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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就是在意

“好了,盛好了。”

沈槐將藥臼里最后一點藥粉用勺子刮出來,然后把碗遞給秀才夫人。

秀才夫人看都不看他,伸手接過碗。

兩人手指于碗底輕輕碰觸。

“手指頭長那么長干什么!都戳到我了!濕漉漉的,臟死了!”

“……”

沈槐忍不住睜大眼睛。

不是,這也能怪自己的么?

手指頭長得長,跟自己有什么關系?又不是自己讓它長那么長的。

再說,它濕漉漉的,那還不是因為剛剛搗藥的時候太累了,所以才出了那么多汗?

自己辛辛苦苦干活,最后還要被人嫌棄臟?

呃,好吧,自己搗藥也不是給秀才夫人搗的,受傷的又不是她……

可就算這樣,因為這個就炸毛,也實在有點過分了吧?

拿我當受氣包呢?

當然,他其實也知道秀才夫人心情不好。

可是她心情不好,卻跟沈槐沒關系,這明顯是她自己在氣自己。

沈槐都說了沒覺得她是惡毒婦人,但她自己非覺得沈槐是這么覺得的。

因此氣上心頭,卻與沈槐何干?

說白了,其實就是她自己覺得,她身為秀才夫人,在聽到秀才的噩耗后,沒有悲痛欲絕,沒有痛哭流涕,沒有尋死覓活,情理上說不過去,好像道德有虧一般,所以盡管理由充分,可她仍然無法說服自己、原諒自己。

剛才絮絮叨叨說那么多,與其說是說給沈槐聽,但當中又何嘗沒有寬慰自己的原因呢?

只是最后還是沒跟自己達成何解罷了。

可沈槐認為,這其實恰恰佐證了她品行沒什么問題。

若真是無良婦人,又怎會把自己困囿于這種道德困境里呢?

但秀才夫人明顯對自己要求過高。

非得讓自己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為一段年不更事悔之不迭的錯誤感情、為一份勉強湊和徒有其名的夫妻情分而傷心欲絕痛哭流涕。

這不是自己難為自己么?

難道尸災剛發生時,哭的還不夠么?

但是……沈槐也沒打算開導她。

這種事情,只有自己想通了,放下了,才有用。

別人說再多,都只能起一點心理安慰的作用。

對真正的病根于事無補。

當然,她也沒給沈槐開導她的機會。

炸完毛,秀才夫人就直接端著藥轉身朝東主屋走去。

話都沒讓沈槐說出來一句。

沈槐也是特么無語了。

算鳥算鳥,大家都不容易。

當即趕緊跟在秀才夫人身后,想一起進去看看大師姐情況。

只是上個藥,僅僅需要露個肚子,應該沒必要避嫌吧?

結果秀才夫人聽到他腳步,頓時惱怒的轉過了身子。

然后自然就一下被沈槐撞進了懷里。

而且因為沈槐剎車不及的原因,這一下撞得還不輕。

幸好在沈槐撞上來的瞬間,她下意識的把藥碗避到了一邊,要不然這下沈槐半天白干。

沈槐也是有點猝不及防,不知道這女人忽然又轉身是要發什么瘋。

而現在大師姐重傷在床,他也沒時間在這抱女人玩兒。

所以兩人胸懷猛一碰撞,他就毫不留戀,趕緊后退了一步。

秀才夫人胸口一陣搖晃,隱隱還有些疼痛。

她臉上快速浮起紅暈,眼中亦很羞惱:“冒冒失失的,你要干什么?”

“是你忽然轉身的好吧,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都給我撞疼了”

“那我給你揉揉?”

“你……”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暫時不想欺負你,但你也別不知好歹,不然我可就……”

“你就怎樣,把我屁股打爛,那你來啊,直接把我打死更好!”

“……”

得,被道德折磨的都有受虐傾向了。

沈槐忍不住撫額:“算了算了,我懶得跟你一般見識,現在大師姐還等著上藥呢,我沒工夫在這跟你浪費時間。”

嗯?

他居然沒發火?

忽然間脾氣這么好?

秀才夫人微微詫異。

不過又一想,他不發脾氣,也是因為他大師姐急著上藥,卻不是對自己額外寬容。

所以依然情緒很不好,說話還是很沖。

“你沒工夫浪費時間,那你剛剛還跟上來做什么?我不是說了沒有允許,不準你進房間亂看的么?”

“不是,就只是上個藥……也看不到什么吧?”沈槐瞪個牛眼,一副很不能理解的樣子。

秀才夫人沒好氣:“你大師姐現在攏共就穿了一條短褲,你說能不能看到什么?”

“呃……”沈槐牛眼不瞪了,開始忍不住撓頭,“肚兜都沒穿啊?”

