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悅一邊喝粥，一邊感慨，聲音里帶著幾分沉重。

她放下碗，憤憤不平地說：“還有那個糧行的老板，簡直是黑了心肝！囤積居奇，把糧食看得比人命還重要！明明有那么多糧食，不肯拿出來救濟災民就算了，竟然還趁機哄抬糧價，大發國難財，簡直喪盡天良！”

童雨薇嘆了口氣，沒有直接回應言悅的話，而是換了個角度說道：“商人逐利，本性使然。但為富不仁，遲早遭報應。真正有遠見的商人，懂得細水長流，取之有道。”

言悅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可不是嘛！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事。手頭寬裕的時候，幫襯一把，也算是積德行善了，老天爺都看著呢。”

童雨薇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忍不住打趣道：“沒想到，你還挺有覺悟的嘛。”

言悅得意地笑了笑：“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徒弟。”

周圍的難民們聽到兩人的對話，紛紛圍攏過來，對著言悅千恩萬謝，一口一個“活菩薩”、“青天大老爺”，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要給言悅磕頭，感謝她救了他們一家老小的性命。

言悅連忙擺手，攙扶起跪在地上的老人，連聲說使不得。

兩人繼續邊喝粥邊聊天，討論著如何才能更好地幫助這些災民。

突然，童雨薇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腦門，臉色大變：“等等，你剛才說，你把身上的銀子……全捐了？”

“對啊，有什么問題嗎？”言悅一臉茫然，眨了眨眼，完全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一點兒都沒留？”童雨薇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帶著幾分絕望。

言悅連連擺頭，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確定。

童雨薇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他感覺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無處使，又像是被人在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

言悅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看著童雨薇，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你剛才不是還說，什么……為富不仁，遲早遭報應嗎？我這……應該不算吧？”

童雨薇扶額，長嘆一聲，聲音里透著深深的無奈和絕望：“我的姑奶奶，‘為富不仁’不是這么用的！咱們接下來怎么辦？還有好幾天的路呢！難不成，真要沿街乞討？”

言悅終于醒悟，自己似乎闖下了彌天大禍。她張了張嘴，想辯解幾句，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干巴巴地站在那里。

“那……那怎么辦？”她結結巴巴地問，聲音里帶著哭腔，“要不，我去跟那個糧倉老板說說，讓他退點銀子給我？就說……就說我后悔了？”

童雨薇簡直哭笑不得，他有氣無力地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遞給言悅，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待會喝光這碗粥，把碗放這兒，別浪費了。”

“啊？留碗做什么？”言悅更迷茫了，完全跟不上童雨薇的思路。

童雨薇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的腿，又指了指言悅手里的碗，語氣沉重地說：“我呢，腿腳不便，就負責拄著棍子。你呢，負責拿著碗，咱們一路‘行善積德’，替天行道。”

言悅緊緊地抿著嘴唇，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至于吧？真要淪落到這地步？她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要是真去沿街乞討，這臉可就丟盡了。

她的目光在熱氣騰騰的粥鍋和旁邊擺放著食物的桌子之間來回游移，突然，她像是下定了決心，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桌子旁，趁人不注意，迅速抓起兩個饅頭就塞進了懷里，動作之快，讓人猝不及防，像是做賊一樣。

——

清漪從宮外回來，剛踏進瑤華殿，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平日里那些說說笑笑、忙忙碌碌的宮女們，此刻一個個都屏聲靜氣，低眉順眼，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發出一點聲響，像是被什么東西給震懾住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連忙拉住一個相熟的嬤嬤，壓低聲音問：“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個個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頭耷腦的？”

“噓，小聲點！”嬤嬤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她們，這才湊到清漪耳邊，神神秘秘地說：“出大事了！皇上竟然賜了蘇嬪椒房之寵！”

“什么？！”清漪驚得差點跳起來，聲音都變了調，“椒房之寵？你確定沒聽錯？那不是只有皇后娘娘才能享有的嗎？蘇嬪她……她憑什么？”

“千真萬確！奴婢怎么敢拿這種事開玩笑？”嬤嬤也是一臉的憤懣不平，“咱們這后宮，自古以來，只有皇后娘娘才有資格住進椒房殿，享受椒房之寵。蘇嬪只是個末流妃嬪，皇上居然也對她如此青睞，這……這不是明擺著要跟咱們娘娘平起平坐嗎！這不是打娘娘的臉嗎！”

“聽沁芳閣那邊伺候的宮女說，皇上是心疼蘇嬪身子弱，畏寒怕冷。這不，眼看著就要入冬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皇上擔心蘇嬪凍著，特意賜她椒房，好讓她暖暖身子，也是為了方便就近照顧。”

“娘娘呢？娘娘知道這事了嗎？她怎么說？”清漪焦急地問，恨不得立刻沖到皇后面前問個清楚。

“娘娘……”嬤嬤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自從知道了這事，娘娘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里，一句話也不說，到現在也沒出來過，連晚膳都沒用。我們也不敢進去打擾，只能在外面干著急。”

直到晚上，皇后也沒傳膳，只是早早地熄了燈，歇下了。寢殿里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靜，安靜得可怕，仿佛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第二天，到了嬪妃們向皇后請安的時辰。

沁芳閣卻遲遲不見蘇嬪的身影。

早已得知椒房之事的嬪妃們，一個個義憤填膺，再也坐不住了，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隨時都可能爆炸。

“這才進宮幾天？侍寢才幾次啊？就從一個小小的才人，晉升為嬪位，這已經是破天荒的恩典了，簡直是坐火箭一樣的速度！現在又賜了椒房之寵，這不是明擺著要寵冠后宮嗎？”

“是啊，誰不知道椒房之寵那是中宮才能有的？那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蘇嬪她算什么東西，竟然也敢心安理得地受了，這簡直就是對皇后娘娘的大不敬！是對祖宗規矩的挑釁！”

“要我說，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必須得給蘇嬪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知道，這后宮到底是誰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