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明晚上是要巡查的,他們一行人有輪班的時間,說是巡查,其實不過是查有沒有形跡可疑的人,或者是查……有無死人。
他現在腿受傷,楊哥讓劉斌替了他。
邢明去浴室簡單擦洗了一下就回來了,周穗還沒睡,熬得兩只眼睛通紅,見他回來,這才放松似地吐出一口氣。
她還是怕的。
怕到不敢睡覺。
邢明坐在椅子上,一手擦頭發,一手把玩著打火機:“你睡吧。”
“你睡椅子上?”她隔著床,很小聲地問他:“你不睡床嗎?”
邢明扭頭看她,不確定她是因為害怕所以邀請他,還是因為別的,他眉毛短暫地蹙起,抬腳往床的方向走。
周安睡在最里側,邢明躺到另一側,手臂橫在腦后枕著,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臉上。
周穗低著頭,長發披在腦后,半明半暗的光落在她臉上,照出瓷質般的白,她眼睫輕顫,小嘴緊緊抿著,說不清是緊張還是不安。
沒一會,她脫了鞋,輕手輕腳地越過周安,躺在邢明的身邊,兩人距離不到五厘米,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熱意。
大概不適應和男人同床,她閉起眼睛背過身去,摟著周安睡了。
邢明閉上眼,他睡眠淺,這些年來極少睡過完整的覺,今晚腿上有傷,時不時的痛感傳遞到神經末梢,使他直到后半夜都沒能睡著。
周穗大概因為他在身邊,睡得很熟,還翻了個身,直接把他當作周安抱著,腦袋往他懷里蹭,像是在蹭枕頭。
邢明不動,身體卻被她蹭出火。
他兩指抵著她的額頭,微微使力把她往外推,周穗皺了皺漂亮的眉,往他懷里擠得更緊,小腿更是搭上來。
邢明低頭看了眼,那條腿極不安分,大概在找舒服的姿勢,蹭來蹭去。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抬起右手扯住她的褲子把她的腿扔到一側,為了防止她再亂動,他側躺著,將她從后摟住,右手箍著她的腰。
他閉上眼時,鼻端聞到她身上的發香味。
鼻翼不受控地聳動,他將鼻子貼近她后頸,除了洗發露的味道,還有沐浴露的香味。
周穗醒得很早,昨晚是她睡得最好的一次,還久違地做了個美夢,她夢見自己回家了,和周安一起躺在她的小公主床上睡了個昏天暗地。
她醒來時,看見的是男人的喉結。
她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清醒,視線往上看見男人冒著青茬的下巴,再往上是薄薄的兩片唇。
她終于想起這張床上還睡著一個男人,而自己此刻正雙手雙腳地纏著對方,她輕輕把手抽回來,男人眼睛沒有睜開,以為她睡夢中又要亂動,閉著眼伸手將她的手臂重新按在自己腦后,而他的下巴徑直貼到她額頭。
離得太近了。
她聽見他平穩有力的心跳。
而她的亂得一團糟。
邢明是被心跳聲震醒的。
周穗窩在他懷里,眼睫不停眨動,她咬著唇,說不上是害羞還是尷尬,整個人一動不動,白皙的臉上布滿潮紅。
他半坐起身,她的手自然從他頸后挪開。
腿上的傷口泛起疼意,他輕輕皺眉,目光簡短地掃了眼周穗。
她已經起來了,低著頭也不看他,見周安沒醒,輕手輕腳地從周安身側翻下床,正準備穿鞋,卻又無端抬頭看了他一眼。
大概她沒想到邢明正在看她,兩人視線相撞的那一刻,她率先低了頭,長發掃過面頰,露出通紅的耳根。
“看著文文靜靜的。”邢明躺在床上不動,看她這個反應莫名想笑,“睡覺怎么這么不老實?”
周穗臉更紅了,她還以為是邢明趁人之危,沒想到真正的色狼竟然是她自己。
“抱歉。”她尷尬得無處遁形,“我很久沒睡這么……好了。”
邢明沒回應,雖說周穗一直動來動去,但他昨晚睡得也不錯,到現在鼻端還是女人身上的發香,隱隱有點發癢。
他摸了摸鼻頭,從床上翻了下來。
他直接套上褲子,從口袋摸出煙咬在嘴里,瘸著右腿走到椅子上坐下。
周穗輕輕晃醒周安,給她用手梳了梳頭發,穿上鞋,這才跟著邢明一起出來洗漱,周穗趁機把昨天的臟衣服給洗了。
浴室里什么都有,洗衣粉洗衣液,唯獨一臺洗衣機,每天都在運轉,不知道在洗誰的衣服,周穗干脆手洗拿回來晾干。
邢明在門口給她拉了條繩子,她就彎著腰一件一件晾衣服,周安在邊上搭手幫忙。
“哥,幸福啊,還有人給洗衣服呢。”劉斌路過的時候朝邢明打趣。
邢明坐在椅子上看手機,聞言看了眼周穗,她對于陌生男人一直心存防備,哪怕此刻他在身邊,她也下意識地將周安護在懷里。
他瘸著腿起來,給劉斌遞了根煙,兩人在門口站了會。
“胖子醒了?”邢明問。
“嗯,醒了,大半夜的一直喊疼,喂了止痛藥,又喂了安眠藥。”劉斌轉頭看向周穗,“確實漂亮,難怪胖子動心思,哥你也知道胖子就那樣,吊小癮大,見誰都想上,這次吃了教訓,下次肯定不敢了。”
“楊哥讓你干嘛去?”邢明把煙掐了,回頭看了眼,周穗晾完衣服,正彎著腰整理床單,隔著距離,隱隱能看見內里白皙的肌膚。
他不著痕跡地擋在劉斌面前,摸出煙又給自己點上了。
“找新的地方。”劉斌沒注意到這些,繼續說道,“外面全是死人,這里吃的不多了,楊哥打算往里走。”
“往里?”邢明挑起眉。
“現在條子們都去打仗了,楊哥說正是交易的好時機,就是通信大廈給炸了,不方便聯系。”劉斌說著看了眼電子手表,“我得走了。”
“嗯。”邢明目送他走下樓之后,這才轉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