“現在天氣這么熱,如無必要,衣服當然是少一件是一件,要不然身上出了汗,流到傷口上怎么辦?就這還要秀秀和小璇一直在旁邊輪流扇風呢!”秀才夫人用一種看弱智的眼神看著沈槐。

沈槐再忍:“那好吧,我不進去了……等晚上稍微涼快一點,你給她穿上衣服,我再進去看她。”

“算了,我等下給她蓋張毯子,你進來看兩眼得了……”

秀才夫人不耐煩的道。

她也知道沈槐此時非常擔心顧靜怡的情況,若是不看上兩眼,必然抓心撓肝。

所以盡管心情不好,盡管想故意沒事兒找事,但還是忍不住替他考慮了一下。

沈槐聞言自然忙不迭點頭:“好好好,這樣也可以……那你快去吧,趕緊把藥給大師姐用上。”

“不打我屁股了?”

“……”

“也不知道哪天我快死了,有沒有人能為擔心到這個份兒上。”秀才夫人埋怨著瞪了沈槐一眼,再度轉身朝著東主屋而去。

沈槐忍不住嘆了口氣。

秀才夫人畢竟也是個女人啊。

夫君已死,父母又不知情況如何,這幾天暗自估計也是擔心難過了許久,兼之天天被自己欺負……說不定早就有點抑郁了。

心情不好,或許也不純粹是囿于道德困境的原因。

自己之前倒是沒想過對方父母的事情,確實是有點沒照顧她的心情了。

不過誰讓她以前太傲慢呢,自己前兩天欺負死她還來不及,又如何會為她著想。

今日若不是她突然施展妙手,幫大師姐治傷……估計,自己還是想不到會為她著想什么吧?

所以人吶,還是得有自己的價值。

要不然,別人根本不可能主動在乎你的感受。

而林宅在城南,沈槐倒是沒那個本事跨越整座縣城去幫她探查情況。

而且萬一同樣是個噩耗,那還不如純粹只是擔心著。

而聽秀才夫人剛剛那話,明顯對于娘家的情況也不太樂觀。

所以才說不知道哪天快死了,還有沒有人能為她擔心到這個份兒上。

她恐怕已經將自己當成孤家寡人了。

這么一想,也怪可憐的。

正當沈槐在外面想七想八的時候,房門忽然開了,許秀秀走出來朝他招手:“夫人讓你進來。”

沈槐早就想進去了,聞言趕緊沖進了房間。

顧靜怡在床上靜靜躺著,面無血色。

身上蓋著張薄薄的毯子,小青璇在旁邊拿蒲扇給她輕輕的扇風。

見沈槐進來,小丫頭頓時非常感激的看向他,眼中盈盈含淚:“小槐哥哥,謝謝你。”

“不用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

沈槐靠近床邊,仔細察看。

秀才夫人果然有兩把刷子,大師姐雖然仍在沉睡,但表情卻非常平靜,好像身上已經感受不到痛苦。

看來剛剛搗的那些藥中,有寧神鎮痛的成分。

唯一讓沈槐擔心的,就是大師姐仍在發燒。

秀才夫人正將她額上毛巾拿下,重新濕水后給她放上去。

“這燒什么時候才能退啊。”沈槐擔憂的問道。

“估計得到晚上了。”

或許是因為旁邊有人,秀才夫人沒再表現出那種隨時都要炸毛的不耐煩,反而語氣平靜,表情溫和,也不知道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還是為了照顧沈槐的面子。

“我能看看傷口么?”

盡管心里已經非常相信秀才夫人的醫術,但沈槐還是想親自看看顧靜怡現在的傷口是什么情況。

秀才夫人點頭:“好啊,這毯子是從上拉下來,還是從下卷上去。你是想看胸呢,還是想看腿呢?”

沈槐愣了一下,然后眼神一冷,心一橫,直接針鋒相對:“從下卷上去,反著穿著短褲呢,看看腿怎么了……呃,小璇,可以么?”

忽然想起人家女兒也在,倒是一時有點尷尬。

“不可以!”

可誰料小青璇還沒說話,秀才夫人已經非常激動的拒絕了。

“我……我覺得可以……小槐哥哥是想看傷,又不是有壞心思。”苑青璇弱弱的道。

可秀才夫人態度非常堅決:“我說不可以就不可以。”

就好像沈槐不是要看顧靜怡的腿,而是要看她的腿一樣。

“你給我出來!”沈槐忍不了了,伸手就去拉秀才夫人的胳膊。

看起來非常暴躁,表情有點恐怖。

苑青璇好像被嚇到了,身子趕緊往墻壁里縮。

許秀秀也嚇了一跳,怯怯的道:“小槐……”

“你別管!”沈槐不由分說,直接把秀才夫人拉出了房間。

關上房門后,也是冷著臉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把秀才夫人拉到書房,用力一推,讓她趴在了桌子上。

“知道你現在情緒有問題,一直忍著你,還沒完了是吧?”沈槐按著她腰背,直接高高揚起了手。

結果剛準備打下去,就見秀才夫人雙肩一抖,竟是趴在床子上,身體一聳一聳的抽泣了起來。

于是沈槐已經蓄了很大力量的手,一時又滯在了空中。

他一時都懷疑秀才夫人是不是處女座,要不然干個事兒怎么這么糾結別扭?

