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 9月 22日，秋分后的第五個雨夜，東方君悅酒店的包廂里飄著蘇格蘭威士忌的煙熏味。王海洋的白襯衫領口洇著酒漬，第七杯格蘭威特下肚時，客戶的視線正黏在競品公司女銷售的鉆石耳釘上。“王經理海量啊，“對方晃著加冰的酒杯，冰塊撞擊聲蓋過王海洋的干嘔，“我們現在更看重技術解決方案，比如區塊鏈溯源系統......“

手機在褲兜震動，競品公司李總監的短信彈出：「王哥，聽說您住院三次了？我們給客戶送區塊鏈方案，您送胃穿孔，這單我們就笑納了。」屏幕反光里，女銷售的高跟鞋碾過他精心準備的產品手冊，鎏金封面印著的「年度銷冠」獎杯，此刻像極了上周剛拔掉的胃管。

“抱歉，去趟洗手間。“王海洋撞開包廂門，冷水拍在臉上時，鏡子里映出西裝內袋的胃藥包裝——只剩三顆，和他這個月的客戶留存率一樣可憐。走廊盡頭，競品公司的慶功宴傳來哄笑，他摸出皺巴巴的陪酒協議，乙方簽字欄的「王海洋」三個字，被胃液侵蝕得模糊不清。

凌晨的家像座空墳，張小雨的臺燈在書房亮著。王海洋推門進去，看見妻子伏在桌上，Excel表格映得她眼底發青，第一行寫著「離職物品清單」：

00001. 18樓茶水間的發財樹（照顧 8年，未開花）

00001. 32G加密 U盤（存著客戶資料）

00001.米色工牌（編號 0723，女兒生日）

“醒酒湯在廚房。“張小雨沒抬頭，指尖在鍵盤上敲出「辭職信草稿」的文件名，“李總監的短信我看到了，區塊鏈方案文檔在你電腦 D盤。“她的聲音像極了他胃里的胃酸，表面平靜，卻灼燒著每寸神經。

撕毀陪酒協議的聲音在深夜格外清脆，王海洋看見協議里夾著張字條，是張小雨的字跡：「彭水民宿接受臨時入住，老周說缺會談判的人。」電腦屏幕上，客戶資料正被加密壓縮，上傳進度條與他的心跳同頻，而 D盤里的區塊鏈方案，正是他去年教給李總監的避稅技巧。

“這盆樹，“王海洋摸著清單上的發財樹，葉片上還留著他去年嘔吐時濺的胃酸斑，“其實每周三你都偷偷澆水，對吧？“張小雨終于抬頭，眼尾的細紋比上個月更深：“就像你每次陪酒后，都偷偷在陽臺吐半小時——我們都在維護別人的 KPI，卻忘了自己的生命值。“

清晨的陽光穿過寫字樓玻璃，王海洋的工位上只剩那盆發財樹，葉片蔫耷耷地垂著，像極了他褪色的銷冠獎杯。張小雨的離職申請在系統里流轉，附件是她用 Excel制作的《客戶資源交接表》，每一行備注欄都寫著客戶的過敏史和孩子生日，比任何區塊鏈方案都更有溫度。

“王經理，“實習生抱著新領的工牌路過，“李總監說您的客戶交接不完整。“王海洋看著對方胸前的鎏金工牌，突然想起張小雨清單上的第三項——米色工牌，現在正躺在他的帆布包里，和彭水民宿的鑰匙碰撞出聲響。

中午的員工餐廳，六人組的慣常座位空了三個。林永強的離職證明壓在餐盤下，陳建國的財務報表換成了開墾預算，周敏的技術文檔照片貼在筆記本里。王海洋推門而入時，張小雨正在給發財樹澆水，水珠滴在她新領的行政部工牌上，折射出窗外的秋陽。

“老周發來消息，“周敏晃了晃手機，民宿微信群里的梯田照片格外清晰，“他說荒地旁邊有片野山椒，適合做辣醬。“王海洋摸著帆布包里的胃藥，突然想起李總監短信里的「胃穿孔」，或許在彭水，他的銷售話術可以變成「山椒種植營銷方案」，而不是陪酒時的奉承話。

深夜的彭水山路，六人組的行李箱在石階上磕出節奏。王海洋背著那盆發財樹，張小雨的 Excel清單被雨水打濕，第一項「未開花的發財樹」暈成淺灰色，卻在民宿燈光下，映出老周門口掛著的辣椒串，紅得像燃燒的希望。

“王哥，“老周的煙斗在門廊明滅，“聽說你能把冰塊賣出沸水價？“他掃過王海洋懷里的發財樹，“這樹在城里不開花，在我這兒，澆三個月糞水準保爆芽——就像你們這些城里人，換塊土地，指不定能長出啥寶貝。“

客房里，張小雨對著老周給的《山椒種植手冊》皺眉，王海洋卻盯著手冊里的「病蟲害防治」，突然想起客戶談判時的「競品分析」。他摸出手機，刪掉李總監的短信，新建了個文檔：《高山山椒營銷計劃——從胃穿孔到胃藥替代品》。

窗外的山風掠過梯田，發財樹的葉片第一次輕輕顫動，在月光下投出細小的影子。王海洋看著張小雨用 Excel規劃的「山椒種植動線圖」，突然發現，那些曾被他視為末路的銷售技巧，或許真的能在這片土地上，長成帶刺的希望。

（第九集完?懸念提示：老周的「糞水澆樹」藏著什么種植秘訣？王海洋的銷售話術如何包裝山椒？張小雨的 Excel動線圖遭遇何種挑戰？下集《荒地開墾戰》即將揭曉，看銷售冠軍如何用「競品分析」搞定山椒蟲害，首遇「糞水驚魂」名場面！）