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老者大概為程太白介紹下藥山情況。
藥山,據說方圓上千公里,而其高度卻無法測量。
實在太高了。
現在的采藥人,最多也只能上到,眼力所及的三分之二處。
再高,就已經不是普通人能攀爬的了。
另外,在藥山土層下面的山石,堅硬如鐵,曾有人試圖開鑿,金石難開,絕非人力所能。
之所以叫藥山,就因山上除了普通藥材之外,還生長多種稀有藥材。
這種稀有,只是普通的稀有,并非靈藥。
“據說,高處有神藥,能令人起死回生,可人上不去啊!”
黑衣老者感嘆一聲,隨后又問道:
“諸葛老兒,聽說你祖上有人去過高處?”
“豈止高處,已登臨絕頂。但是,先祖記載也頗為奇怪。”
“哦?為何?”
程太白也來了心情。
“莫非貴祖上記載與現在有些出入?”
諸葛老者也是疑惑搖頭。
“祖上記載:其山之高,登其頂,可觸云,可捉日。”
“老朽也實在想不明白,‘捉日’可能夸張了些,但這“觸云”實在費解?!?
諸葛老者說著,便將目光投向窗外。
眾人隨目光看去,窗外映入眼簾的就是那雄偉藥山。
“云在半山腰,云上不知幾何,若登頂的話,豈止碰觸???”
程太白和赤虺也是滿臉疑惑的望著藥山。
怎么會有此記載?
為什么?
諸葛老者回到后堂,取出先祖游記,給大家觀看。
上面所述,確如剛才所言。
“你祖宗是哪年的?”
赤虺突然冒出來一句。
“小灰,無禮!”
程太白對赤虺呵斥一句,又轉向諸葛。
“老人家莫怪,不知上祖距今幾何?”
“呵呵?!?
諸葛老者,并未理會赤虺,靜靜盤算一番。
“大概有六、七千載吧?!?
六、七千年前的記載,難怪與現今不符。
程太白并沒多想,年代久遠,記錄有差別也很正常。
在藥山鎮停留一晚,次日繼續趕路。
這一帶常有采藥人出入,不便飛行,只好徒步而行。
“小子,我們也進山看看吧。”
“你不睡覺啦?”
“老祖我那叫休息?!?
“你小子從來不動腦,你沒覺得很奇怪嗎?”
“這大山,確實奇怪?!?
“豬腦!仔細想想咱過來這一路看到的。”
“就是看見這座山啊?”
“啪”。
赤虺蛇尾抽在程太白頭上。
“說你豬腦,一點不假。”
“欸?你現在是人的形態,還能用尾巴?”
“我想用就用。我說你別打岔?!?
“真的就是一直在看這山?。俊?
“除了此山之外呢?”
“沒啥呀!都是些普通山峰,也不高,也沒啥特別的。”
“所以我才奇怪呀?為什么只有此山會這么高?”
“難道你說這山很特別?”
“豬啊,豬都比你聰明,以后我再也不說你豬腦了?!?
程太白被說的一臉懵逼。
“進山看看吧。”
赤虺不再搭理他,快步前行。
離山腳漸近,赤虺突然又問了一句:
“小笨蛋啊,有啥感覺?”
“回赤祖話,感覺天地靈氣在流動,向著藥山方向?!?
“嗯,孺子可教也。”
越是靠近藥山,這感覺就越是明顯。
待到進入藥山范圍之后,這感覺反倒消失了。
但這里的靈氣濃郁得,堪比陰陽地底下的地下河一樣。
“其實,昨天我問那老頭時就想到了?!?
“果真如此??!”
程太白不解的問道:“什么事?”
“藥山在吸收天地靈氣,在生長?!?
“山還能長?”
“不是山本身能長,應該是這山里有東西?!?
“那東西在吸收天地靈氣,促進山也跟著長高。”
“天下還有如此怪事?”
“怪嗎?”
“樹,吸收靈氣可成妖,石頭可以,山當然也可以了。”
“你是說,這藥山成妖啦,是個山妖?”
