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的陳大夫，和程家阿公，那是多少年的老交情。

他跟隨大牛進的院落，只見程知遠正在替自己阿公捶背，愣了一下，便直接坐在程阿公對面，笑著說道：

“遠哥兒，給老夫上一杯好茶，且容老朽歇歇腳。”

“大牛這個夯貨，火急火燎的催著老夫前來，老兒跑的差點喘不過氣來。”

老友之間，無須程阿公開口，陳大夫自然明白對方的意圖。

歇息半個時辰有余，陳大夫臨告辭時，叫上大牛：

“且和我一起回藥鋪，待我配上幾副藥，你可帶回來，煎好服用。”

“小遠倒是別無大礙，安心修養幾天便可。”

“至于程老友，最好在家照顧陪伴，不宜外出。”

陳大夫的幾句話，程知遠立時便有了理由，可以請假幾天，不用再去學堂。

爽！

程阿公雖然有些不滿意，可是思來想去，卻是無法反對。

畢竟，做戲也要演的逼真一些，細節方面可是不能忽略的。

接下來的幾天，程阿公在院子里閉目養神，他一把年紀，倒是沒有別的愛好；

大牛依然自行忙碌，反正夏收過后，家中暫時少他一人，問題不大；

至于程知遠，便躲在臥室中，小心翼翼的修煉碧波掌法。

偶爾發出的響動過大，程阿公便要笑罵一句，

“阿遠，你仔細瞅瞅，是不是峨眉山的猴子進屋啦？”

“切記小心一點，莫要被潑猴傷了顏面，日后不好出門見人。”

程知遠也不甘示弱，“阿公，峨眉山的猴子要吃豆沙粽，油墩子，醬鴨，燒麥和桂花糕。”

程阿公氣急笑道：“這猴兒倒是口刁，它還選上吃食了？”

程知遠在屋內接話道：“萬物有靈，那猴兒略通人性，也是可以理解的。”

程家阿公倒不吝嗇，程家只剩下祖孫二人，些許吃食，還是負擔的起的。

爺孫二人在家不出，程阿公的朋友們，倒是有人來訪。

聽他們的口氣，那兩個川蜀蠻子，對于程阿公退出，似乎十分不滿，滿口嗚哩嗚喇，雖然聽不懂，但想來絕不會是什么好話。

程阿公苦笑道：“老兒也知道中途退出，有些不地道。”

“可是老兒僅有這么一個孫兒，天大地大，任何事也比不上我孫兒重要。”

“阿遠既然身體不適，縱使不退出，我又哪里有心思做事？”

程阿公在外應酬，程知遠躲在房間內，苦修碧波掌法。

疑似青城派的人出現，福威鏢局的這一處分號，基本上就是期貨死人。

自己好不容易得來功法秘籍，又怎能不好好修煉，白白浪費掉？

程知遠不斷的演練，他的體內，隨著掌勢的變化，漸漸出現了一道氣息，四處游走。

他每演練一次掌法，那一股氣息，便隨之壯大一分。

等到某一刻，那一股氣息穩固，不斷在體內游走，形成一個完整的周天運轉。

程知遠體內轟然一震，耳邊仿佛出現了陣陣海潮聲，猶如驚蟄時節，春雷乍響，體內新生的氣息徹底成型，再不會自行消散。

他驀然睜開眼睛，那一絲微弱的真氣，正在體內緩緩游動。

真氣生成，代表著程知遠的碧波掌法，終于登堂入室，真正入門。

從今以后，他的碧波掌法，終于可以附帶真氣，再不是之前那般花拳繡腿，徒有其表。

另外，他每運使一次碧波掌法，體內的真氣便會隨之壯大一分。

桃花島的武學，屬于奇門一脈，與全真教那等道家不同。

東邪的門人，并不注重打坐練氣，靜心養性。

桃花島的武學，更偏向于在行功間練氣，增長功力。

正宗玄門如全真教，講究陰陽相合，動靜相間；

程知遠學習的碧波掌法，基本上就只有在演練掌法的同時，增長真氣一途。

打坐調息真氣的效率，遠遠比不上起身打上幾遍掌法。

初始看起來桃花島的武學，似乎遠遠比不上全真教一脈，容易修煉。

只不過當程知遠掌法精熟之后，便是不再刻意演練，單是行走間，體內的真氣，也在一點一滴的增長。

畢竟他步法身法過于精熟，走動時不經意間便運用起來，所以也能增長體內真氣。

發現這一點，程知遠不由得暗自驚嘆，黃藥師不愧是位列五絕之一。

單單是入門級的掌法，便有獨特的不凡之處。

三次華山論劍，他能一直穩居東邪之位，絕非僥幸。

真氣修成，程知遠于碧波掌法上的領悟，更加深邃。

這套掌法的掌力，講究柔中帶剛，連綿不絕，后勁悠長，如同大海波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招式看似輕靈飄逸，實則暗含內勁，層層疊加。

程知遠也是在練出真氣之后，才在某一次的演練中，偶然悟出這一點的。

只不過他功力尚淺，想要做到這一點，卻是絕無可能。

正當程知遠因為練出真氣，悟出掌法妙用而感到欣喜之余，卻聽得程阿公在院中呼叫自己。

他停下修煉，趕去院中，只見自家阿爺臉色凝重，隱隱有一種不安和驚慌，流露出來。

程阿公招呼他坐下，語氣低沉的說道：

“昨日老友來訪，言說那些川蜀之人十分惱怒，并警告我不得隨意泄露他們的謀劃。”

“我只當他們因為生意機密，不愿引起他人注意，所以并未十分在意。”

“剛才我接到老友傳信，前幾日打傷大牛的那個外地人，突發惡疾而亡。”

“老友來信提醒說，那兩個川蜀之人，特意要他把這個消息，傳遞給我，其中用意，不問可知。”

程知遠深吸一口氣，笑著說道：“阿公但請放心，若是他們欲要對我們下手，就不會讓人傳遞消息過來。”

“不過一番警告罷了，無需擔憂。”

程阿公想了想，嘆氣道：“當年那人說話，也不知是否算數？”

“若是他能收你為徒，離開此地，嘉興城中這一幫牛鬼蛇神，老夫一介年老體弱，時日無多之輩，又何懼之有？”

聽得阿公如此說法，程知遠搖搖頭，“阿公，何必如此沮喪？”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警告罷了，無須過度擔憂。”

“這里是嘉興城，不是窮鄉僻壤的無人之地，沒有人敢肆無忌憚的行事的。”

安慰好自家阿公，程知遠心中冷笑，被派出來對付分號的，肯定不會是青城四秀級別的弟子。

自己有碧波掌法在手，若是多修煉上一段時間，未必便會遜色那兩個青城弟子。

時間，永遠只會在你需要的時候，才會發覺它其實少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