她不煩,自己都煩了!

而秀才夫人這一哭,便收不住了。

半天趴在桌子上都沒起來。

屁股一聳一聳的。

看起來分外誘人。

可惜沈槐現在也沒心情動那種心思。

最后心煩意亂的捏了捏眉心,一屁股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直到又過了一會兒,秀才夫人的哭聲才漸漸收了。

只是人仍趴在桌子上沒有站起來。

“真想讓我打你啊?”沈槐沒好氣的道。

許是哭了一會兒,心里好受多了。

秀才夫人慢慢站起身,然后身子一轉,把屁股挨著了桌子,兩只手向后撐搭在桌沿上,作出了保護臀部的姿態。

沈槐見狀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然后又非常郁悶的道:

“沒事兒折騰自己有意思么?別說我真沒認為你是無良婦人,就算我真認為你是無良婦人,又能怎樣呢?你難道是為了我活的么?善良也好,無良也罷,只要不傷害旁人,你自己開心快樂不就行了?這么在意別人的看法干什么呢?”

秀才夫人興是沒想到沈槐會這樣說,也興是從來沒有在他人口中聽到過這樣的理論,所以一時怔怔看著沈槐,直接愣在了原地。

沈槐看著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下意識想給她擦擦眼淚,但手伸到半途,忽覺不妥,又趕緊縮了回去。

而秀才夫人看著他欲伸又縮的手,心里的弦卻仿佛被什么撥弄了一下,兩只撐著桌沿的手慢慢收縮,白皙柔嫩的手指不自覺摳緊了桌沿。

本來不知道該怎么回應沈槐的,這會兒也帶著濃重鼻音的開了口:“我就是在意。”

這沈槐真沒辦法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再認真的說一句,我沒覺得你是無良婦人,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只說這一遍。反正我實在是不想在這種無聊又跟我沒什么關系的事情上浪費口舌了,你若自己心里過不去這關,你就自己關上房間自己煩去,但是千萬別再惹我。我只忍你這最后一次,知道么?”

沈槐說完,已經做好了秀才夫人又會接著挑釁他的準備。

可沒想到秀才夫人盯著他眼睛看了一會兒后,居然終于屈服般慢慢低下了頭,然后輕輕的說了聲:“知道了。”

而且一只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在地上碾啊碾,跟踩煙頭似的,好像心情忽然沒那么差了?

果然,女人總是這么莫名奇妙。

你永遠不知道哪句話惹得她生氣了,也不知道哪句話又哄得她高興了。

反正一個二十五六的女人,在自己一個十七歲的毛頭小伙子面前作這般姿態,沈槐真覺得挺離譜的。

“你再去找張毯子,給大師姐把腿蓋上,今天不看到她的傷口,我心神難安。”沈槐試著吩咐。

只所以說試,是因為沈槐真不知道現在秀才夫人還會不會聽他的話。

結果秀才夫人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慢慢垂下去,然后踩煙頭踩得更厲害了:

“你傻啊,那么嚴重的傷口,上完藥肯定就趕緊用布條給包扎起來了,哪還可能裸露在空氣中給你看。那豈不是既不利于藥效吸收,又容易沾染空氣中的灰塵導致生發痤瘡流膿么?

“她現在之所以高燒不退,就是因為之前處理傷口的時候,沒注意衛生方面的問題,導致邪穢入侵人體……幸虧傷口清洗的及時,要不然說不定撐不過兩天就沒了。”

沈槐聽到這話真的是氣到頭暈:“你剛才直接這么說不就完了?還非說什么看胸看腿,我是那種人么!”

“我以為你是真的想看嘛……誰知道你是真的沒想到這一層啊。”秀才夫人也很委屈。

沈槐忍不住也是拍了拍腦袋:“今天這半天太累了,腦子有點木。”

“你要是真的累……我可以用針灸給你放松肌肉,緩解疲勞,要是你不怕,還可以給你腦袋扎針,讓你精神舒緩,頭腦清明。”秀才夫人手撐著桌子,腦袋仰著看向房梁道。

沈槐下意識跟著抬頭往上看去,卻發現房梁上面除了木頭什么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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