告別幾位老人，順著山中土路前行三十多里，果然看見一做小鎮。

小鎮不大，只比一般村落大些。

這里應該是，藥農常年聚此交易而自然形成市集鎮。

赤虺幻化，跟隨程太白，一大一小兩人走進小鎮。

鎮中，一個買賣藥材市場；一座茶樓；兩座客棧；兩個小酒館。

簡簡單單百十戶人家。

鎮里沒有官府駐扎，所有事情都由鎮中老戶，諸葛家族族長決斷。

諸葛家行事還算公斷，所以才能得到藥農們的信服。

鎮上唯一的茶樓，就是諸葛家所經營的產業。

茶樓也是打探各路消息最好的地方。

茶樓里客人不多，只有五、六個，看情形應該都是熟客。

程太白帶著赤虺走進茶樓，立刻引來所有目光注意。

這里往來的都是藥商，可沒有書生。

茶小二見來客人，立刻笑臉相迎。

“客官，您幾位？”

“兩位。”

“客官里面請？”

程太白選一窗邊坐下。

茶小二立即從肩頭拿下抹布，在已經很干凈的桌子上又擦了擦。

“客官來壺什么茶？”

“來壺……”

程太白說著，眼神向那幾位客人處掃了一眼。

茶小二立即接口說道：

“那是咱本地藥茶，喝了強身壯骨，舒筋活血。”

“來一壺?！?

“好嘞您那，客官稍等！”

功夫不大，一壺茶水，兩個茶碗送了上來。

隨后又端來一盤瓜子，一盤不認識的干果。

“兩位公子遠來，這時咱老掌柜送您嘗嘗的，客官慢用?！?

茶小二邊說，邊不自覺的看了眼旁邊茶桌。

程太白隨茶小二目光望去，三位老者正坐在一起品茶。

見他看來，其中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微微頷首。

“公子嘗嘗這茶心果，入口香脆?！?

“多謝！”

隨即拿起一個放到嘴里，確實香脆可口，還有一絲淡淡的茶香。

看到程太白贊賞的樣子，老者也是心滿意足。

“公子來此，不像是收藥之人？”

“不瞞老丈，小生喜山水，故而四處游歷。見這藥山神奇，特來游覽一番?！?

“那公子是來對地方啦，藥山豈止神奇??！”

“哦！愿請老人家解惑?！?

“好！公子不妨過來同坐，我等都是老鄉鄰?！?

“甚好！如此，打擾了。”

茶小二立即懂事的跑過來，將程太白茶水、茶杯挪了過去。

程太白也想幫忙，回頭一看，瓜子還在，茶心果只剩下幾顆，被赤虺一把抓在手了。

程太白瞪了它一眼，赤虺“嘿嘿”一笑。

“好吃！”

“無妨，無妨，這是山里產的，多著哪?！?

那邊茶小二馬上又給端來滿滿一大盤，赤虺立即摟在眼前嘴不停的開吃。

少年可愛，三位來著含笑搖頭。

程太白也不再理會。

“小生，蜀地樂天鎮，程太白，見過老丈！”

“公子免禮！老朽雙姓諸葛，世代居住在這藥山鎮。”

此時，同坐的黑衣老者插嘴介紹。

“諸葛老頭是我們藥山鎮的‘鎮長’?！?

“不可胡說，免得公子誤會?！?

“并非胡說，你老兒為大家做了不少真心事啊！”

另一個青衫老者也笑著應了一聲。

程太白也大概明白些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