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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變革深化,隱患浮現

短暫的波平浪靜,是帝國難得的喘息之機。林深并未沉溺于外交斡旋與內部調和的成果,反而將目光投向更深邃的變革藍海。他深知,一時的平衡稍縱即逝,唯有在風平浪靜時深耕厚植,方能在未來的驚濤駭浪中巋然不動。然而,深水之下,暗礁叢生。

林深不再滿足于“萬方市”與“海寶專市”的表象繁榮。他頒行《工賈促興令》,以減稅為餌,強力推動巨商資本注入“官準匠作”及潛力工坊。“巴蜀錦王”卓氏斥巨資于蜀郡設立“天工織院”,引入水轉大紡車與改良提花機,產量激增,紋樣翻新,蜀錦光華更勝往昔;宛城鐵坊得海商注資,擴建冶爐,試驗“炒鋼法”新工藝,所出“精宛鐵”堅韌更勝一籌,不僅供軍械,更打造出廣受列國追捧的農具、刀具。林深在巡視新落成的“天工織院”時,對卓氏等豪商言道:“商道如江河,工技如舟楫。江河無舟楫,空流無益;舟楫離江河,寸步難行!爾等注資工技,非僅為利,乃鑄我大秦貨殖之鋒刃,揚威四海,利國利民!”同時,“滄海級”寶船再次揚帆,目標直指傳聞中盛產黃金與奇香(乳香、沒藥)的“金洲”(可能指蘇門答臘或印度沿岸),探索更遙遠的財富之源。

林深視教育為“百年之基,非十年之功”。詔令天下郡縣,必設“蒙學”,以簡化秦篆、基礎算學、農桑常識、律法要義為課,惠及寒門稚子。咸陽“格致天工院”則進一步細分:設“海事科”,授航海、天文、海圖測繪、異邦言語;設“匠作科”,分陶、冶、織、木等專精;設“商策科”,授算學、律法、期契運作、異邦商俗。林深親赴新設的“海事科”講堂,對首批學子殷殷寄語:“爾等所學,非止舟楫風信,更關乎大秦未來之眼目與臂膀!他日揚帆萬里,通譯萬邦,貿易四海,護我國威,皆系于爾等之肩!”

九原軍器監的工坊徹夜不熄。在墨衍與工學博士主持下,連發弩機迎來“破軍II型”:射程提升五十步,齒輪簧機密封于精鋼匣內,風雨沙塵難侵。更令人屏息的,是“火雷坊”內彌漫的硝煙氣息。借鑒煉丹術與模糊的海外傳聞(可能來自天竺或波斯),匠師們正以硫磺、硝石、木炭反復試驗配比。一次失敗的爆燃,險些焚毀半個工坊,卻也點燃了林深眼中的火焰:“此物若成,破城摧堅,當如雷霆!然須慎之又慎,務求穩定可控!”同時,蒙恬奉旨整軍,依托新型要塞群與沙盤推演,演練步、弩、車、騎協同新戰法,目標直指未來可能的草原決戰。

然而,帝國疾馳的車輪下,深埋的頑石開始顯露猙獰。

商利如潮,催生巨富。卓氏等海商巨賈,挾潑天財富,不再滿足于“珊瑚邸”的豪奢,目光投向了更“堅實”的財富象征——土地。他們或勾結地方猾吏,以“白契”強買;或以高利貸盤剝,迫農人質押田產;更甚者,借“慈工坊”招募之名,誘使失地農戶成為依附工匠。關東沃野,大片良田悄然易主,地契上蓋上了商賈的朱印。“祖田…祖田沒了!”河東郡老農趙五,攥著幾吊不足糊口的“地價”銅錢,望著田頭新立的“卓氏田界”石碑,老淚縱橫,踉蹌于寒風之中。失去根基的流民漸增,或聚于城郭淪為苦力,或嘯聚山林,成為治安癰疽。農業根基的動搖,觸動著帝國最敏感的神經。

咸陽“格致天工院”燈火通明,會稽郡學書聲瑯瑯。然而,在巴山深處的村落,所謂的“蒙學”僅有一間漏雨的茅屋與一位年過花甲、僅識百字的“老童生”。孩子們捧著殘缺的竹簡,懵懂地跟讀著扭曲的秦篆,對“海事”、“商策”更如聽天書。而百里外的縣城官學,博士正講授著最新的“期契”律條。巨大的鴻溝,正將帝國的未來割裂為涇渭分明的兩極。“黑冰臺”密報:偏遠鄉野,對“朝廷新法”的誤解與怨言,正被別有用心者利用、曲解。