“也不像,此山,中正平和,毫無妖氣,應該不是妖。”
“那是啥呀?”
“不知道。”
“又拿‘不知道’對付我?!?
不愧是藥山,山腳處藥材就已極多,品類繁雜,不過,都是普通藥材。
逐漸向上,藥材種類也越發珍貴。
上到目力所及的一半時,已經沒有了采藥人。
程太白祭出飛劍,貼近山體飛行。
接近云層時,已偶爾能見到靈藥生長。
直至越過云層,上面依然高崇,不亞于下面,只是云層遮擋,難以看清全貌。
山間還有溪水流淌,順山而下。
“這山怎么沒有冰雪層?”
在昆侖時,根本用不上這個高度,就已經是白雪皚皚,終年不化。
“是啊,我都覺得冷啦?!?
“應該是吸收大量靈氣造成的吧?!?
“還有啊,這么高了,又沒有冰雪,哪來的水呀?”
“小灰灰,這你就不懂了。”
程太白難得裝次大尾巴狼,趾高氣揚的說道。
“是云層中的水汽遇到山體,冷熱相交,凝結成水,然后又匯聚成溪?!?
“瞧把你裝的,你還會啥?”
“咱是下去,還是繼續往上?”
程太白馬上岔開話題。
“再往上,會更冷,我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嗯,那就下去吧,看上面的高度,應該和下面差不了多少。”
“我先去看看有沒有特殊靈藥?!?
此處的山體上,已經沒有樹木,只有些灌木和青草。
程太白落到山體上,四周尋找一圈,只挖回兩株靈藥。
“這里太高了,空氣稀薄,已經不適合靈藥生長了。”
“那就回吧,等有機會再來。”
“還有,我怎么覺得藥山,好像和我有些關聯呢?”
“關聯,什么關聯?”
“說不上,好像很親切。剛才感覺到的。”
“你現在修為還不夠,先等等再說吧?!?
“這里倒是個修行的好地方!”
“我也知道,要先搞明白才能來,不然,這么好的地方,早被人占了?!?
“唉!那就先走吧。”
“等等。”
程太白看赤虺那表情就知道,它又要搞事。
“諸葛老頭他們說,這山石很硬,我想試一下。”
“不可,這樣高度,隨便一個石子掉下去,都能砸死人的??熳甙伞!?
赤虺還是有點不死心,不情不愿的被程太白拉走。
繞到山的另一側,重新向東而行。
“小灰灰,你修煉倒什么程度了?”
“又問傻話了吧,在昆侖就說過,老祖我現在需要的是契機,不是修煉。”
“我連自己的修行都不懂,又怎么知道獸族的修煉啊。”
程太白委屈巴拉的,嘟囔著。
“也是,那就別說啦,我自己找找吧。”
其實赤虺心里也是一片茫然。
以前會有前輩,先賢,會有古籍可查詢,現在什么都都沒有,只能靠自己摸索。
別看他在程太白面前,好似什么都懂,那是有前人經驗。
現在輪到自己了,愁啊!
程太白現在有個被罵出來的好處,會始終保持神識探查。
同時也他發現,每次精神耗盡,再恢復,也是一種鍛煉,會讓神識穩定的增長。
就這樣飛躍高山,飛躍平原,不知不覺就來到東海之濱。
“我說小子,說你笨,你不愛聽,但你是真笨??!”
程太白太委屈了。
你睡覺,把我當苦力,我怎么地啦?
赤虺看他那樣,依然不依不饒。
“說錯啦?委屈啦?想想咱這趟出來是干嘛呀?”
“找人唄!”
“找人在天上找啊?,不得在有人地方嗎?”
程太白更委屈、更傷心了。
他的想法,就是想按照赤虺說的,先幫它尋找契機。
既然赤虺說東方,他就像快點倒東方,或者更東。
赤虺從他的委屈里,視乎也看出些什么。
“先別管我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現在咋走?”
