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一聽,急忙勸道:“俺們還是收著點好。”
“這事不用你提醒,俺自有辦法,若能尋得雪花鹽的秘方,少不了你的好處!”楊淳冷笑一聲。
掌柜聽聞此言,連忙點頭稱是,立刻差人去辦了。
僅過了半天,掌柜便查出結(jié)果,連夜到楊淳府上。
“這海豐縣城中,十家倒是有六家,都用上這雪花鹽了,怪不得俺們白樓生意如此之差。”掌柜垂頭喪氣道。
“可查明雪花鹽的出處了?”楊淳問。
“俺們花些銀子,便將那些購買雪花鹽的店家套出話來,原是城中的潑皮何九斤販賣來的。”掌柜的忙說道。
楊淳冷笑著看他一眼:“一個小小的何九斤,能提純精鹽?背后的徐鐸才是主謀。”
“徐鐸?他竟有提純精鹽的本事?”
掌柜驚詫。
“需得想個法子,把徐鐸賺來,將提純精鹽的法子歸我所有。”楊淳陰測一笑。
“二爺,那徐鐸有些力氣,大爺一家四口已經(jīng)在他身上送了性命,如今他又不在城內(nèi),如何賺他?”掌柜有些拿捏不定。
“就是因為他不在城內(nèi),才好賺他。”
楊淳輕蔑一笑,“此事與你無關(guān),莫要問了。”
“那城中的何九斤?”
“找人盯著他,切勿妄動,以免打草驚蛇教徐鐸遁走,待俺擒了徐鐸,再拿他不遲。”
楊淳沉聲道。
“全憑二爺吩咐!”掌柜當即抱拳。
出了白樓,楊淳回到家中,點了1000貫銅錢,用牛車拉到縣衙門口。
陳伯正準備到縣衙中點卯,見楊淳身穿孝袍,一人一車站在縣衙門口,當即面色一變,從后門進入縣衙。
東花廳下,陳守敬正在練筆。
幾日前,他又托人,從開封的同窗手中,購入一本宋徽宗手書的《秾芳詩帖》。
此貼寫于宣和元年,乃是官家年近四十在宣和殿的集大成之作,和大觀年間的《大觀圣作碑》相比,筆法更顯剛勁飄逸。
《秾芳詩帖》每行僅書二字,乃是目前最大瘦金體字,東京文士傳言此貼乃“天下第一瘦金”。
一時間,文人雅士競相追逐,致使東京紙價一夜暴漲!
陳守敬多方打探,花了近百貫,才得了這卷拓本。
自此之后他推掉縣衙瑣事,連續(xù)臨摹三日,孜孜不倦。
呼!
陳守敬將手中湖筆放在石硯上,由他仿寫的《秾芳詩帖》墨跡未干。
“知縣!”
這時,陳伯忽然彎腰走了進來。
其實陳伯在廳外已經(jīng)等候多時,見到陳守敬書寫完畢,才找對時機走了進來。
“說罷,甚么事?”
陳守敬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目光還停留在那幅《秾芳詩帖》上不愿移動。
陳伯低聲道:“知縣,楊淳來了,就在縣衙外等候。”
“楊淳,他來作甚?”陳守敬皺眉。
他手下六座酒樓,將徐鐸的雪花鹽擋在外面,進而擋了自己的財路,陳守敬還沒找他算賬,這廝竟自己找上門來。
“俺見他身后拉有一輛牛車,看樣子,應(yīng)該是將募兵錢送來了。”陳伯低聲說道。
陳守敬一臉詫異:“他這是想通了?真的要為兄弟報仇了?”
說罷,陳守敬臉色嚴肅起來:“走罷,去看看。”
縣衙門口,楊淳還在等候。
就聽見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厚重的縣衙大門向內(nèi)側(cè)打開,緊急著陳伯腳穿官靴邁過門檻笑臉相迎。
“楊員外怎的在縣衙外面等候,快,我們知縣有請。”陳伯一臉笑容。
楊淳抬手命人將驢車上的籮筐抬入縣衙,一千貫錢,足有七八百斤重,四五個小廝累的腿直打擺子。
三人走到縣衙后堂。
楊淳裝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家兄尸骨未寒,俺湊夠銀錢便立馬趕來,只盼能早日將那賊人擒獲,不至家兄死不瞑目。”
說罷,他掀開其中一個籮筐。
只見銅錢一摞一摞碼放得整齊、穿錢的繩索如麻花般粗壯,在日光下閃著油膩膩的光。
陳守敬連忙伸手將他扶起,然后道:“員外之心,我已知曉。”
接著,他轉(zhuǎn)頭朝趙遠說道:“趙都頭,你看,有這許多銀錢,需要多少時日能募集人手,將徐鐸捉拿歸案?”
說罷,輕捋胡須,等待趙遠回復(fù)。
趙遠先前吃過虧,這次說話小心謹慎:“承蒙知縣大恩大德,員外慷慨解囊,依俺看,最多兩月,定可將徐鐸捉拿歸案。”
陳守敬滿意的點點頭,又朝楊淳道:“楊員外,你看可好?”
“時間太短了些?那徐鐸左右不過四五個賊首,何須這么久。”
說罷后退一步:“家兄尸骨未寒,萬望大人竭盡全力。”
陳守敬皺眉看向趙遠:“趙都頭,你看...”
對于知縣朝自己踢來的皮球,趙遠早有準備,忙解釋道:“并非在下不愿竭盡全力,只是今日之徐鐸已非往日可比,他嘯聚小李村,招募兵匪,莫說三十人,五十人也拿他不下啊!”
楊淳聞言大驚,嘴上道:“這可如何是好?難道俺們海豐縣當真永無寧日了?”
陳守敬聞言臉色一沉:“徐鐸勢大,不同于往日,楊員外切莫心急,此事縣衙會竭盡全力,汝且回去等待消息罷。”
“那便有勞知縣了。”
楊淳說完,躬身一拜,轉(zhuǎn)身離去。
他和管家離開縣衙大門,沿著臺階走到大街上,楊淳忽然轉(zhuǎn)身,朝身后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一千貫錢,結(jié)果卻買來兩個月的約定,這叫楊淳心中如何不惱火。
等到楊淳走后,陳守敬目光略過籮筐,落在趙遠身上:
“趙都頭,如今錢糧足夠,回頭你擬個條目,寫明一應(yīng)錢糧開支,此事涉及全城百姓安危,切不可疏忽大意。”
“知縣放心,小人自當謹慎。”
趙遠說完,退了出去。
第二日,陳守敬正在涮洗毛筆,就見到趙遠捧著一個條子進來了。
陳守敬接過來一看,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奇異的神色。
“只需一百貫?”
“知縣不知,縣衙招募兵勇,一百貫足夠,”
大宋在創(chuàng)立之初的時候,說是給每個鄉(xiāng)勇發(fā)放兩貫,但其實到手之后,并沒有這么多。
趙遠急于表現(xiàn)自己,自然急于克扣錢糧孝敬陳守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