“破軍II型”弩機的精鋼齒輪、“火雷坊”不計成本的爆炸試驗、滄海寶船的維護與遠航、九原邊軍新式裝備的列裝…每一項都吞噬著海量的金銅。少府(皇室私庫)早已捉襟見肘,國庫的存糧布帛也在飛速消耗。為填補窟窿,治粟內史奏請加征“軍備捐”,雖主要落在商賈與富戶頭上,但層層盤剝之下,終將轉嫁于市井小民與普通農戶。市井間,“金甲鑄就百姓骨”的怨懟低語,開始悄然流傳。

麒麟殿內,嬴政的臉色隨著林深的奏報愈發陰沉。輿圖上標注的“金洲”航線帶來的興奮,被“河東失地”、“巴山蒙學”、“國庫空竭”的密報沖得蕩然無存。

“陛下,”林深聲音沉重,卻無慌亂,“疾馳之馬,蹄鐵或損;參天之木,蟲蠹暗生。隱患已現,當以猛藥,更需巧手!”

“講!”嬴政一字如冰。

林深目光如炬,條陳應對:

“其一,固本:重犁定疆界!”

頒《限田墾荒令》:嚴限個人、商社擁田數額,尤禁跨郡兼并!清查田契,凡“白契”、“詭寄”(假托他人名義持有)之田,盡數沒收,歸還原主或充公。設“田曹御史”,專司監察,嚴懲不法吏員與豪強!

開‘新墾之途’:鼓勵流民、罪徒(非重罪)及無地之民,赴河套、隴西等新附或邊郡墾荒。免賦三年,貸予糧種耕牛,所墾之地,登記為永業田!既可安民,實邊,更增國之倉廩!

“其二,均澤:文教澤僻壤!”

行‘博士巡教’:由國子監選派飽學博士,攜標準教材、教具,輪赴各偏遠郡縣,督導蒙學,培訓本地師資。考績優異之邊地塾師,可擢升入郡學甚至咸陽深造!

設‘學倉’:于各郡縣劃撥專款或糧帛,確保蒙學運轉、貧寒學子(尤以邊地為重)得免束脩。

“其三,節流開源:金甲民用兩相宜!”

精研民用:命‘格致天工院’分‘**軍研’、‘民用’二部。‘火雷’之術可控者,或可試用于開山鑿礦?新式織機、水車,當速推廣于民,既利生產,亦可售專利以補軍資!

嚴審軍費:由御史大夫、治粟內史、上將軍共組‘核軍司’,詳審每一項軍械研發、采購之費,杜絕虛耗!優化軍備生產流程,降本增效。

‘海榷’定向:新增‘海榷重稅’所得,除既定用途外,劃出固定份額,專供軍備研發及邊軍糧餉,減輕普賦壓力。”

嬴政沉默良久,指尖敲擊御案,發出沉悶的回響。每一項舉措,都直指痛點,卻也觸動深水下的利益巨鱷。最終,他眼中厲芒一閃:“準!林深,朕予你‘尚方斬馬劍’(象征先斬后奏之權),督辦此三策!阻撓‘限田’、侵蝕‘學倉’、虛耗軍資者,無論勛貴商賈,卿可先斬后奏!”

詔令如雷霆般頒行天下。河東郡,“田曹御史”的車駕帶著肅殺之氣駛入,開始丈量土地,追查“白契”;巴山深處,第一位來自咸陽的博士跋涉而至,在漏雨的茅屋前掛起了嶄新的“蒙學”匾額;“火雷坊”內,匠師們開始思索如何將不穩定的爆燃,轉化為可控的開山之力;“核軍司”的算盤,在軍器監的賬冊上撥得噼啪作響。

然而,刮骨療毒,痛徹骨髓。“卓氏田界”的石碑雖被推倒,但暗中的抵抗與新的兼并手段必然滋生;博士的學識能否真正點亮遠山的蒙昧;軍費的窟窿能否被民用轉化與嚴審堵住?林深手持象征無上權柄的“尚方斬馬劍”,感受到的并非輕松,而是千鈞重擔。帝國的航船正駛向更深邃、也更危險的改革深水區,每一道浪涌下,都可能隱藏著顛覆的暗礁。他望向殿外沉沉的暮色,眼神銳利如初。下一場風暴,已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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