得到安慰,程太白也不計較了。
“海邊啦,吃海鮮去唄,老祖我可萬年沒吃過來。”
海邊沒有別的,只有海鮮,想不吃都不行。
手里抓著大螃蟹,赤虺突然來一句:
“還想去打劫不?”
“打劫?不好吧。”
程太白先是一愣,隨后也反應過來。
“慕容家上次走了之后,沒在找事,算了吧。”
“心軟很容易受騙的?!?
“良心,本心。無所謂了。”
“隨你?!?
…………
“出事啦,出事啦!剛聽說,城東張莊,一夜之間被屠門了,那個慘??!”
“張莊不是很少與城里走動嗎?”
“可惜了,我路過一回,莊上人都挺好的。”
程太白與赤虺對視一眼,“走”。
兩人一路打聽,來到張莊。
張莊已經被官府戒嚴,嚴禁靠近。
這只是對普通人,二人輕松潛入之后,看到的確實慘不忍睹。
血,到處倒是血,有些已經干涸,黑乎乎一片。
尸體已被官府裝殮,無法驗看。
大概走了一圈,赤虺拉著程太白離開張莊。
“找錯啦,沒看頭,都是人為的?!?
“啥?”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程太白很難理解。
“不是修士,不是魔怪,人與人的打殺?!?
“明白了,那就江湖仇殺?!?
程太白趁機有位赤虺普及一下。
“行,你說是啥就是啥。”
一段無聊的冒險結束。
雖然無聊,但離藥山遠了,兩人都發現,天地靈氣更少了。
“再遠點?”
“那就向北。”
聽了赤虺的建議,程太白不再御劍,每日步在鬧市人海,或山村小路。
每時每刻都在用神念感知身邊的每個人。
赤虺則縮入他的袖中,一動不動,好似蒙頭大睡。
每當路過天下名山附近,程太白都會刻意去查看一番。
確定一下魔怪的種類、修為,并對具體位置加以標注。
以前,修為低不知道,遇見了就要逃命。
現在隨著境界的增長,已經可以清楚探查魔怪的所有情況。
另外,各大名山附近,也是最有可能找到他們后人的。
當年被遣送出來的低階弟子,他們對宗門的感情,是不會輕易割舍。
大戰結束后,絕大對數弟子都會返回山門。
那是他們的家,他們的歸宿,沒有幾個弟子會輕易丟棄這種情懷。
但愿當年的人還有幸存者,不要都被魔怪吃光了。
程太白心里默默的祈禱。
一連經過三座名山,都是曾經創建過宗門的地方,將周邊全部都搜尋一遍,一無所獲。
直到第四處名山,還未靠近,就感覺到強烈的靈氣波動,從山里傳來。
來不及多想,立即招出靈劍,迅速趕去。
還是晚了。
打斗已經結束,只能見到大片群山崩塌,山石、樹木亂糟糟混雜一起。
一只鳥首,蝙蝠翅、鹿身的魔怪,站在亂地中央,如大山一樣。
魔怪面前支離破碎地丟著一片尸體,殘肢斷臂,慘不忍睹。
從破碎尸體的數量上,大概還能辨認出,能有七、八人的樣子。
那只魔怪抬起巨大的蹄子,狠狠的踏在碎尸之上。
所有尸體,連同山石斷樹都被踩入地下數米深。
魔怪拔出巨蹄,那些碎尸包括骨頭,都已經變成粘稠一片,與大地混為一體。
魔蹄從旁邊一掃而過,山石斷樹又將剛才的深坑填滿。
程太白趕到時,正好看到這一幕。
霎那間,只覺熱血沖頭,怒氣沖天,直接將吾同劍招在手中。
在將吾同劍握在手中的時候,吾同劍劍身,瞬間伸展至五丈長。
程太白雙手握劍,朝著魔怪頸部用力斬下。
五丈長大劍散發著綠色、白色、紅色三種光芒,從魔怪頸部劃過,又在山中劃過一道數十米長的深坑。
“轟隆隆。”魔怪巨頭落地,又滾出很遠。
“噗通?!背烫讻]有靈劍可御,也從半空中摔下。
“哎呀媽呀!砸死我啦!”
赤虺怪叫著從程太白袖中竄出,看到眼前場景也是一愣。
“小子,這什么情況???”
程太白收回靈劍,從地上站起來,揉了揉右側身子。
以他現在的境界,半空摔下來,不會造成身體傷害,但疼痛還是有的。
“氣的!”
隨后將剛才看到的講述一遍。
“唉!希望不會有太嚴重后果吧?!?
事情發生,不管赤虺如何無奈,也只能認了。
聽到赤虺的話,程太白也才反應過來,太魯莽了。
“一生氣,就忘啦,現在怎么辦?”
“怎么辦?涼拌,熗拌都行,看你想咋吃吧?!?
“說正事呢!”
“正事就是,沒辦法?!?
“才死了一個,希望不會對魔界那邊,造成太大影響吧。”
赤虺也沒辦法,發生的事情已經無法更改,順其自然吧。
“影響一定會有的,也許十年,也許幾十年,我們沒多少時間了。”
程太白知道,這次實在是太沖動,太莽撞。
沖動是魔鬼!
“行啦,別垂頭喪氣的啦,咱還是趕緊找人吧。既然這有戰斗發生,附近應該還有修者。”
程太白也只好勉強振作,不能耽誤事。
一人一蛇正說著,只見遠處山中似有人影晃動。
一個八、九歲孩子的腦袋,從石頭后露出,在向這邊觀望。
山野中有人,即使是孩子,也不會是簡單人,一定會和死去那人有關系。
程太白立即奔了過去。赤虺再次盤倒他肩頭。
“灰灰,藏起來,別嚇到孩子。”
赤虺不情不愿的,順著他領口滑進衣服里。
地階四級的速度可不是白給的,幾個縱躍,程太白就來到男孩面前。
看著他,男孩表情很震驚,也很羨慕,但沒有害怕。
這是好事,說明男孩可能經常見到修者,見怪不怪。
“你比我阿爹厲害!”
男孩瞪著驚奇的大眼睛,對程太白充滿崇拜。
程太白先仔細感應一下,不錯。已經人階四級了,好苗子!
“好苗子!”
還沒等程太白說話,袖里的赤虺先感嘆一聲。
“你衣服能說話?”
不愧是孩子,好奇心、想象力都夠可以的了。
“不是衣服會說話,是我有條小蛇在說話?!?
程太白不打算隱瞞,直接告訴男孩。
“哇!真的?會說話的蛇?能借我看看不?”
一連串的問題,一連串的好奇,都已經讓他忘了來的目的。
“你不怕嗎?”
“保證不會的,就看一眼,行不?”
男孩生怕遭到拒絕,指著那無頭魔怪
“你看,那么大的怪物我都不怕呢!”
赤虺實在忍不住了,從領口爬出來:“來來來,看看我老人家吧?!?
“哇!還是還是紅色的,真好玩!”
赤虺一頭尷尬:在個小屁孩眼里,老祖我竟然是好玩?
“叔叔,我能摸摸嗎?太好玩了!”
聽了這話,赤虺“嗖”一下竄到男孩肩上,揚起尾巴就是一頓亂抽。
死能忍,蛇不能忍。
“摸,摸,給你摸,敢說老祖我好玩,看我不教訓教訓你個瓜娃子。”
“??!啊!啊……別打啦,不敢啦!”
男孩被抽得哇哇大叫,雙手捂頭,不停就繞。
“小輝~~,小輝~~”
遠處傳來女童的呼喊聲。
小灰。
小輝。
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愣住了。
“小輝~~你在哪?”
“我在這~~,阿姐快來,有人打我?!?
“蛇打我?!?
男孩高聲回應一句,又補充一句。
程太白本來看著他們胡鬧,此時順聲音望去。
看著同樣八、九歲的女孩,正向這邊跑來。
也四級了,不錯!
女孩快速來到男孩身前,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肩上紅色小蛇。
太扎眼了,沒辦法看不到。
“啊~~,蛇??!小輝快跑!”
女孩子怕蛇應該也是天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